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名粲回答得一点儿也没犹豫:“你什么也帮不了。”
葛乔一哽,疯狂腹诽,那你他妈带我到这里逛商场来了?
万师傅看看钟名粲,又看看葛乔,站在旁边嘿嘿笑,冲钟名粲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带着朋友自便吧”,拿了几块木材转身就进了后院。钟名粲这才对葛乔招招手:“跟我来,咱俩有别的事做。”
说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十几根长木条,抱在怀里,对葛乔扬了扬下巴,将他的视线引到身边的桌子上:“那里有手套,你先带上。”
葛乔叹了口气,彻底妥协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听他的话,看看这个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找了一副看上去比较干净的手套给自己戴上,又继续挑挑拣拣出一副也还算干净的拿在手里。
钟名粲抱着那堆木条走到一张堆满了各式各样器械工具的桌子前,略一思索,把木条哗啦啦摊在桌子上,手撑着桌子边缘,陷入沉思。
葛乔用手肘捅了捅他,把手套递过去,仍抱有侥幸心理:“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别的事,要么你就去帮帮万师傅,我在这里随便逛逛……”
钟名粲直接打断了他的幻想:“咱们不能用电动的工具,怕伤着你,这里有手锯,你拿着,帮我把这些木条都锯成一样长短,小心手。”
一听这是真的要开始干活了,彻底躲不掉了,葛乔瞬间蔫了下来,他望着手里那把泛着银光的凶器,把那些木头块当成了泄愤对象,一边恶狠狠地来回推拉,一边想着从此以后绝对不跟别人打赌,更不会再去碰那个破夹娃娃机。
什么玩意啊,简直就是个大坑货。
虽说他被赶鸭子上架充了回苦力,可该干的活还是认真干了,锯完那十几根木条,已经累出了一层汗。葛乔脱了外套,正准备随手一扔,钟名粲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把捞过那件快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厚衣服,放到桌子的另一头,远离了撒得到处都是的渣子碎屑,叠得整整齐齐。
葛乔眼看着钟名粲绕着桌子整整走了一圈,咧开嘴笑了。
还别说,干这种不费脑子的力气活真挺爽的。
葛乔忽然觉得心情有了微妙的好转,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好多人会喜欢拳击、跑步等折磨自己身体的解压方式,像这些完全不需要动脑子的机械运动,好像确实可以有放松心情的效果。
因为参悟了这一点,开口时声音里还透着一点亢奋:“快快快,还有什么需要我锯的?”
钟名粲一直在埋头刨着木屑,却也很快察觉到了葛乔心情的变化,他笑出了声,为葛乔终于体验到了木工的乐趣而开心,他说:“没什么要锯的了,你手边有个白罐子,你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着白乳胶,等我切完面,你把这些木条拼成一块木板,用胶水粘起来吧。”
葛乔:“……”
他感觉自己刚刚从锯活中燃起来的热情又快熄灭了,他开始耍赖:“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不说我就不做了。”
钟名粲刨完了木屑,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拢成一团,侧头看到葛乔撂了手锯,叉着腰,满脸写着“我要一个解释”。
他并没有理会葛乔的赖皮,只是回问了一句:“你知道音乐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葛乔虽然莫名其妙,但觉得这个问题不难回答:“用乐器和电脑?”
“还有呢?”
“还有……呃,爱与热情?”总不会是这么矫情的答案吧。
钟名粲只是笑着摇摇头:“你知道吗?其实有很多声音是一般的乐器和电脑都做不出来的。”
“比如?”
“曾经有一位歌手,她想创作一首歌,希望每当下雨的时候人们就会想起它,所以她专门等到一个下雨天打着伞站在外面录了一段雨声,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和加工,直接放进了音乐里,当了前奏。后来,她真的成功了,人们总是会在下雨天的时候想起那首歌,无论是站在公交车上还是走在路上,无论是坐在办公室里,还是窝在家里。”
“其实音乐的本质并不是旋律,而是共情。音乐制作人们总是想方设法把自己的生活细节塞进音乐里,他们并不是想要炫耀,而是希望能有第二个人听到他们的声音,听到他们想说的话,并且由此获得共鸣,最终真正爱上自己的生活。这才是音乐的本质。”
“音乐只有声音,而我们能改变的只有人们的五感。”
钟名粲忽然望向葛乔,笑容变得格外温柔,他探身把那罐白乳胶拿了过来,放到葛乔的手边,不疾不徐继续说道:“那位歌手是幸运的,她想到了一个最有效的办法,让人们直接听到了她的生活。但是呢,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份敏感细腻的情绪,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时间去等待一个完美的契机。所以,我们需要其他的替代品,能迷惑住你的感官的替代品。”
葛乔仍然似懂非懂,他低着头沉吟良久,像是在思考着钟名粲的那番话,他的手仿佛失去了控制,默默地抓起了那罐胶水,拧开了盖子。
钟名粲还在给他吃定心丸:“听话,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粘成一块木板,剩下的就全都交给我了,你一会儿可以去找万师傅聊天。”
为了给木条定好形状,钟名粲把葛乔割好的木条抱到推台锯上,滋滋啦啦三下五除二切好了面,动作一顿,俯下l身,伸手拔掉表面上突起的几个小刺,又把这堆木头抱回了葛乔面前。
粘合木条是个需要耐心的体力活,葛乔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木条,被钟名粲修整之后,它们终于有了整齐划一的模样。他小心翼翼地给每一个切面涂上胶水,捻着指尖不敢松劲,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手粘上去。刚一拼好,还没来得及向钟名粲炫耀成果,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油漆笔。
钟名粲的声音平平淡淡:“做的不错,为了证明这些都是你做的,选块木头签个字吧。”
葛乔伸手接过那支笔,一声不吭,埋头在木头上写自己的名字,他才不会那么小气,大笔一挥,连着三个硕大的“葛乔”出现在了刚刚拼接起来、胶水还没有干透的木板表面。
铿锵有力,十分霸气。
他静静站着,欣赏了会儿自己的笔迹,再抬起头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幽幽地开口道:“这个玩意儿你要不是拿来送给我的,你就等死吧。”
钟名粲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紧接着不着痕迹地往前迈了一步,麻利地把那个木板掰弯,卷成了一个圆柱体,把葛乔的签名藏在了里面。
虽说钟名粲承诺过他的任务到此为止,现在就可以去后院撒欢了,但葛乔还是选择站在一边,盯着钟名粲继续折腾手里的那个圆柱体。钟名粲跑前跑后,在各种大到足以把人吞噬的机械之间穿梭,滋啦轰隆的刺耳噪音充满了整个房间,甚至还震荡出阵阵回声。
葛乔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跟钟名粲对话,他也不敢说话,怕钟名粲走神会伤到自己,他只能安安静静地装木头,只有目光随着移动的身影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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