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吧,你师兄怼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按着别人的头冷漠往墙上撞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你们万花真可怕,居然管这种阎王一样的性格叫温柔。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头部还是隐隐作痛,要不今日还是不写书了吧。颜许叹了口气,隐约觉得自己这病犯得有点太莫名其妙了,明明有谭雨帮忙调养,最近也没经常动武——哦,打刺客不算,那种水平的动武也叫动武?
不,他们不配。
还不如经常在晴昼海里切磋的那些闲散江湖人。
甘元来找他的时候,隔了老远就感觉到很不舒服,仿佛颜许身上有什么邪灵一样,但每当他想要仔细去看时,那种感觉又倏地消失了。
他在院外站了许久,神色有些凝重。
天盖寺比不上纯阳宫那般格局,但道家功法同出一脉,怎么说也不至于被邪灵钻了空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颜先生怕是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被那东西缠上了。
听说他来天盖寺第一晚就头痛到昏过去了,而且疼得蹊跷,谭雨从医理上都找不到合理的病因。甘元觉得,那次头痛倒像是邪灵挣扎,被寺中的香火给强压了下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邪灵这几日似乎跟不要命了一样,居然不顾香火的压制,不管不顾地开始作死,连累着颜许也一阵一阵地头疼。
甘元叹了口气,这对师兄弟……看面相都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怎么就净招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颜许梳理了一遍经脉,睁眼看见甘元还在门口纠结,忍不住想翻白眼:“道长,你都杵在那里半天了,有事儿找我?”
“这不是看先生摆了一张琴,还以为先生准备抚琴,故不敢打扰。”甘元走进来,又瞧见他桌子上放着一块砚台,突然噎住,所以你这到底是准备干嘛呢?
颜许有些混沌的大脑迟钝地转了转,把目光放在琴上。
哦,对,这里确实摆着一张琴,是师兄从山下带来的,说是没事可以弹着玩。
他默默地把磨了一半的墨推开,勉强打起精神,努力维持自己的高人风范,低头拨弄了一下琴弦。
噫,音色不错,是把好琴。
颜许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信手弹了一曲卷耳。
诗有三百,惟此篇是他念念不忘。
装叉完毕,他有些惆怅,轻轻叹了一声。
甘元以为他是想起了心爱之人,正琢磨着要不要安慰一下时,就听见他喃喃自语:
“可惜已经过了时节,突然好想吃卷耳菜啊。”
甘元:……我真是瞎了才觉得你会需要安慰。
颜许撑着下巴,发呆一样看着亭外的雨,问:“道长,你与谭师兄交情很好么?”
甘元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贫道不能经常下山去山下蹭吃蹭喝,但是你师兄经常会带肉回来。”
“……”
好真实的原因。颜许扭头看他:“那道长为何偏心于我们两个外人呢?得罪浩气盟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甘元摆摆手,说:“知其白,守其黑,此为天下式。”
颜许给他鼓掌:“道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儿没有其他人,咱们说话可以通俗点。”
甘元:“……”
甘元轻咳一声,说:“贫道曾私下算过一卦,你们身上有些许功德,但气运似乎都不怎么好。贫道原以为自己算错了,万花弟子声名在外,怎么也不至于落魄,但前尘往事一一揭晓,这事怕是不能善了。多年前师叔就因不曾插手那一辈的红尘事而为世人所为痛惜无比,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道,贫道道行尚浅,可不敢让自己生此心魔。”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因果,看来对修道之人来说,道心真的很重要啊,怪不得师兄喜欢杀人诛心,诛心什么的可真是太狠了。
颜许歇了半天,精神总算恢复了一些,又与甘元商议起写书的事情。
那本记述蒙山茶的书已经接近尾声了,等修改定稿后,他就可以收拾收拾回谷,再也不用在这个天天下雨的蒙山长蘑菇了。
可是师兄的事儿似乎还没处理完,这一别,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分道扬镳后可就再也享受不到师兄的厨艺了!
怎么办,我还没找到娶了他的办法,这么贤惠的人怎么可以放跑啊!
颜许很愁,这一愁就又开始头疼。
甘元也不继续打扰他,确认了他身上的异常后就离开了,顺便吩咐了师兄弟们平时多注意一些客人那边的动静,千万保护好他。
天色渐晚,谭雨还是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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