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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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的同时,我觉得我的身子差点被坚硬的实木桌子撞成两截,我眼冒金星,脑海里昏天黑地,痛得叫不出声音。

师伟又从后面抓住我的肩膀,向后一甩,就把我的身体仰面摔倒在尚未整理的床上,不容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单膝跪压在床上,用手臂压住我的身体,逼视着我,大吼着说:“只是在遗憾我没有占据你的身体,只是在遗憾这一点是不是那我成全你”

我仰望上去,师伟的脸是扭曲的,带着兽性的狰狞。他动作猛烈却全无感彩地用力撕扯着我的衣服,仿似我是巨兽爪下的草芥微尘。

我本能地反抗,在师伟丧失理智的疯狂举动下,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我惊声尖叫着,躲闪着,哭喊着,有即将粉身碎骨的错觉。

就在这时,门上猝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门板猛地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了可怕的脆响。

师伟被一种外来的力道扯离我的身体,我来不及辨别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突然离我远去的师伟的唇角有让我不明所以稍纵即逝的微笑。

是葛萧。

在任何时候都带着淡淡微笑柔和目光的葛萧,在任何时候都内心镇定仪态静好的葛萧。

是他,一脚踹开了宾馆的门;是他,爆发出骇人的力量,把师伟扯开;是他,一把揪住师伟的领口,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挥下一拳。

师伟踉跄了几步,脊背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他闷哼一声,站稳了身体,擦了擦鼻下的血痕,冷静地看着葛萧,“葛萧。”

葛萧显然是陷入了巨大的愤怒之中,他攥紧拳头,脸上是血涌的红,他挡在师伟和我之间,没有说话。

师伟慢慢地走过来,走过葛萧的身旁,他的手在葛萧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他有力的手扯住我的肩膀,想把我从床的另一侧扯过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已经在瞬间感受到了肩胛骨传来的钳制的疼痛,我痛得泪花四溅,叫出声来。可看到葛萧再次揪住师伟的领口并举起了拳头,我心痛无比,我条件反射般地大叫一声:“不要”葛萧的动作僵住了。

师伟就任由着葛萧那样揪着,他的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葛萧,是乔北自己愿意的你何必多事”

葛萧的拳头,缓慢地放下。

师伟冷冷地推开葛萧揪住他领口的手,托起我的下颌。他的手指几乎捏碎我的颌骨,可他轻蔑的目光更刺痛我的心。我的泪水奔流而下,努力想摆脱他的手,可摆脱不了。师伟对葛萧的在场置若罔闻,顺势吻上我的脸颊,吻痕看似密布火热,言语犹自无情嘲讽,“你朝思暮想的,也不过就是一夕欢好。”

葛萧如被挑衅的狮豹般愤怒,怒吼一声,把师伟掀翻在一旁,按在墙上,拳头就一次接一次地狂风骤雨般地击打在师伟的脸上,速度携风带电,力量雷霆万钧,以致那拳面上很快鲜血淋漓,辨不清是师伟脸上的血,还是葛萧拳上的血。

师伟好像就没有想过要抵抗或还击,他闭着眼睛,不挣扎也不躲避。

我顾不得身上的伤痛,顾不得衣衫不整,跳下床去,扑到他们两个人中间,挡在师伟的身上,失声恸哭,“不要打了不要”

葛萧的手臂慢慢地放低。

葛萧那双黑亮的眼睛,心痛地看着我,“值得吗为了这样一个残忍自私的人,值得这样看低自己吗”

值得吗

我拒绝去想,我流着泪侧过脸去,去看脸上衣服上都染满了鲜血的师伟。

舍不得。

“舍不得”,这是足以与“值得吗”相抗衡的三个字。

我颤抖着去捂师伟眼角鲜血奔流的伤口,却被师伟粗鲁地推开了手。

葛萧的声音里带了试图唤醒迷途羔羊的痛苦,他再次诘问:“值得吗”

一种莫名的怒火冲进我的脑海,我背护着师伟,对葛萧叫喊着:“我值得不值得,关你什么事情你以为你是谁天使还是上帝”我知道泪水纵横加上这样的叫喊,是失去了我一贯的平静与淡然的,可是,葛萧都疯了,我还清醒着干吗呢

真的是没料到我的哭喊,把葛萧喊愣了,他定定地看着我。

师伟用手背蹭了下几乎糊住他眼睛的血,看了看手背,淡淡地说:“葛萧,你听到了好心不得好报,乔北就是这么的,贱”

他的话才出口,葛萧已经顺手抓起了旁边架子上的水杯,怒不可遏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啪的一声,玻璃粉碎,师伟的额上血肉模糊。

