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什么!”白熙拉着怎么都不肯放手,“我们不是来抓你的。”
“白驸马,请放在下一条生路。”刘宝庆顶着一个青黑的眼圈,神情萎靡。
“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吗!”白熙气得跳脚,“跟我走,把话说清楚。”不由分说拽走刘宝庆。
三人上了白熙的马车,往城郊去,找了一间隐秘的茶铺关上门坐下。白熙这才有机会仔细看这位同窗好友。见他脸上和脖子上都有伤痕,想必是受了不少苦。
“怎么回事啊。”白熙问他。
刘宝庆神色悲凉:“满门抄斩。我父亲犯了什么罪呀!要这样对我家!三皇子势大,他来招兵买马,谁敢不从?跟了他,招祸;不跟他,也招祸!我家这样的芝麻小官儿难做啊!”
“你怎么逃出来的?”吴宇问。
“家父从一位故交那里得到消息,与家母一道想掩护着我跑了。没想到半路上被追到,全家一顿毒打,家母因此被打得不省人事。后来,因为犯人太多看管不了,我找了个机会跑了。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给家里留一条血脉。因为光身一个人跑的,没有钱财,这才想着去城南戏班找彩蝶借点钱。”
听见他母亲被差役打得不省人事,白熙心里一酸,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安宁公主,一时间悲从中来。
“兄弟,好歹你还见过你母亲,也在一起过了那么些年。”她伸手拍着刘宝庆的肩,“我打生下来就没见过我母亲,好不容易有她的消息,又没有后续了。”
刘宝庆听到这一句,眼泪如同断线一般落在衣服上,坚持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
“庆儿,我在城外有一个小宅子,放书画作品用的。你先去住着,晚上我回去求求公主,让她跟太子说请,让你们一家团圆。”她拍胸脯保证。
“不了不了。”刘宝庆连连摆手,“不可,我是罪人,你擅自收留我也难免罪责。我不能连累你,让我走吧,我一个人能不能躲过一劫就看天命了。”
“不行!”白熙向他保证,“你不要有顾虑,公主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更何况你家没有什么罪过,只是被牵连而已。我保证,三日之内让你家人团聚。要是三日之后没有消息,你只管走,我绝对不拦你。要是公主不答应,我死也不会告诉她你的下落。”
“小白……谢谢你,”刘宝庆哽咽。
“兄弟。”白熙递给他一个手绢。
太子做得太过了!如此牵连,就不怕朝野上下人心不稳吗!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匡正太子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
“哥,你用你的马车送庆哥儿去我的宅子。里面的书画随你挑。”白熙摸出一枚钥匙,“就是长久没人搭理可能有些乱。你记得,钥匙三日之后我没有消息给你,你就去哪宅子,送庆哥儿走。”
“行,哥听你的。”吴宇接过钥匙,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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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书院。
沈明百无聊赖地坐在凌云堂听课。
“今天小白哥哥没有来,是做什么去了……真叫人想念。”她轻轻踢着前面白熙的椅子,“之前你和长仪公主小胜了一场,不过,你们的运气也不会一直这么好的。”
第十九章 意外
白熙急匆匆从城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长仪公主,可是,公主竟然不在!
“今日朝会没有延迟,公主也没有说不回来,为何天色已晚还不在家?”她冷着脸问长仪公主属下的属官。三日期限转瞬即逝,她必须为刘家讨一个说法。
属官行了个万福礼:“今日朝会,皇后娘娘忽然身子不适,皇上因此召了公主前去侍疾。此时皇宫已经落钥,想必是不回来了。”
这可难办了,公主今晚不回来,她明天要去天一书院。那明天就是一天见不了面,必须想个办法解决此事。
她换了一种口吻,略微讨好地对属官道:“大人经常跟在殿下身边,可知道最近彻查三皇子一党的案子?”
这其中的内情她也隐约有些耳闻,据说是太子这边在三皇子倒台之后放出风声,说三皇子一党的官员只要反省自己弹劾三皇子就能免罪。因此三皇子一派的官员为求自保纷纷倒戈上疏,自己人捅起刀子来那当然是不遗余力的,很快凑齐三皇子二罪。之后,太子就照着这个上疏的名单抓人就行,一抓一个准儿。出这个主意的人十分无耻,十分厉害!
“驸马发问,臣不敢隐瞒。”属官急着回家,只能如实相告,“公主门下的几位大人也参与了此案,据说抓了很多人,其中还有什么人犯给跑了。驸马爷可要小心,殿下最近得宠风头正劲,您也要小心被那些仇恨殿下的人打击报复。”
“谁说不是呢。”白熙拉着属官的手,皱着眉表现出深有体会的样子,“我就想着,抓到人好帮公主的忙。就是不知道跟太子门下哪位大人接洽比较好。”
天都黑了好久了,属官实在是懒得跟她在这儿磨嘴皮,只好敷衍道:“御史中丞齐道全老大人正在审理此案,驸马如果有心,可以找他。”
“齐道全。御史中丞。”好像那日三司会审之时,这位齐老头确实是帮长仪公主说过话。三法司原来是七皇子主管,出了刺客一案之后,皇帝将其中一部分权利交给了太子,御史中丞又是太子的人,那么此案必然就是御史台主审了。
既然有了眉目,她立刻马不停蹄召来自己的新任护卫队长。这个人叫宁虎,是长宁王刚刚给她派过来的,行伍出身,曾经跟子啊长宁王身边多年,这次来还秘密带来了几十名精干的护卫作为补充,为人十分可靠。
“想办法打听到原京卫游击将军刘贲关押在哪里,人应该在御史台大牢关着,你去买通狱卒,我要去见他。”刘宝庆逃脱了,刘家少了个人,行刑的时间必定会往后推,那么现在肯定还关押在御史台的大牢里。
光去说情有些不合适,最好找刘家的人拿出些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没有参与三皇子的什么阴谋。这样才算名正言顺。正好今晚公主不回来,她可以悄无声息把事情办了。
她用过晚膳,换了一身不引人瞩目的黑色细葛外袍,在书房里画了一幅寒梅傲雪图。刚入亥时,她画成此画,准备盖上雾堂主人的印章,忽而觉得不妥,又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将画揉了。
“心不静,我在担心什么?”她自言自语,将揉成一团的画拿到灯上点着,随手丢进承纸灰的通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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