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里, 朝今岁打着伞,燕雪衣背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潮湿又轻柔的呼吸在他的耳侧, 背上的她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轻得像片羽毛。雨后青松的沐浴露香味萦绕在他鼻尖, 分不清到底是谁身上的,却让他微微乱了呼吸。他揽紧了她的小腿, 告诉她, “下雨路滑, 我走慢一点。”
小时候她也喜欢趴在他身上,往往是一起去山上采灵药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腿短走不快,走到一半又累了,又不好意思开口,就像根小尾巴一样吊在他背后。半大的少年就干脆背着她,一边嫌弃她腿短,一边背着她下山,还不忘数落她练功不认真。
她小时候不懂事, 经常被这魔头逗着玩儿, 还以为他是真的嫌弃她, 就趴在他背上不敢说话, 事后还愧疚地找他道歉,保证下次绝对会好好练功,绝对不托他后腿。
那个魔头听了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嘀咕了一句也不介意多她一个拖油瓶。
练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短腿也不能一天就变长,于是这一背, 就背了五年。
她盯着他的侧脸,仿佛和曾经的那个少年重叠在了一起,只是比起那个时候意气风发、不识愁滋味的燕雪衣,多了一丝的阴霾和坚毅。
听到他的话,朝今岁嗯了一声,只是紧了紧抱着他脖子的手,趴在了他的肩上。
*
等回到了家,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淋湿了一点,只不过燕雪衣淋得多一些,朝今岁被他的外套遮得严严实实,只淋湿了一点校服裤的边缘。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晏希音还没有回家。燕雪衣在浴室里,对着自己之前递给朝今岁的校服上那蹭上的一角血迹微微皱眉,他想起来了之前在她身上闻到的血腥味,沉默了一会儿,自己把外套洗干净了。
末了,他从家里找到了医药箱,找出来了绷带、止血药、还有温度计。
朝今岁刚刚洗完澡换好居家服,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一开门,就对上了燕雪衣那张苍白俊秀的脸,因为洗过澡,他细软的头发还贴在脸上,看上去有点慵懒,只不过……他的眼神却有点深沉。
“怎么了?”朝今岁一愣,不太明白他找她做什么。
燕雪衣关上门,径自提着医药箱进来。他把她按在了床边,然后在她面前蹲下,递给她一根温度计,斜觑她,“说吧?哪儿受伤了?”
她的脸色现在看上去还是很苍白,清冷的面容上还有一点的倦意。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体温正常,但是想到了她今天在学校里的样子,他又皱起了眉。
朝今岁被他像是看病人一样的对待,又是摸额头又是要给她量体温的,有点头疼,“我没有受伤。”
燕雪衣皱眉看她,“我的衣服上都有血迹,衣服今天就借你了,不是你身上的,难道还是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今岁对上他过于认真的眼神,微微一梗,“我没有受伤,你仔细想想,我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哪里不一样?”
她指了指自己平滑的脖子,结果她指了半天,对方毫无反应,看样子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她又戳了戳自己的喉结那儿光滑的一片。
燕雪衣抱臂,“你是说洗干净脖子给我杀也不愿意我帮你包扎?”
朝今岁:……
燕雪衣看她鄙夷的眼神,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她的脖子上,一时间还有点移不开眼——呆道修好像从小就很白,脖子也是的,白白嫩嫩的,就……他忍不住舔了舔尖牙,他有个毛病,看见白白的、干干净净的一截就有点想咬,比方说馒头、甘蔗什么的……
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朝今岁让他看的喉结,走了一会儿神意识到自己来干什么的,他看见还想说什么的朝今岁,连忙打断了她,凉凉道,“你今天必须给我把伤给包扎了,你可别狡辩,你在我这儿是有前科的人,没有可信度。”
朝今岁:“……”
“你天天和我在一起,我受伤你会发现不了?”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微微一冷,总觉得她越瞒着他,这事儿越大,便冷道,“别废话,今天我要看着你上药,你自己不来,那我来。”
朝今岁:……
他刚刚要动手,朝今岁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她平静千年的心境都要被他气出一道裂缝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冷笑道,
“我为什么不说?因为,其实是我屁、股、受、伤、了。”
最后几个字被她说得咬牙切齿的,因为她也快被气疯了。
“那我也要……”燕雪衣骤然卡住了,声音都高了一个度,“你说哪儿?!”
