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五十
凌远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轻快地从地上跳起身来,抹了把额头上微出的汗。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五公里跑,加五十个俯卧撑。完成。连同准备活动,40分钟。换个衣服,正好赶上实验课。
课业有计划,锻炼有指标,和家里打电话,也有日程表。像台机器。
凌远相信一点,科学规划、分配、使用时间,不仅能带来高效率和高效益,还能给人带来愉悦感,或者说,安全感。
巴尔的摩的冬天比潼市要冷,空气潮湿这点倒是有相似之处。天冷,人本能地想多摄入蛋白质,各种肉类的三明治、汉堡,味道虽然说不上好,配上牛奶和鸡蛋,热量是足够的。所以,凌远反倒长胖了些,告别了骨瘦嶙峋的状态,开始有壮实起来的苗头。
来美国后的第一个春节,好像很快就到了。医学院大部分中国留学生都没回国,路费太贵。索性凑在一块过年。为了增加过年的气氛,当然,也为了省钱,一帮学生决定自己动手做年夜饭。一人做一道家乡菜,公投最难吃的那个,要被罚一个人洗碗和收拾所有狼藉。凌远想了想,做红烧肉吧,浓油赤酱,滋味足,下饭,中奖的可能性低。
六个人,来自祖国的天南海北。于是餐桌上拥有了,略腥气但一点儿都不臭而且原料还是条海鱼的“臭鳜鱼”、糊成一坨两坨三坨的热干面、拿意大利面冒充粉条的东北乱炖、愣说生鱼片来自浙江沿海的撒西米拼盘、国菜必须代表首都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来自江南的红烧肉。
后来的后来,那个北京姑娘表白被拒绝后,跟凌远说,知道为什么不少女孩喜欢你吗?凌远笑而不语。姑娘说,也不完全是因为你帅好吧,主要是你这人特靠谱儿,谁跟了你,肯定不会吃亏受罪。凌远怔住了,这也能看出来?当然能,第一回 一起过年的时候,你知道再另外准备个火锅,还备好了牛羊肉切片,以防别人的菜没法吃,一伙人大除夕夜的饿肚子,果然,那都什么玩意儿啊,除了你做的啊。还有,明明是梁子该去洗碗,最后活儿都是你替他干的。这就说明,一,你这人做事有计划,心细,靠谱儿,二,你这人厚道,肯吃亏。以后肯定对自己老婆好。凌远哑然失笑。
他的确是预计到其他人的手艺可能不咋地,而火锅准备起来特别简单,电磁炉、肉、蔬菜、厨房里自己调点儿料,齐活,另外,主要是他自己想吃了。刷碗等于厚道?得了吧,那是为了躲酒,以及躲借着微醺朝他身上贴的女同学。凌远苦笑,女人总喜欢给别人加戏。
凌远这个名字,苏纯在国内申请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了。她比凌远晚两年入学,读产科。
苏纯是凌远的老乡,也是潼市来的。这还是北京大妞告诉凌远的。她说,谷主,那个同乡小师妹可能对你的品味,特别温婉。
北京大妞给凌远起了个外号叫绝情谷冷谷主,简称谷主。凌远说公孙止分明是个感情骗子无耻流氓,我怎么得罪你了,这么糟践我。哟,原来谷主也看庸俗文学,有句名言警句特别适合你。啥?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是冷的,他的剑是冷的,哟,这孙子冻上了。
苏纯会做饭,烧得一手好菜。她管凌远叫师哥。内外兼修,蕙质兰心,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理科生夸人也就到这水准了。总之,学院里传开了,凌远被家乡来的田螺姑娘瞄中了。
凌远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热闹的抑或安静的,俏皮的抑或温柔的,聪明的抑或温厚的,他不知道。苏纯或许是个好的尝试。不麻烦,不多话,会做家乡菜,还,挺好看的。她叫他师哥,他叫她苏纯。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同寝室的哥们出去度圣诞假期了。凌远就没去教学楼了,在屋里看书,省的来回折腾。雪已经下了两天了,这会儿势头已经矮下去了,细碎的白,飘得不疾不徐。
有人敲门,凌远以为是隔壁哥们来蹭吃喝。
开门一看,是苏纯。
“师哥,我来给你送圣诞礼物。”
女孩鼻头冻得通红,额发上沾了些雪片。
凌远用手轻拂了下那马上就要结成水珠的莹白,动作淡得似挨上又没挨上。
“下着雪就不要跑来跑去了。你这是成心刁难师哥,我可什么都没准备,不习惯过人家的洋节,春节给你补上。”
屋里很暖,对话有一搭没一搭。
苏纯自己把提来的东西拆了,是一套床单被套,主色是烟灰色,配了几道抽象的蓝色线条,简单大方,还耐脏,都是洗好烘干的。
看着苏纯自顾自的忙活,帮他换床品,凌远一时语塞,竟半晌没吱声。立在一旁,似乎生出一丝不自在,好像这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寝室,倒像他是来串门子的。
“我看你在用的这两套都洗得旧了,有的地方布料都有点儿脱线了。”苏纯并不回头看他,手里还在忙活。她一个人就把被套换了,根本没叫凌远搭手。他也看出她一个人抖动兼平整被子有些吃力。
凌远记得小时候,家里的被子是要拆洗的。里头的棉絮每隔两年要重新弹一弹。母亲抱着一大坨的棉被芯子去街边找专门做此活计的师傅,凌远听那铛~铛的声音,觉得好玩儿。钢尺一头按在桌边,突出来的部分,用手指压下去再弹起来,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弹过的棉絮,罩上新洗后在太阳下暴晒过的被套,有股暖香,让人夜里睡得格外好,梦都不做一个。无梦也许就是最好的梦境。
苏纯把换下的床单被罩枕巾全都叠好,比医院里的护士手脚还麻利。转过身来,跟他说,“我带回去帮你洗洗,以后做备用的吧。”
凌远拉过苏纯的胳膊,吻下去的一瞬把眼睛闭上了。毫无技巧可言。女孩轻咬他的舌尖,酥麻立即窜进他的嘴里,沿着食道涌进胃肠,下腹处跟着一激灵。苏纯用力吸住他的唇,手伸进他的裤子。
凌远知道自己是个正常人。
女人的脸有些模糊。声音却清晰。婉转中带着收放,透着取悦和鼓励。
凌远的汗滴在她脸上,让身下人发出嗳的短叹,精致柔软的手指抚摸男人突出的下颌。男人并没有低头,眼光投向了窗外,雪下得比方才密。
凌远泄了身,躺倒在床上,紧挨着女人的头,下巴抵着她的肩。
新枕巾有淡淡的香味,混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烘干的东西,没有阳光的生命痕迹。巴尔的摩的冬天,没人指望用阳光晒干什么,其实夏天也一样。没人知道,如果那一刻,他吸入鼻腔的滋味,除了身下泥泞里的气息外,还有一道阳光,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凌远腾地撑起身体,翻下床,拎着裤子闪身进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一切都被整理妥当了。床铺上沾染的水痕,有些刺眼。
苏纯轻柔地抱住他,头倚在他胸口,呢喃道,“凌远你能不能放松点儿,哪怕就一会儿。”
凌远想了想,还是环上她的肩膀,捋了捋她铺在背上的发梢。仿佛那一刻,他才发现苏纯是一头乌黑披肩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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