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恐怕是活不久了。与其就这样活活疼死,还不如吃些鸦片,也走得省心点。
大夫的话瞒不了旗老爷。一开始他还死鸭子嘴硬不想吃,怕吃了就真的给吃死了。后来疼得受不了,想吃了,旗四却不让了。
“我操你妈的!快给老子拿些鸦片来啊!”旗老爷躺在炕上喊。
管家老李低着头站着,闻言抬头看了旗四一眼。
旗四背着手没动,脸上面无表情。老李就知道这是不许了。他跟了旗四不少年了,知道有些时候是一点都不能劝的。
两个伺候的姨娘已经被支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仨个人。夏日的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带来一丝凉意。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旗老爷的肚子却是越来越疼,头上的冷汗也开始冒出来了。一开始他还能大声咒骂着旗四不孝,骂旗四早晚遭雷劈,后来声音越说越小,就只剩下呻吟了,整个人也慢慢蜷缩成一只虾米的形状:
“啊……给我……给我鸦片……易秀……我是你爹啊……”
旗老爷的声音越说越低,渐渐的也没声了,只剩下喘气了。屋里不知不觉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旗四没有发话,老李也不敢上前问句要不要点灯。
就在这一片如墨般的黑暗中,传来旗老爷一阵阵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不绝如缕,有时急促,仿佛有黑白无常索命,有时低缓,好像阎王也法外开恩。
老李听得心急如焚,既怕旗老爷就这样死了,又怕他没死成。夜色太浓,星光太淡,老李看不清旗四的脸,但他知道旗四心里应该也是不好受的。
毕竟旗老爷是旗四的爹。尽管这个爹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做了许多让人隔阂的事。但旗四身上终究流着旗老爷的血,看着自己的亲爹就这样活活疼死,老李不相信旗四心里一点感触都没有。
过了许久,就在老李以为一切都将静谧直至天明的时候,旗四突然开口了:
“老李,点了灯拿点鸦片烟过来吧。”
老李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了旗四的话,脚步一迈,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但还是急忙忙地点了灯,又拿了鸦片,刚想把旗老爷扶起来喂他吃一点,一伸手却愣住了:
“四爷,老爷他去了。”
旗老爷的死,旗四原本是不想大办的,因为他死得如此龌蹉,还想要强暴自个的儿子。老李劝他,人一死就一了百了,原本也无所谓葬得好坏的。所以这葬礼不是办给那死去的人,是办给活着的人看的。活着的人能力越大,办得也就越风光。咱们旗家在元茂屯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旗老爷也算是元茂屯几十年来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这次葬礼草草了事,恐怕会被其他几户人家耻笑,让外人误以为旗老爷一死,我们旗家大院就没人了。
老李毕竟比旗四多吃了二十几年的饭,考虑事情也更为周全。旗四听他讲得有道理,便让他比着旗太爷的规格把旗老爷的事办了。唐佩莲知道了这件事后也赞成老李的理由,她虽然怨愤旗老爷,但她毕竟嫁给到旗家来了,生是旗家的人,死是旗家的鬼,总归是不愿被外人瞧不起了去的。她当时跟旗老爷拼命的时候,是想着要跟他同归于尽的,后来命大没死成,但旗老爷总归是死了,杀夫这个罪名是逃不了的,下半辈子恐怕也得在牢里过了。谁知道旗四却悄悄地把旗老爷的死压了下去,对外只说是突然暴毙。
唐佩莲原本是不想领旗四这个情的。旗四说:“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旗家的声誉。妻杀夫,本来便是家门丑事,如果中间再加个父子乱伦,咱们旗家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
唐佩莲听了也是一阵沉默,最后喟然说了一句:“如今你就是一家之主了,你说怎么办便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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