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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若言突感喉咙干咳，不自觉地咽了几口唾沫——

这件事可大可小，后面还有一首舞，而且动作难度依旧很大，万一跟不下来，整个直播就等于自杀现场，即便真的得奖，也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

像是察觉到什么，岳铭昕朝这边看了眼，靳若言尚未整理好表情，便对他对视，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抿成一条线，勉强传递出一抹抚慰的微笑。

岳铭昕稍微一愣，然后朝他弯起眼眸，笑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开心，好似拥有全世界一般。

刹那间，舞台灯光好似转移般，两人头顶落下如瀑布般的光束，空气中的微尘都清晰可见，时间停顿，空间禁锢，靳若言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看向那人，灼灼的桃花眼中满溢着温婉的笑意，一世的浓艳，也难敌此刻的柔情。

双人舞蹈过后，众人起身，开始下一支舞，岳铭昕好似变了个人，舞蹈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没有刚才的迟缓，靳若言有些恍惚，难道自己想错了？他根本没受伤？否则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但马上他便否定了这种可能，因为每当转到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岳铭昕已经做不好面部管理，五官紧缩成一团，痛苦显而易见。徐乐舒也有所察觉，慌张地朝旁边张望，无意间对上靳若言的眸子，心照不宣地苦笑，再继续自己的工作。

舞台上，他们相依相靠，却各司其职，而此刻即便知道岳铭昕正带伤而舞勉力支撑，他们也是爱莫能助。

随着时间的流逝，表演走向尾声，台下欢呼的音量渐渐提升，好似积蓄已久的巨浪，一股脑地涌上台来。

靳若言心头像是打翻五味瓶，他不敢相信岳铭昕竟然能做到这一步，或许是他身上的烙印太过于明显，比如天赐的容貌、强大的背景以及跋扈的性格，让他的成功带上廉价的标签。似乎，他不需要太努力，便能把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拿到手。

但，现在，靳若言才明白，他似乎忘记了某件事——每个成功的人背后都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他在前世能成为顶级流量明星，皮相运气固然是走红的先决条件，但他应该也承受了很多东西，正如之前他劝慰自己时说的。

表演终于结束，台下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灯光暗了下去，成员们退场，靳若言走到岳铭昕身旁，将手揽在他的腰上，声音柔和却有力：“你可以将重量往我这边放一下。”

舞台太暗，突如其来的人让岳铭昕吓了一跳，低头，却对上一双晶莹的眼眸——

若说靳若言脸上最出彩的地方，那或许就是他的眼睛，眼白干净清澈，瞳仁滚圆黑润，如同一泓秋水，映出来的人影也带上几分清丽之态。

岳铭昕轻笑一声，没说话，只是将手随意地搭上靳若言的肩膀，并任由那只放在自己腰部的手发力上提。

靳若言身高较矮，仅到他的耳朵，岳铭昕贪婪地嗅着他头发上淡淡的香气，而后捏了捏他的肩头，不禁暗笑两声，这么小的肩膀，却想承载他的重量？

只是身体，却因为有这样的支撑，而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到了休息室，稍作整理，便要到嘉宾席等候颁奖，靳若言将他放在沙发上，左右张望一下：“你等会，我帮你找文哥！”

岳铭昕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胳膊，轻笑道：“不至于啦！等会我还和你们一起去嘉宾席呢！”

靳若言皱眉：“你的脚看起来挺严重，不要处理下？”

岳铭昕低头瞧了眼，耸耸肩：“没事了！小伤而已！这次说不定我们能拿到最佳新人，如此时刻，我才不要错过！”

靳若言翻白眼：你以后的个人奖项能放满一面墙，还在乎这个干嘛？

“喂，我们走吧！”稍作休息，蓝施杰招呼众人一起去嘉宾席。

“走啦！”岳铭昕如小孩般朝靳若言伸出双手，笑容顽劣，语气娇嗲，“靳哥哥，麻烦你扶我过去吧！”

靳若言皱眉：“你不是说小伤吗？”

岳铭昕早将长臂一捞，顺势而起，并将靳若言圈在自己怀里，身体的重量也不客气地压过来，说起话，更是理所当然：“大伤小伤，是一码事，需不需要扶是另一码事，所以，现在就想让你扶我！”

靳若言：“……”

这人到底什么星座的，人格太分裂了！

第38章 颁奖礼（2）

当颁到最佳新人奖时，靳若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要从胸口跳出来，偏偏颁奖嘉宾十分调皮，一堆废话说了好几分钟，靳若言心里骂着MMP，面上却要保持礼貌的微笑，状似无意地转头看向其他成员，发现大家表面都是轻松惬意，却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紧攥着拳头，连方云祈都失去原有的漫不经心，手上一直在扣牛仔裤的洞。

好不容易，P.A.N的名字从聒噪的嘉宾口中吐出，成员们长呼口气，像是在悬崖边上走了一遭，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每个人脸上都挂上如释重负的微笑。

蓝施杰长臂一张，成员们会意地拥抱在一起，这是他们获得的第一个有分量的奖项，靳若言努力克制自己，眼角却忍不住泛起一抹晶莹，外挂也好，金手指也罢，既然重生，就是要改变命运，过往的画面如长卷般在眼前徐徐铺展，每一处落笔都浸着汗水，每一处颜色都带着血红，最后以完美的姿态收笔，P.A.N实现从人气到唱片销量的绝对碾压，这次他们赢得理直气壮。

四周的恭喜声如潮水般涌来，每个人虽激动不已，但，现在不是肆意庆祝的好时机，蓝施杰拍了拍成员们，轻声一语：“走吧，上去领取属于我们的荣耀。”随后直起身，向前来祝贺的人谦逊而不失气节地躬身还礼，嘴上说着谢谢。

靳若言乖巧地走在最后，左右鞠躬，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他一下，转头竟是魏冉，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但，那如同比着标准尺寸画出的温柔表情，却带给靳若言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感。

魏冉轻轻拥抱一下靳若言，在他耳边留下一句：恭喜。

靳若言笑着刚要回应说，你们也加油，魏冉已经放开他，走回自己队伍里面，不露声色地拍了下神情沮丧的队友，暗示他们整理好表情，然后走到邓未苏旁边。

这个冷面冷语的人儿，此刻的脸上依旧表情寡淡，如同雪中傲梅，独立于角落，在众人汲汲于功名营营于富贵时，保有一份清雅的心性。但魏冉却知道，他这位副队虽看淡个人荣誉，却极重视团队得失。此次他们也是带着拼命一搏的豪气杀到金曲大赏，只是天不遂人愿，无论组合人气还是唱片销量都是棋差一招。但，较之其他新人组合，DEC的失利却略显悲壮，因为在民间的流行度上，《不哭》已然成为新一代的口水歌，大街小巷，口耳相传。

或许就是这样的情绪，让邓未苏的眼眸深藏着难以言喻的悲怆，魏冉将手放在邓未苏的肩头，用力地握了握，时不时歪头在他耳边说些什么，邓未苏脸上的寒冰渐渐融化，表情也变得生动，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眸中的哀伤如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或许，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能无所顾忌地软弱。

刹那间，靳若言明白，刚才的那种陌生感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