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玉当然没有意见,他点了点头,请天仙女进去,这次他是真的有点想念棠敷了。
其实沧玉还没彻底回过神来,反应虽然过来了,但神智跟情绪还没有彻底跟上,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要做什么,情绪却好似打了麻醉一般麻木不堪。
沧玉甚至不敢缓过神来,倘若缓过神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外头被魇术笼罩,熟睡的玄解倒是不受半分束缚,他睡得很沉,只是心中始终挂念着沧玉的两滴眼泪,因此并不安稳,连带着梦境都支离破碎、摇摇欲坠,似乎能听见天狐温柔而心碎的声音。
远远的,玄解在一片白雾里看见了个紫衣人,不知怎么,他一看到那背影,就觉得心中温暖了起来,全身上下的寒意都消散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孩子, 过来。”
那朦胧光芒之中,紫衣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忽然转过身来缓缓半跪下,温声道:“到爹爹这儿来。”
玄解懵懵懂懂, 往前跑了两步, 他越跑才发现那紫衣人竟大得出奇, 低头瞧了瞧, 才发现自己是缩了尺寸,竟形似当年刚出生不久时的模样。这迷梦之中昏昏沉沉, 玄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循着声音跑过去,一头栽在了紫衣人的膝头。
“我儿受苦了。”
紫衣人的声音轻柔, 说不出的感伤爱怜, 他将小小的玄解抱在怀中, 半点不畏惧身上冒出的火焰,反倒伸手安抚般抚摸着兽身粗糙的背脊。前方为他们亮起了光, 照出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来, 紫衣人轻飘飘走过去, 洒落一地月辉,四下就成了无尽的河流,远处是青青高山,当中立着个居所,正是依山傍水的好去处。
光芒渐盛,玄解被抱在紫衣人怀中, 越走便越觉舒坦,浑身都放松了下来,那些嗡嗡作响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消散开,只觉得说不出的温暖舒适。
只见得近有高崖峭壁,奇峰险峻;远有碧浪银涛,滚滚奔涌。雾气蔼蔼,枝有凤凰栖;清风瑟瑟,石上青鸾立,皆生得丰毛疏肉,形秀态美,见着紫衣人归来,不由得一道鸣叫出声,霎时间万花齐放,百鸟朝来。
山森森,花艳艳,流水跌宕又清澈见底,如天生翡翠酿琼浆,凿出这无边山水,玄解好奇地四下打量,想到沧玉不在此处,又觉索然无味,垂头丧气地趴在紫衣人手臂上。
此处没有日月更迭,不见天光;没有星辰轮转,不见暗影。紫衣人走得不快不慢,不过片刻,就走上绵绵云层之中,行动于烟霞之间。
腾云驾雾不算是什么难会的法术,可如紫衣人这般与天地相融一体却是难事,玄解琢磨不透他的来历,索性不去思考,远远看见九天之上光影浮动,变化万千,那青鸾并着凤凰绕着烟霞飞舞,显然是为他们开道。
这云海终有尽,远处浮现出一座宫殿来,隐隐约约,如寻常飞鸟大小,可见距离极远,哪知紫衣人站定下来,一步踏出,只见得虚空变化,青鸾与凤凰褪去这身羽毛躯壳,化作一男一女,将大门缓缓拉了开来。
殿中摆设却是十分寻常,只是隐约透着说不出的古朴气息,好似混沌初开,阴阳未分,玄解从未感觉到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这殿中并无其他东西,只有两口池子。
一边是寒气森森的冰池,另一边却是热气逼人的火池,火焰凝结成流水的模样,粘稠厚重,在池子中缓缓流动。
紫衣人将玄解放在火池边的石台上,这才站起身来,雍容道:“你且在此处休息一番,我去取些东西来。”言语之中,说不出的纵容慈爱,道不尽的怜惜轻柔,伸手抚过小兽的脸颊,如清风加身。
他生得自然不如沧玉那般美艳,然而自有一番贵气逼人,满头青丝唯有两鬓霜白,展袖轻挥,只见穹顶之上星垂平野,点点光疑坠,片片月云收,照出一番无垠苍穹。
玄解支起身来,到处看了看,那火池不时窜出丈长的火焰,底下红黑色的流浆煮沸般缓缓涌动着,在这不大不小的池子里无尽循环,轻嗅了两下,几乎要醉倒在石台上,蠢蠢欲动地用自己的前爪去试了试,只觉得温暖无比,他这时的身躯太小,圆圆滚滚,险些整只兽都滚进了火池之中。
那紫衣人回来得很快,将落在半空中的玄解提回了自己的膝头。
这次紫衣人自己坐在了石台上,他端来一杯酒,酒中佳酿火红,清澈见底,一手执着酒盏,一手抱起玄解,将这佳酿喂入小兽口中。
“你年纪不大,性子倒是凶蛮,吞了千年梦魇尚不知足,还敢强行施展。”紫衣人言语虽不客气,但并无斥责恼怒之意,语调甚至带着些许笑意,模样可亲,“饮罢这杯流霞酿,你且活动活动身体。”
玄解才知道自己喝了一杯流霞,他模模糊糊想到之前云海下的光影,心道原来那也可以拿来酿酒吗,不知道能不能留一点给沧玉。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玄解就发现流霞酿全进了自己的肚子,一滴都没剩下。
紫衣人将他放在地上,倒不管他,而是随手将穹顶上的黑夜摘下,铺展于面前,这黑夜瞬息变化,偶是大漠黄沙,偶是江南春柳,或是日落沧海,或是云游碧落,无尽高耸山峰,万千险滩溪涧,大千世界无数,直到光芒微微闪动,露出了舒瑛的面容。
玄解站在紫衣人脚边努力仰头看,见到舒瑛就等于能见到沧玉,可无论他多努力在这片画影之上搜寻,仍是只能看到舒瑛在学堂之中认真读书的模样。
“我死了吗?”玄解问道,语调平静。
“你怎会那么容易死。”紫衣人重新将他抱起,口吻略有些许心疼,缓缓道,“若非外力强行将你斩杀,否则这区区魇术,还害不死你。”
他说来平平淡淡,好似那令人头疼的魇魔全然不值一提。
玄解不喜欢被人抱来抱去,沧玉是唯一的例外,然而他在这紫衣人怀中只觉得有几分懒洋洋的舒适,如同鸟儿归巢,又似游子归乡,一时半会不想动弹,更何况他方才冷怕了,倒非常识相,半点没离开的意思:“那他们死了吗?”
“你很关心他们?”紫衣人听起来有些诧异。
“不——沧玉会不高兴的。”玄解颇为平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很快就沉默下去,闷了半晌才道,“沧玉呢,他去哪儿了?”
紫衣人伸手抚过玄解的头顶,温声道:“此处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玄解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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