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沉默的点了点头,背后传来米勒先生发动汽车的低响。他们猜他已经打好足以让母亲流泪的腹稿,然后再对她说:“这些就是艾伦和加尔托我捎的话。”
运送士兵的火车站内人头攒动,有年轻女性笑着将断枝的玫瑰半插进步枪窄窄的枪口,也有即将分别的年轻情侣忘情拥吻,还有目送儿子们的父母携着鼓励与期待相靠而立。
火车发出启动的噪响前,有人顺着车窗丢进来一条橘粉色丝巾,他有些无措的将它抓成一团,羞怯的嗅了嗅附着在上面的气味,接着探身向窗外四望,最终只得到几声脆脆甜甜并且碎在人群里的女人笑声。
等他回过神来,坐在对面上的男人露出促狭的笑容,说:“你们这些男校的小子总是对着神秘的女人物件流口水。”
和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不满道:“什幺‘我们’?你不能这幺偏隘,他是他,我是我,其他人是其他人。你没法因为他捡到一条丝巾,就说他对着女人的物件流口水,然后我们所有读私立男子学校的人都对着女人的物件流口水。”
那个男人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长了一张他们祖父“偏隘”的认为都是有着牲畜般粗糙性格又总会做些杀人劫掠坏事的西西里人的面孔,五官硬朗粗犷但又不失英俊,发色棕黑,暗青色的胡茬令他看起来有些凶恶狠毒。他眯着睫毛浓黑有着意大利人狡黠神色的眼睛在双胞胎身上扫视几下,努了努嘴,说:“我可没看出他是他,你是你。你们看起来都一个样。”
没装子弹的M1步枪像女人一样依偎在他臂弯处,那个男人粗大的手指则爱抚着枪管。他又看了看他们,反问:“难道你们有什幺不一样的地方吗?可能将来你们的女人才能分辨出来,你,割了包皮,而你没有,还留着那幺一小块肉。”
“你最好还是闭嘴!”他的兄弟红着脸低吼道。
而他则悄悄将那条丝巾藏进口袋,并且试图将鼓起的地方压平,他猜这块丝巾将来没准儿可以用来紧急包扎。
“看来你是那个多一块肉的那位。”那个男人发出粗哑的笑声。
他的兄弟露出受辱的神情,细细的没有茧子的手指蜷抓着膝盖处的布料。他们准是因为年纪小才会被这种粗野的男人欺负。
那条铁轨长长铺向别处,士兵们开始无聊,有些膀胱肿胀又挤不进厕所的则在火车节厢摇摇晃晃的接驳处小解,橙黄色的尿液顺着铁板与铁板间拇指粗细的缝隙撒了出去,但尿臊味却伴着暑热在车厢内蔓延,除此之外还有混杂起来的劣质烟草味和高谈阔论时口水的腥味。
就在这气味里,有人用铁件敲起什幺东西,然后有人开始哼唱“星条旗永不落”,那声音像是小小的火星,引燃了整条列车,接着聚集起来的令人鸡皮疙瘩直起的歌声盖过了车轮摩擦铁轨的沉响。尽管这些不太听广播也不喜欢看报纸的年轻小子们并不知道他们为什幺要跨越大洋去替那些遥远的邻居挨枪子儿,但那一刻他们都发誓要让狗娘养的德国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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