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亡担忧,更为自己的乌纱与富贵荣华辗转难眠。那些受周皇室恩惠多年的官员,此时早已将那忠君之心抛之脑后,更有些人已经暗通冀州,为自己择了另一条前路。
穆氏之心,路人皆知。穷途末路的周朝早已日落西山,穆氏一族的崛起,在旁人看来,便如同天命所归一般。待到京城四面被围时,除了北面的安喜门,其余三门守军皆被炎军吓得丢盔弃甲,举手投降。唯独孙闰,一名文臣将领,岿然立于安喜门上方,面对着如密云般压境的炎军主力毫无退让之意,令城下率军主将于正同都心生敬佩和不忍。
那一役,没有什么惊天的力挽狂澜。一切结束时,甚至连城中百姓也都在紧闭的屋门内暗自窃喜,这个没本事保护他们的皇朝终于倒塌了,穆氏降过外敌千军万马,兴许能保得京城从此太平。
周朝从此灰飞烟灭,成了百姓们不能再提的往事,记得孙闰的人也就更少,只有极少的皇室中人会偶尔想起他,而后在心中感慨一番,却不言及。轻璇倒是听母后与先生说起过他的很多事。
时过境迁,曾经战乱迭起的天下历经了平定、昌盛、浮华,当年那个以文弱之躯背负朝代尊严的男人已长逝多年。可到了今天轻璇才知道,原来他的后人还活在世上,那人就是安国公府世子、守卫大炎北境两年的定北将军令遥。
是她身旁衣袂翩然的俊逸公子令遥。
她望着池心那轮圆月,听着渐渐消去的蝉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却听令遥低低笑了,那笑声十分动听,似带着某种诱惑。
池水将二人的影子倒映得模糊不清。
“父亲事后才得知,我的生父死于破城那日的乱军之中。我生父此前出使冀州时,曾与他有过有过一面之缘,他心中十分难受,奔波多日,辗转寻到了我的母亲。母亲因失去丈夫忧思成疾,临去前将尚在襁褓中的我托付给了他,他将我带回府中,与他的夫人,我如今的母亲一起将我抚养长大。
那时政权初立,人心浮动,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将军夫人是何时有的身孕、何时诞下的儿子,于是我的身世便无人怀疑。后来太.祖皇帝登基,论功行赏,父亲对穆氏江山贡献很大,封了安国公,母亲成了国公夫人。他们成亲多年,不曾有过子嗣,我做为长子,自然而然地成了安国公府世子。父亲母亲对我视如己出,悉心教养,后来我入了国子监,与皇子及众贵族子弟一同读书,父亲又另择了师傅教我骑射功夫,我便渐渐成了如今的样子。”
他见身旁的女子眉头紧锁,一声不吭,叹道:“不至于吧,今日在堂之人,谁没有些复杂曲折的身世?就许你有、穆淳有、你那些手下有,我就不能有了?”
他一拉轻璇的袖子,令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轻璇,我跟你说了这么大的秘密,你要用你的故事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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