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
你是为了振兴父亲留下的铺子,才跑到这儿来干这种事情的?”
白锦儿嘴里很想吃点什么,
但毕竟不是平常和自家人聊天说话那样随性的时候,
方才她已经将岑溪赶回去了,这会子桌子这边只有锦心秀煮的她不会喝的茶;这么严肃的场合也不好得自己去给自己重新泡,
于是白锦儿的小动作,难免因为焦躁而变得多了些。
锦心秀老老实实地将自家情况全盘托出,但同时,她也在偷眼打量着白锦儿瞧见白锦儿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烦躁,她心中一紧。
咬了咬牙,
“此事确实系我所为,我愿出钱补偿娘子所失。只求娘子不要将此事闹大,
先父生前踏实肯干为人宽厚,即便是在附近几曲亦是颇有声名之人。生女不孝,若是还因此事败坏了先父名声,实在是不配为人子女,
我......”
“是吗,”
白锦儿打断了她的话,幽幽开口:
“不过锦娘子,我倒有话想问你。”
“娘子要问什么,我自坦诚相告。”
“不知锦娘子可信黄泉银司,往生灵魂之说?”
听见白锦儿的话锦心秀一愣,不知为何对方要忽然问这种问题;她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听见白锦儿说:
“既如此,娘子是怕别人口中所言,还是怕泉下令尊亡灵有知?”
锦心秀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白锦儿与锦心秀四目相对,眸中平静如水。
“娘子在意的若只是旁人之言,自然,此事我不说,你不说,并没有人知道;娘子从这扇门走出之后,还可大大方方地生活在阳光下,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若是这样,那世上诸多事情,大可不必在意甚至说是放弃。
毕竟只是想让人不知道,不议论,其实有许多手段都可达到。收买人心,恐吓威胁,甚至说是更激烈的方式,都可以达到你的目的。
娘子想要的是这样?
还是说,娘子心中不能背弃之事,不能承受之责,是让生养自己的父母失望了呢?
即便是身体已逝,这么些年留下的教导和信条,应该依旧存活在孩子心中,指引着孩子度过自己接下里的人生,
对于再无法见到的亲人,这样的思想和回忆,或许正是变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体现。
背叛这样的信条,背叛的便是已逝的亲人。
我以为娘子害怕的,应该是这种东西才是,而不是邻人轻飘飘的言语。
若娘子心中在意的真是我所说的后者,那么即便是今日我决定不将娘子扭送官府,娘子都不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毕竟无论是对于娘子曾经受过的教育,
还是对九泉之下的令尊而言,
娘子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刻文,早已经被深刻地镌入了人生的石碑中,在令尊的,在娘子自己的注视之下,不可能被遗忘和磨灭了。”
一滴一滴的热泪,从锦心秀的脸庞滚落。
先是静默地落泪,然后是纤细的肩膀微微抽动,接着是咬住下唇的啜泣,最后是抑制不住俯在桌面上的痛苦,
白锦儿并没有打扰她,
静静地坐在锦心绣的对面,一言不发。
这是一场不算短的发泄,或是忏悔的过程?
白锦儿也不知,
但她并没有因此便让锦心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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