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和他在台球室玩儿通宵场的一个朋友,在闷热的夏夜里云淡风轻地同他提起,其实前不久他不小心强|奸了自己的表妹。
他擦好球杆头,放下巧克粉,弓身瞄准了全色7号球,在球落进球袋后,又补充道:“一杆进洞。”
刚拿到大学通知书的肖照山闻言,略显诧异地抬头觑了他一眼,很快视线又回到台球上。
“然后呢?”
“什么然后?没然后。”那人把球杆杵在地上,拿起水瓶拧开喝了一口,“该你了。”
肖照山选好一个花色球,走到桌边试着角度,仍然不看他:“你表妹没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人嘁了一声:“上什么吊,她本来就对我有那意思。”
肖照山出杆了:“她喜欢你?”
“要不然呢?”那人有点儿得意,“以前我们两家住一条胡同,我俩又念的是一个小学,我天天和她一起上下学,带着她玩儿集邮带着她弹珠子,有人欺负她我二话不说替她出头,有什么题不会我一段段分析给她听,一直到我初中毕业搬走。”
球没能进洞,肖照山让位,抬眸看向他,笑问:“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对你有意思的?”
“我不是高她一届么,她上了初中代数学不好,找我借过笔记,还回来的时候我笔记本多了个书壳儿。”
“就凭这个?”肖照山不屑。
那人刚俯下|身子又腾地站直了:“啧,你们以前班上是不是没女生啊?那时候女生给暗恋的男生包书壳就约等于告白了,你懂个屁!”
肖照山是不懂:“那你怎么能算是‘不小心强|奸’了人女孩子?”
“那天不是下了录取通知书么,同学聚会一高兴喝了点儿酒。”他重新拿杆子对准台球,突然放低了声音,“回家打开门刚好看到她捯饬得贼漂亮,抱着书跑来请教我问题,我就有点儿没把持住,按着她把她那啥了。”
肖照山嘲笑道:“依我看,根本就不是她喜欢你,是你喜欢她吧。真要醉了,硬都硬不起来,别说压着人办事儿了。”
“诶哟,一个校花级别的美女乖乖坐你床上,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你,软着声儿叫你哥哥,换你你能扛得住?”
他说完这话就用力送出球杆,没成想滑了杆,和球堪堪错过,惯性让他差点儿趴桌上起不来。
“操……”
肖照山忍笑:“至于么,激动成这样。”
那人瞪他一眼,沉默半晌后又低下头神秘地笑起来:“别说,还真至于。”
“试想,你爸你妈在客厅看电视,而你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和亲妹上床,你干爽了不能叫,她疼了不能哭出声儿——”他冲肖照山挑了挑眉,“你说带不带劲?”
肖照山记起几年前他对着一堆玩具燃起了性|欲的那个下午,握着球杆的手随之一紧,不自然地开起了玩笑:“个狗东西还挺会享受。”
“哎,怎么说呢。”那人不察,扶着球杆叹了口气,“违背规则和打乱秩序可能是人的本能之一,你要是有个这样的妹妹,我敢保证,你也至少有一秒愿意当狗。”
肖照山瞄准一颗球,沉声说:“对不住,我妈单身,我没妹妹。”
那人咬着牙骂他:“狗|日的等着吧,总有一天!”
烟已经抽尽了,肖照山背靠窗沿注视沉睡的肖池甯,不知道这一天是否已经到来。
坦白讲,在这一行耕耘了二十年,他已经没剩多少羞耻心。前不久他还和董欣说,道德感太强的是慈善家,而他从不做慈善。
他是董欣所说的“清白的奸商”。
送上门来的一夜|情,他才不会苛责自己坏了纲常,就像没道理爽过了硬说自己不爽。
他只是在想,为什么会爽。
和曾经翻云覆雨过的男人相比,肖池甯的身体称不上有多无暇,他的手心、膝盖和脊背上到处是细碎的疤,有些他很清楚是怎么来的,有些则完全不知情。
那些不知情的疤宛如被他抛在脑后的,肖池甯走过的十六年人生,于他而言是一片空白,却又真切地存在,无法被时间抹杀。
肖照山从这种矛盾中咂摸出了一点迷人,又难以凭此说服自己敞开胸怀接纳这个本不该出生的儿子。
即使他已经生出了片刻的怜惜,即使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好奇。
他还是做不到肖池甯追求的爱。
他爱他妈妈,偏偏他妈妈是个圣人,他爱池凊,可其中又掺杂着愧疚和不想改变的惰性。如果他爱肖池甯,肖池甯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会用被爱的权力回馈给他什么伤痕?他拿不准。
肖照山思考得疲惫,不打算再费脑筋非要给今晚的情|事找出一个合理的原因。他平静地躺在肖池甯身旁,和他盖着同一床被子,闭上眼渐渐睡着了。
但后半夜肖池甯突然发起了高烧,一边踢被子一边说冷。睡得好好的肖照山被他踹醒,正眯着眼准备把他扔下床接着补眠,就听见他絮絮地问为什么。
他起初以为肖池甯是在做噩梦,便用力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想把他摇醒,然而手心传来的温度却告诉他,情况比他以为的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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