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先是怔了一秒,然后撇下左清秋向我走过来。
人群中的音乐短暂的终止,很快又继续起来,似乎在表示并没有被我的到来打断。
“好巧,”我说:“以为你还在录口播。”
“那个录起来挺快的,”路择远道:“回宿舍的时候你不在。”
“哦,”我表面上风平浪静:“你们在玩什么?”
路择远没有发觉我有何异样,倒是很坦诚:“清秋请我们听一下他的新歌。”
左清秋还在人群里,众星拱月一样,我酸了吧唧,想说你别傻乎乎的,我看他就是想拉你炒CP。碍于麦和镜头都开着,只能试图通过冷嘲热讽曲线救国:“那你们关系还挺不错哦。”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语气之做作,跟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似的。结果路择远还是一脸茫然,竟然回道:“还可以吧,清秋看起来很好强,有点难相处,但是人不坏。”
成,是我坏,我是丑陋的后妈,妄图阻止灰姑娘路择远参加左清秋王子的舞会。
路择远还不知道我在心里偷偷给他降了辈份,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他音乐懂得不多,觉得我的意见更有参考价值一些。
我吐血,情商太低了路择远,怪不得追不到人,去买一下蔡康永老师的情商课吧。
小齐委婉拒绝小路的邀请,内心却逐渐不安。开始担心之前对路择远的一切判断都起源于自作多情。
下班之后,我火速从蒋三七的寝室把他扯到洗手间寻求帮助。
蒋三七捂着鼻子趴在窗户前抱怨:“你什么事儿非得在这儿说?”
我确定隔间里没有人,把门反锁上,蒋三七一脸惊恐,立刻表示他不喜欢男的。
“正经事,”我说:“问点问题,寻思您经验多。”
蒋三七一撩头发,让我有屁快放。
“打个比方啊,”我酝酿着如何开口,“你要是以前追过一个姑娘,没成,然后过几年,又见面了,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蒋三七说:“这几年都谈好几个了,谁还记得谁啊。”
“如果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况呢?你怎么跟她相处?”我有点不甘心,“不会尴尬吗?”
“会尴尬那是还没放下。”蒋三七道,突然深沉起来:“放下了就没这些问题,能像老朋友一样,没准还能叙叙旧,嘲笑嘲笑自己当年多傻/逼。”
蒋三七后面又叨叨逼了些什么,我已经无心再听。希望的小火苗被浇灭,我的心跟着沉了下去,不由按照蒋老师的观点对号入座。
路择远说过不想认识我,之后又和我相处的很顺利,他是放下了吗?是在重新见到我的那一刻放下的吗?是再次相遇,看到我如此平庸无聊,再也不是他当年认识的那个张牙舞爪的齐悠扬,然后放下的吗?
我害怕路择远心里有过一位少年,在时间的过滤下愈发灿烂完美。
可那不是我啊。
回了宿舍,我就像一根蔫吧的茄子,跟在周图和路择远的身后去吃饭,扒拉了几口就放下,第一次发现食堂原来真的这么难吃。
蒋三七一语惊醒了梦中我,再看一切都失去了滤镜。回程时路择远跟周图聊了两句左清秋的音乐,看来周图也是听过的,我没有,我一个字也插不上。
虽然这些天来路择远帮了我不少忙,但显然没有和我有过什么特别深入的交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他开始跳舞,甚至不知道他后来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他管左清秋叫清秋,管周图叫小图。可到现在为止,路择远称呼我的名字虽然屈指可数,但却只叫过“齐悠扬”。
我满心惆怅,最后一个去洗漱。蒋三七突然又风风火火跑了过来,一脸正经坐在我的床边。
“我又想了想你今天找我说的那个事儿。”他皱着眉头,很是认真。
路择远刚睡下,被他吵醒,我迅速想去堵蒋三七的嘴,没堵上。
他还自以为帅气的挑了下眉,道:“说实话,齐悠扬,你是看上哪个姑娘了?是不是工作人员?我看谢佳琪就挺漂亮。”
谢佳琪是一个节目策划,负责组织选手采访。
“滚滚滚,”我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八卦鬼啊你。”
蒋三七滚回去睡了。
留下我们宿舍三个傻蛋面面相觑。周图趴在上铺,瞪出来。
路择远开口,带着点刚醒来的沙哑:“他在说什么?”
“没有,”我冲他摆手:“他自己瞎意/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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