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逃不出,不如去闯一闯。
途中他全神戒备注意周遭,不敢有丝毫懈怠,行了三天三夜,只觉两畔景象千变万化,时而为巍峨山岭,时而为幽暗冰河,只是前路始终畅通,没有任何阻拦,他终于稍稍定下心,脚程也快了些,只盼能早些离开这地方。
不过所行之路虽是没什么危险,他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两道时常传来妖气,似乎藏着法力深厚的妖兽,有一次他不小心走错了方向,不过几步而已,便闯入一个洞窟中,那里毒藤盘绕,尖端毒刺上还站着暗红色的血迹,他注意到枝叶间几片碎布,显然曾有修士被拖进去,而那毒藤察觉又有入侵者,顿时有无数藤条利箭似的射出去。
他一剑飞出,削断最先那根藤条,然后逃也似的退了出去,大抵是他没有完全进入那洞窟中,是以往后几步便退回了红线标识的路径上,此后他便愈发小心,不敢踏错半步。
偶尔,他会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可每每回首,却只能看到无尽的风雪,素白的雪花被几缕黑气缠绕,愈显阴森,叫他不由自主心底生寒。
他走了三个多月,终于走到了红线尽头,风雪骤然散开,正当他以为终于够逃出生天时,却发现置身于一片乱石岗中,四方都是数丈高的黑岩,无穷无尽延绵至目力之外,哪里有什么出路。
“怎……怎么会这样……”他举目四顾,思绪一片空白,浑噩中拔足往前,却忽地觉得一阵脱力,险些跌倒。
他以剑支地,稳住身子,下意识以为是遭人暗算,身子一转便一剑挥出,只见剑光以他为中心,水纹似的漾开,将附近岩石齐齐削断,却没逼出半个人影,四下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后,他才意识到,体内的灵力正在不断往外溢散。
他拜入师门的第一天,师父便教他调息吐纳以汲取天地间的灵力,他从来不知道,修士体内的灵力还会被天地取走。
“这到底是……”他手忙脚乱取出灵药服下,未免灵力枯竭,同时往印象中来的方向拔足狂奔,想离开这乱石岗。
可疾跑了十余里,却依旧在原处打转。
这时他脚下被什么一绊,从高处滚落,跌入一个低洼地,他头晕脑胀地撑起身子,手心压上了一块绵软之物,他定睛一瞧,却是一件破碎的布衣,他想起此前在洞窟中看到的景象,猜得这定是哪个死在这的修士留下的,心中愈发凄惶。
布衣下躺着一枚储物戒,还有两枚刻着流云图案的令牌,他当即收了起来,往储物戒中一探,想找些丹药让自己多撑一会儿,却发现里面奇珍异宝虽然极多,却没有任何灵石灵药。
多半是被这人用尽了,他突然一阵心灰意冷。
看储物戒中的化神灵器,主人定出自世家,修为也比自己要深厚得多,可这样的高人都在此被困死了,他又如何能逃得出去?
囊中丹药所剩无几,他将最后的一些服下,勉强站起身子,往前走了一段,前方依旧是一片黑压压的石头,他再无力支撑,靠着一块石头缓缓坐下,苦笑道:“师父定是想不到我会葬身在这极北之地。”
他原本还想在游历几年后,便回那海岛,将途中见闻都说与师父听,告诉他现在的修真界已经改头换面了。
灵海中最后一点灵力都被抽走了,恍惚中,他似见到黑雾弥散,咆哮着涌往四方,想打起精神看仔细些,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手中的剑忽地轻颤起来,一缕灵力散去,云雾似的覆住他的灵海,他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意识中忽地飘入一声轻笑。
随后,他觉得微风柔柔抚过脸颊,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耳畔是溪水潺潺,随着意识的转醒而愈发清晰,睁眼之前,他甚至嗅到了草木的芬芳。
这是梦吧……他坐起身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任凭阳光洒入眼帘。
置身处是一个山坡,小溪自高处淌下,绕了一圈,流往地处,消失在目力尽头,地上芳草萋萋,野花缀在草丛中,五色缤纷,树木错落有致铺满了整个山坡,远处还有更多,他认出那是桃树。
枝头已结了花苞。
已是二月末,桃花快开了。
出云亦有桃花,荆越年幼时也曾随家人一起去赏花,后来他入了道门,数百年不过弹指,四季便显得无足轻重了,而今看着在风中微颤的枝头,他心中忽地生出久违的期待。
随后,一袭绿衣忽地跃入眼中,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肤色白皙,模样清秀,眉宇间透着股书卷气,她手里握着一把锄头,锄头上沾了些泥土和草屑,看起来刚刚正在锄草。
她对上荆越的目光,便微微一笑道:“你终于醒了。”声音很轻很柔,倒像是天边的云烟似的。
荆越注意到她的眸色比一般人稍淡,在阳光下呈现出微凉的灰色,心中不真切之感愈发浓重,缓缓开口道:“我还活着?”
那少女噗嗤一笑,道:“你当然还活着,三途河畔可没那么亮。”
荆越面色一赧,站起身子,发现灵力竟然已经全部恢复了,不禁疑道:“是你救了我?这是哪里?”他隐约觉得那少女必然是不出世的高人,却探不出对方的修为,“还请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是你从涿光山带来的那缕灵气救了你。”那少女道,见荆越一脸迷茫,却也不解释,而是一指山下继续道,“我是谁不重要,你既然醒了,便可以走了。”她依旧笑盈盈的,声音和和气气的,却是径直下了逐客令。
荆越措手不及,一时怔住,下一瞬,忽地眼前一花,随即发现自己已站在了一条石径上,石径直通往山脚。
“下山后一直往南,就可以走出去,对了,那两枚令牌是云中城之物,你若送回去,城主必定会好好谢你。”那少女已然背过身去,嘴里继续嘀咕道,“没想到死在外面的是叶莲溪。”
云中城?叶莲溪?
荆越听得云里雾里,哪里肯善罢甘休,脚一提便又回到那山坡,问那少女道,“请问那迷阵是你布下的?你在这做什么?”
那少女皱了皱眉,荆越只觉被一股慑人的威压逼得喘不过气来,可下一瞬却又一切如常,那少女勾起唇角又笑起来,让他不禁觉得此前只是错觉。
“我在等人。”她望着桃林深处,轻声道。
荆越蓦然意识到,此前那少女温和的模样只是假象,她在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只有在说这几个字时,她的目光才真正柔和起来,话音中亦没了片刻前的嘲弄,而是含了几分缱绻。
这一定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荆越心不由得跟着微微一颤,而后,就在他想为自己的无礼道歉时,足下忽地猛烈晃动起来。
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山头几块碎石落下,坠入溪中,将溪水截断,烟尘四散间,一股黑气迅速聚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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