朝今岁仿佛能够看到他震动的瞳孔,竟然气乐了,“我说……”
她才说到一半,他就嘭地站起来,扔下了一句“你自己上药!”,光速消失在了她面前了。
朝今岁:……
她刚刚还担心要是他觉得男人之间不需要避讳要怎么办,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好打发,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门外燕雪衣刚刚出来,就听见了里面的笑声——燕雪衣脸黑了。
这笑声笑得他非常火大,让他很有一种破门进去给她上药的冲动,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是的,他多多少少得给她留点面子的。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是男人和男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像是朝今岁那种呆道修就比较害羞,他不能去伤害她的自尊心。
但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还是不放心,又开始怀疑她够得着么?他于是又问了一遍,“你在上药么?”
朝今岁嗯了一声。
一直等到她说了声好了,他才重新推门进来。他瞪了一眼朝今岁,还十分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医药箱,确定东西用过了,才放下心来。
朝今岁对他防贼的态度很是无语,只是看着他罗里吧嗦地叮嘱她,她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倒也是释然了,不生气了。毕竟这只魔头自从很久以前误伤过她一次之后,就对她受伤这件事过度敏感。
一直到了入夜,晏希音才姗姗来迟。他最近刚刚回国要交接的工作很多,也总是等到晚饭过了很久才回来。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朝今岁和燕雪衣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之前两个人鸡飞狗跳的闹腾。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朝今岁刚刚想要坐下,燕雪衣就递给她一个坐垫,朝今岁:……
朝今岁想要去打饭的时候,燕雪衣也抢着帮她打饭,朝今岁刚刚想要说不用了,燕雪衣就道,“坐着,我来。”
朝今岁:就算是屁股受伤了也不是断手断脚了啊!!
她郁闷至极,刚刚想要去睡觉,就看到了燕雪衣站在了她门口,朝今岁刚刚想问他怎么了,他就塞给她一只长方形的抱枕。
燕雪衣道,“你不是受伤了?为了避免夜里翻身压到,给你抱着。”
门嘭地一声关上,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燕雪衣:??
亏她还觉得这只魔头这些年还有些长进,现在看完全就是小时候揪她发髻、藏她经书、害她被师尊罚站的那个死魔头!
朝今岁看了看床上被扔在一边的长颈鹿抱枕,又勾了回来,抱在怀里着滚了两圈,盯着天花板想——她要是有一天走火入魔了,绝对是燕雪衣气的。
修真界孩子孕育不易,养大也很难,小时候哥哥怕她养不活,就把她当男孩子养了一段时间。可明明是哥哥也没有把她当弟弟看,也会给她买女孩用的东西,但,燕雪衣就一直下意识忽略了,后来她顶替哥哥当了掌门,就没有机会和他说清楚了。
哥哥在修真界的名望比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妹妹要响亮得多,长霄宗失去一个少宗主是巨大的打击,但是要是死的人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妹妹的话,似乎就没有那么紧要,于是,她就顶替了哥哥的少宗主的名头。再后来燕雪衣叛去魔界,往来几千年,他就一直以为她是个男的,到了现在都纠正不过来。
她也想开诚布公地和燕雪衣谈一谈,可是想到燕雪衣的态度,又犹豫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魔头从前就恨别人骗他……她想起来燕雪衣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揪住了长颈鹿的耳朵。
手机滴滴了一声,她打开了手机,看看燕雪衣又发了什么——他给她拍了另外一只长颈鹿娃娃,他的是黑色的一只,她的是浅咖啡色的。
她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竟然还是一对,刚刚想回复他一句,就看到了他发了一个动图:两只长颈鹿在树林间拿脖子狂甩对方。
朝今岁:……神经病啊!
她翻了一下那张长颈鹿的照片,刚刚想要保存下来,突然间注意到了照片里,燕雪衣的平板上,那个被模糊掉的的画面——有点像本书?
她仔细放大一看,努力辨认了一下上面的文字,终于看清楚了——《我的倒霉弟弟》
朝今岁:???
她搜了一下,还真的有这么一本书,还是在一个微博小号上更新的。她刚刚看了一个开头,越看越眼熟:这个倒霉弟弟小名叫小岁,哥哥是个六海八荒人见人怕的大魔头,前面一半都在讲哥哥如何含辛茹苦带大倒霉弟弟,后面一半在讲倒霉弟弟后来又如何叛逆伤透魔头心。
长霄宗千年来第一模范修士·三好掌门·朝今岁:……
她翻到了最新一章的那条微博下,评论已经有了几百条,最高赞:这一定是真爱吧?是真爱吧!
朝今岁切了一个小号,在最高赞下面评论道:假的。
她其实是想说:他在放屁,但是作为一个品性吊打魔头的道修,她忍住了。
朝今岁刚刚想要再发条评论批判一下燕雪衣捏造真相的行为,结果她写了一大段还没发上去,就发现她被燕雪衣拉黑了,评论还被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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