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事情真的找到自己头上之前,葛乔还是愿意遵循稳定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定律,在旁人看来自己不喜不怒不搭理,装作没那个人没这回事,骗不了坏了心的家伙,骗骗自己也行。
但他心里难免还是委屈又别扭,所以决定今天提早甩手下班,去找小男友说说话聊聊天。
*
七楼依旧幽静,葛乔刚从喧嚣中走出来,一瞬间感觉恍如隔世。他想着,如果走廊间还有位置再添几棵桃花树,估计也颇有世外桃源的意境。
因为这份难得的安宁,他进到钟名粲办公室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点微弱的笑意。
钟名粲熟练地关门落锁,转身时问:“怎么了?今天下班这么早,还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葛乔一进来就软了身子,仰脸躺进那张棕红色的大沙发里,听到钟名粲温润如常的嗓音,眯起眼笑了笑。真是奇哉怪哉,钟名粲总是能给他带来最及时的安慰,尽管自己什么都没说,而这个人也什么都没做。
大概对于自己来说,这个人的存在就意味着幸福快乐?
葛乔闭上了眼,把今日份的矫情含在嘴里化开,吞进了肚子里,中和掉了十分钟前在自己办公室里吃下的那口酸涩与苦味。
他恹恹地说着,拖长了尾音:“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钟名粲见葛乔一个人霸道地占领了整个沙发,他没地方坐下,脚步顿了一顿,想了想只好走过去弯腰蹲在葛乔面前,盯着他看。片刻后,见葛乔既不想挪挪身子腾个空位,也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继续对话的迹象,于是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碎发,贴上去亲了一下。
“走吧,咱们回家。你别在这里睡,空调没开,会着凉的。”
葛乔也没想真的来这里睡觉,他只是想跟钟名粲待在同一个屋子里罢了。一听这话,打了个哈欠,侧躺过身,睁开眼望向钟名粲,眸中还染着那个哈欠带来的迷蒙水雾,神色懒散:“回家?回哪个家呀,说的挺动听,还不是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钟名粲笑着揉揉他的头发:“你不是说过吗,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
“那是……那……”葛乔气急,也没想到他会拿这话堵回来,想要辩解一番,可他“那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来究竟“那是”什么。他就觉得这个人特别不上道,连最基本的勾引都听不懂。
葛乔的脸都快被自己卡壳的那句“那是”憋红了,钟名粲忽然打断了他:“你想和我一起住吗?”
葛乔立即收声,这人开窍开得有点太突然,他跟不上速度了。
他这一懵,嘴巴还没合上,只是定定地望着钟名粲,倒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钟名粲看他这呆傻模样,轻笑出声,探过身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继续问:“嗯?想不想?”
葛乔终于回过神来,随即又有点暴躁了。
这算什么提问?还必须得回答他想一起住才能一起住吗?这人就不能主动点霸气点强硬点啊?他可是连说句“我喜欢你”都要在心里数上一二四五六才敢开口的人,怎么可能回答这个露骨的问题?
但钟名粲这回就像是戴上了屏蔽信号的仪器,往日的心有灵犀一去不复返,此时此刻死活就是听不到葛乔咆哮呐喊的心声,还在一个劲地问:“快点说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葛乔被逼急了,翻了个身,面朝沙发靠背避开钟名粲的视线,特别不耐烦地闷声道:“哎呀行了,想想想,你他妈可赶紧把我带回家吧!什么破问题问了那么多遍,不嫌烦啊?”
接着他就听见钟名粲在背后吃吃笑了起来,那声音不遮不掩,摆明了是在笑话自己呢。他登时一个回身,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故意的?!”
钟名粲像是一张从天而降的大棉被似的,忽然就扑了上来,一下子裹全了葛乔的上半身,压得他不由自主地“哼嗯”一声闷叫,不能动弹。
“当然是故意的,”他蹭蹭葛乔的脖颈,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你憋了一肚子话,最后净挑些绕圈拐弯不着调的说,不逼你,你怎么肯说真话?我是怕你给憋坏了。”
葛乔不吭声了,他垂眼往下看也只能望到钟名粲的头顶,沉默几秒,忽然从钟名粲的身下抽出自己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背上,动作轻柔地拍了两下,像是在安慰,细细琢磨又像是在讨好。
钟名粲忽而抬起头,下巴抵在葛乔的胸前,目色灼灼,他现在似乎是被葛乔抱在了怀里,可是相比起来自己的身形还是太大了,整个罩在了葛乔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在跟主人耍赖撒泼的巨型藏獒犬。而且这样的姿势也不舒服,因为怕自己的体重会把葛乔压伤了,他的一条腿还支撑着地面,几乎就快要抽筋了。
但他又不愿意离开这个不伦不类的怀抱,费力仰视着葛乔的脸,说:“那这个周末,你跟我回家过吧。”
葛乔笑着,抬手轻轻揉搓几下他因为过于用力睁眼而挤出的抬头纹,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去就开始刷剧情啦!细微之处见线索,可能需要多读几遍才明白……当然了,就算不读也没关系,之后还有两部曲外加三四个长篇番外,会全都解释清楚的,不影响不影响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四十七章
平京市的气温骤降,一下子跌破了零度,这才终于让人有了过冬的实感,很多人又开始期待,兴许今年的春节会是一个下雪天。新闻里时不时提醒着人们出行时要多穿衣服,以免着凉感冒。
葛乔是个很惜命的人,他听了播音员的话,外出时总是把自己裹得像颗粽子。他也听了钟名粲的话,绝对不在凉飕飕的办公室里睡觉,还听了沈鄃的话,一进卧室门就先打开地暖,25度是最正好的。
然而他还是得了重感冒,原因是他半夜里迷迷糊糊被冻醒了,最后开着空调睡了一晚,早上醒来时浑身酸痛,难受得还以为自己死期将至。
葛乔感喟于自己接近而立之年时一日不如一日的体质,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腾腾走下楼,一边哧溜吸着鼻子一边解决掉早餐,嗓子疼得食不下咽,可他还是忍着摩擦与撕裂的痛感强行填饱了肚子。
与往常一样卡点准备上班,葛乔哑着声音对室友们气若游丝道一句“我先走了”便出了门。他其实不需要这样勉强,可以跟人事部那边发个邮件请病假,就像元旦节那天一样,反正全勤记录也已经没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勤勉正直的传说了。
只是,如今那栋向来被他看作是“巨型墓碑”般存在的公司大楼又有了不同层面的意义,除了要完成那些所谓的“分内之事”之外,这里还悄然多出一个可以让他稍微喘口气歇歇的地方,他每与钟名粲多接触一次,心中安定情绪就会多深一分。不要脸的说,办公室恋情的妙处就在于此,彼此都能成为繁忙之中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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