“交换使人类社会进步”这句真理或许也可以改成“交换使人类和睦相处”。
最后他们开始解决冷饮,Dante对着多出来的两杯挑了挑眉。现在只有Vergil看他们三个挖着杯子里的冰激凌的份,而他决定大发善心地帮帮自己的可怜老哥,把那个小时候因为吃了过多枫糖而坏了牙的秘密告诉Nero。
“巧克力枫糖加榛果碎”。这是一个隐藏的密码,如果Vergil还没有被魔界的奇葩食物烧坏了舌头。
空调还在呼啦啦地吹着冷风,他们大口塞着冰激凌。
当V放下挖空的杯子时,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背沿着脊椎游走。于是他打了一个喷嚏。
这是一个信号,证明人类的身体比起半魔人还是过于羸弱,这一点在他回到他们比客厅热了不少的房间后就集中爆发出来。发痛的喉咙和干裂的嘴唇打头阵,头疼和发烧接踵而至。
Nero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身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他睁开眼睛看见V背对着自己把头埋进被子里,试图掩盖一连串嘶哑的咳嗽,可是除了把自己憋得喘不过气外没有任何效果。
“你还好吗?!”
他拧开床边的台灯,即使在暖黄的灯光下同居人的脸上依旧能看出病态的嫣红。Nero试图扳过黑发诗人的肩膀,可是V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闷死在他们的被子里,僵着肩膀就是不肯转过来。
“我只是……咳,有些感冒……”他试图用干哑的嗓子发出声音,“别靠的太近……咳咳,我怕传染你。”说完他又往床边蹭了蹭,但因为头晕眼花差点翻下去。
Nero眼疾手快地把人捞了回来,顺便把这个不安分的病号摊平了按在枕头上,刚才听到的话令他好气又好笑。于是他故意伏低了身子,直到和V额头贴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
“我是半魔人,所以不怕传染,”他磨着后槽牙,额头相触的皮肤传来滚烫的热度,“而你为什么宁愿把自己闷死也不肯叫醒我呢?”
而回答他的是另一串猛烈的咳嗽,它们牵动了本就疼得厉害的喉咙,生理性泪水漫上了V的眼眶,他弓起背弯得像只虾米,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打转。
这是不同于先前的痛苦体验;那时他能感受到生命和精力慢慢从开裂的身体里流逝,除了虚弱没有更多的症状,他不曾体会过人类的生病,即使是最常见的流感和发烧;他从没想过这具身体还能承受如此多的不适感。
“好吧,你在这先躺着,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药……”
Nero抓抓脑袋从另一边下床,觉得自己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走到二楼客厅,面对着黑黢黢的柜子,他思索着自己最后一次在哪里见到他们的医药箱;那里面放着绷带,纱布和常见药,作为半魔人的他并不需要这些,Kyrie原来用它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治疗些小伤小痛。
可现在他实在是想不起来那个白色小箱子被出远门的女孩放在哪里了。在胡乱翻了几个抽屉后他还是放弃了,明天再打电话问她们吧。Nero觉得自己翻箱倒柜的动静都要把剩下的两个人也吵下来,最后他走到卫生间把自己的毛巾用冷水打湿,回到他们的房间。
回忆着Kyrie照顾孩子们的动作Nero把它折了三折搭上同居人的额头,“我不记得医药箱放在哪了……所以只能暂时这样了,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问问她们。”
V眨眨眼睛,感觉到有冰凉的水珠滑落进自己的额角,额头上搭着块凉毛巾——这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但属于Vergil的那部分记忆里又确实有着类似的模糊画面,不过此刻他也没有精力翻找原本那个人的东西。
“你就先这样躺着,我去倒杯水。”
Nero帮他掖紧被角后又匆匆出去了,于是V盯着他开门的背影发愣;Nero比他自己想象的还会照顾人,他又想起了在Qliphoth地底的那首摇篮曲,虽然方式非常笨拙,但那些关心又是如此坦诚。
人类智慧的结晶:物理降温,在此刻发挥了它的神奇功用,还没等同居人端着水杯回来他就在一阵眩晕中再次入睡,即使在睡梦中额头处的凉意也从未消散过。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Nero一脸凝重地挂了电话,看向沙发上老神在在坐着的自家叔叔,“所以,她们走的时候到底说要去哪儿?不是隔壁的城市吧?”他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自己愚蠢到又信了这个混蛋的鬼话。
“我也没怎么听清,”无视了灰发男孩意欲杀人的眼神,Dante耸了耸肩,“她们走得太急,好像是去什么海滨玩几天,我就随便编了个地方。”
“别担心,没什么东西能伤到她们,女人发起狠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他盲猜了一个让自己侄子如此担心的原因,但忘了自己的运气一向差得惊人。
“那你知道医药箱在哪儿吗?”Nero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问句,他几乎想揪着面前人的领子比个中指。
“我怎么会知道,又用不着。”Dante转了转眼珠,“怎么,你生病了?被热傻了?”他贱兮兮笑着凑过来准备拍上Nero的额头,却被早就熟悉这个套路的男孩一挥手挡开了。
“去你的吧,就知道指望不上你!”Nero翻了个白眼站起来,“V昨天吃多了冰激凌又吹了空调发烧了,我回房间去了。”Dante你这么作早晚会有报应。他在心里又给自己的叔叔记下一笔。
结果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一直到了中午,Vergil都没有出现过,属于他的那份早餐也一动没动。但那股魔力波动的确证明了他还在这栋房子里,更准确的定位是他自己的房间。
Dante只能好声好气地把自己的侄子从他的小诗人身边拽出来,扯到自己老哥的房门前。
“为什么非要我敲门?”灰发男孩显然还对几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谈话心有余悸,“万一他就是心情不好想自己待着呢?”
所以才要你敲门啊,我进去他心情不是更不爽了吗。这种话他也只能在心里逼逼,“你难道感觉不到吗?”Dante伸手敲了敲Nero的胸口,“我们之间的恶魔血统都有感应,你不觉得你老爹现在的状态不太正常吗?”
被突然告知还有这种功能的男孩眨了眨眼,凝神感受了一会儿讪讪地回答,“好像……是啊。”
然后他推开门,捡到了一只同样在睡梦中发着高烧的Vergil。
现在这栋房子里唯二的两个健康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面面相觑。
“我从没见过半魔人会生病。”Dante烦躁地耙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现在它们已经被他搞得像个鸡窝,“至少是在我们成年后。”
Nero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小时候也生过几次病,但随着自己慢慢长大就演变为了更多的皮外伤,他几乎都要忘记发烧和头晕是什么感觉。
V是人类,他可以理解是因为吹多了冷风和贪吃冰激凌而发烧;但是Vergil——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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