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记忆和噩梦（2 / 2）

其实宋棂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虽然接收了原身的记忆，但更像是看了一本书，需要重新翻阅才能回忆起指定内容。他皱眉深思了许久，把回话的太监吓得命都去了半条，终于想起了薛贵人是何许人也。

原身的妃子有男有女，这薛贵人便是个男人。

和主角受一样，是被强抢入宫的。薛贵人是某个京官之子，面如冠玉，颇有学识，身负举人功名，一次与朋友把酒言欢，微醺之下起兴舞剑，恰巧被原身撞见，从此深陷泥淖。薛贵人有着读书人的气节，虽然入了宫，却宁死不屈，原身让他给自己舞剑，薛贵人举剑就往自己脖子上砍。

残暴的小皇帝不开心了，小皇帝要折磨人了。

薛贵人被金吾卫拦住自尽失败，却被活生生挑断了双脚脚筋。小皇帝说既然不愿意舞剑，就一辈子都别舞了，然后将他打入冷宫，还残忍地让人看守着不许寻死。

这不，面前跪着的太监之一就是负责看守他的。

“是他啊。”

宋棂漫不经心地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

薛贵人的悲剧与他无关，宋棂并不会因为穿成了小皇帝就替原身愧疚，只是他也没有折磨人的爱好。为了避免以后吃饭时再被打扰，他直接让人把薛贵人遣送出宫，还附赠一名太医去替他治腿。

进宫不到半月，薛贵人便和太医被打包送回了家。

或许是回溯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宋棂当天晚上就发了噩梦。

梦中的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附在一个年幼的孩童身上，躲避着身穿龙袍的男人的殴打。一个漂亮的女人扑上来阻止，龙袍男人的注意力被转移，揪着女人的胳膊丢上了床，当着孩子的面就开始了不堪入目的折辱。

宋棂觉得有些恶心，想闭上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实的，挣扎着醒了过来，身上的寝衣已经被汗水浸透，头发也黏在脸上，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脆弱感。

宋棂后知后觉地猜到这或许是原身的童年记忆。

作为恶毒炮灰，原著并不会对一个配角的过往多加描述，只要把角色写得足够招人恨就够了。但宋棂还额外接收了原身的记忆，知道的自然更多一些。

噩梦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但十分钟后，宋棂就产生了掐死自己的冲动，让他见鬼的好奇！

十九年的记忆中有百分之九十都充斥着两个人的脸，一个是先帝，一个是原身的母后黎氏。

黎氏高门贵女出身，生父便是当朝黎相，姿色出众，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十七岁那年入宫为后，集六宫宠爱于一身，人人都道她好福气，只有黎氏孤身一人默默吞下苦泪。原来先帝虽然道貌岸然，颇有政绩，在房事方面却有着不为外人道的癖好，黎氏深受其苦，不断告诫自己夫为妻纲，君为臣纲。

就这样过了几年，宫内美人渐多，黎氏稍稍得以喘息，但另外一个噩耗轰然出世——先帝竟有不育之症！

后宫美人如云，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朝中渐有异声。

与此同时，先帝做出了一件事，直接将黎氏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他找来了十个金吾卫，让黎氏怀上了“龙嗣”，黎氏何曾受过这等折辱，数次寻死未果，肚子却渐渐大了起来，日益疯癫。

十个月后，皇后诞下龙子，龙颜大悦，当场封为太子。

孩子有了，黎氏也疯了。

先帝起初对这个唯一的孩子百般疼爱，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可几年后，又忽然抽风，大约觉得这孩子是自己头顶绿帽的证据，对他忽冷忽热起来。黎氏的疯症稍有起色，先帝便将孩子丢还给了她。

原身的记忆中，黎氏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只有发病的时候才会对他动手，还不止一次试图掐死他。而不再宠爱他的先帝也展现出了本来的禽兽面目，会对着尚是孩童的他拳打脚踢，黎氏有时候会冷眼旁观，有时候则会原因不明地上前阻拦。

但阻拦的下场就是被拖上床，当着儿子的面被少儿不宜，原身甚至亲眼见过先帝招来数名金吾卫，然后将他抱在膝上，看着自己的生母被轮流欺负。

有因必有果，原身的变态恐怕就起源于此。

这些记忆实在太过不堪，而且宋棂在回忆的时候，这具身体会本能地产生共鸣，真实地将原身的反应体现出来。

宋棂猛地坐起来，捂着嘴连连干呕。

枕边人也跟着坐了起来，手举在半空，不知该不该替皇帝陛下拍背顺气。

可惜宋棂没看到。

恶心感好不容易淡下去，宋棂揉了揉被激出生理性泪水的眼睛，终于注意到了身边的人。云汉不知醒了多久，这会儿正微蹙着眉头，担忧地注视着他。

这自然也是宋棂要求的。

自老爷子去世后，他愈发讨厌孤独和黑暗，上辈子没有合适人选，只能靠夜灯来弥补，到了这里，云汉便成了他的最佳人选。

“陛下？”云汉见宋棂盯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出声提醒。

宋棂刚刚被恶心的东西污染了眼睛，急需美色来解毒，干脆利落地将人按回了床上，不多时，一大一小两件寝衣滑落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