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就怼一句,一边悄声让小圆赶紧去把旗四找来。
小圆忙不迭地点头,转身没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响,门开了。小圆心下一紧,也不敢回头去看,逃也似得跑了。
旗老爷光着膀子,肩膀上有几道清晰的划痕,看着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了一样,眼角处则带了些许乌青,脸色黑如锅底,裤裆处则隆起了一团。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旗老爷凶神恶煞地说。他比唐佩莲高出半个头,发狠的时候面目狰狞,犹如即将把人拆吃入腹的野兽。纵使是唐佩莲已经跟旗老爷交锋了好几次,但被他的身形猛地一罩,还是有些心惊。
唐佩莲稳了稳心神,说:“我来找易水。”说着就要往屋里走,谁知旗老爷突然发了难,两手一拨,直接推了唐佩莲一把。唐佩莲没有防备,一下子便被推倒在地上。两个手掌擦到了几块尖利的小碎石,顿时便出血了。
“麻溜滚蛋!老子教训自个的儿子,你个娘们凑个屁热闹!”旗老爷啐了一口,转身又关门进屋去了。
唐佩莲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她年已近半百,二十多年熬下来,早就没了年轻时跟旗老爷干架的力气。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不止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当年为什么会瞎了眼嫁给这个畜生一样的男人?只是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只能是命。是命让她唐佩莲一眼就看上了旗彪这个男人,也是命让她唐佩莲一直对当年两个人那短暂地如同露水情缘的夫妻情分念念不忘,就因为她还对这个男人还念着旧情,所以这些年来她报复了旗家大院所有的人,却唯独漏掉了他。
怪只怪那一眼太过深情,怪只怪那三个月太过甜蜜,怪只怪这些年来她错把他的不休不离当作了关心,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他们还能做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是她给自己编织了这么一个自欺欺人的梦,固步自封,伤人害己。
唐佩莲拔下了头上的铜簪,披头散发,眼里噙着泪水。
如今,是梦醒的时候了。
第三十七章
六月初的时候,元茂屯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旗家大院的旗老爷死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全村,所有的人,除了聋哑和痴呆的,对这件事都议论纷纷。旗老爷怎么就死?他不是不久前才在县里的窑子里风流快活吗?难道是又得了啥脏病?唉,不是!那是怎么死的?自己磕到头摔死的?吃饭的时候噎死的?喝醉酒掉水里淹死的?怎么可能!那他死得时候是啥样?还是那副凶相吗?头发掉光了吗?他身下那玩意烂了没啊?哪有这么离奇!
如此种种怪论不一而足,大伙越说越夸张越说越离谱,最后连旗老爷是假死的,这是他掩饰某个阴谋诡计的流言都出来了。说来也不怪村里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旗老爷死得蹊跷,少不得惹人遐想。不过,一想到旗老爷就这么死翘翘了,大伙还是很高兴的,哪怕不是真的死呢,但能咒一咒这老畜生,也是令人开心的。
那么,旗老爷是真的死了吗?如果这问题让如今旗家大院的当家人旗四来回答,那么他会干干脆脆地告诉你:死了,死得透透的,尸体还是我亲自看着装进棺材里的。
那你爹死了,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伤心?有人问。
我爹早死了,现今那个只是个老畜生。
别人就讪讪地闭嘴了,毕竟这是旗家的家务事,说多了只是惹人厌。
旗老爷的死,说来也是让人唏嘘。他的腹部不知被什么扎了好几个细细的洞,血倒是流得不多,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但大夫说里面的五脏六腑都被扎漏了,补也补不了,恐怕是活不长了。旗老爷不信,用纱布把腹部那几个漏洞绑了,过几天肉长好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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