我尖叫一声,疯了一样推搡着踢打着葛萧,“滚,滚出去你不是我的什么人,你没有权力来管我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师伟,我的心里有多痛”

葛萧站在那里,任由我竭尽全力地推打着声嘶力竭地咒骂着。

直到我累了,筋疲力尽地停住了手,我才看到,葛萧死灰一样颜色的脸上,带着泪水。

葛萧垂着手臂,布满玻璃碎渣的手滴答着鲜血,他黑亮的眼睛看着我,艰难地说:“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我的心里,有多痛”

他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带着让人不忍听见的伤心欲绝。

不等我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葛萧已经快步离开,修长的身形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消失了。

仿佛会永远消失那样。

师伟呻吟一声,身体顺着墙壁滑下来。他一腿直伸一腿弯曲地坐在地上,用袖子去擦脸上的血。

我醒悟过来,抽噎着跪坐在他的身边,手忙脚乱地去帮他的忙。

印象中,脸上从来阴沉的师伟,直直地看着我,忽然笑了。

是在刚才那次神秘的微笑之后,乔北又一次看见了师伟的笑容。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而由衷的笑。

他呵呵地笑出声来,好像看到了最好笑的事情,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看着以为他头部受创严重一脸惊慌的我说:“乔北,你真的不知道,葛萧对你有着怎样的情感吗”

我吃惊地看着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伟说:“如果你能看到我看到的一切,你就会知道,我并没有说谎。”他擦去嘴角的血,恢复了平静。

乔北无法看到师伟所看到的一切。

乔北看不见坐在她背后的葛萧注视她长发的目光,乔北看不见篮球场上的葛萧在投篮命中后有意无意的遥望,乔北看不见葛萧与她个人有关的任何一次眼神。

师伟都看得到。

师伟看得到葛萧的缄口不言和乔北的无知无觉。

被视为最高敌手的人,居然暗恋着暗恋着自己的人。

师伟说:“这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我知道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会彻底打击到从容不迫的葛萧。可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这样做。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在我的世界里,只有结局胜负得失之念,没有手段高尚卑鄙之别。可是”

师伟继续说:“可是,乔北,葛萧并不是一个随便就会被打击到的人。他的彬彬有礼他的分寸得当他的克制隐忍,都表明了他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对手,和这样的对手较量,会耗费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就算孤高自负如我,也不得不按捺下挑衅他的念头,选择回避。原本我几次打电话给你,都是想向你询问关于爱与暗恋的问题,都是为了杜宇在发自内心地学习。的确,我是自私地忽视了你对我的情感而贸然出现,但没有其他企图。可是”

师伟脸上带了讽刺:“可是,乔北,我发现,连冷成一匹孤狼的我都在学习着表白,而横跨了十几年,葛萧居然还是孑然一身无助无望地等待着你的自觉醒悟,你知不知道我在心头对葛萧有怎样的怜悯

“后来,每当我发现葛萧出现在你身边一次,试探他底线的好奇心就增加一点,所以,我在他与你通电话时故意说话,我以胜利者的身份警告他不许再来找你,他居然都忍了,忍得连我都为他气闷。直到今天

“乔北,今天,我终于试到了他的底线如果是为了你的幸福,他可以放下自尊放弃自己的幸福;如果是你受到伤害,他会撕破原则不惜代价地去伤害那个伤害你的人。”

真的是以野兽般的直觉,师伟发现了门外葛萧的到来,他瞬间就逼迫自己调动出了骨血里所有的野性与暴虐,以对我毫无怜惜的践踏和蹂躏,引出了葛萧惊涛骇浪的愤怒和死士般的杀戮之心。

师伟微笑着说:“乔北,这不是朋友对朋友的忠肝义胆,这是武士对公主的侠骨柔肠。”

看着我错愕的表情,师伟又笑了。

师伟说:“乔北,那,你一定也不知道,你对葛萧有着怎样的感情。”

师伟意味深长地说:“你对我的念念不忘,不过是那不堪一击的青春期迷恋的绵延,你对葛萧,才有那种我不可能得到的发自内心的爱,干净简单温暖,是无所不在的岁月静好。”

我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试图做出一点反驳。可师伟的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唇,“嘘,乔北,不要解释,不要辩驳。我不知道是什么,阻碍了你看清葛萧对你的感情,阻碍了你看清你对葛萧的感情,那是你要自己去寻找的答案。我只说我看到的”

师伟按我唇的那只手,轻轻地抚摩着我的长发,缓慢而仔细。

“只要你和葛萧还在见面,你们就没办法真正面对自己最真实的内心,你们生怕打破已经变成习惯的常规,你们都在掩耳盗铃地掩藏着死党之下的两相情悦,你们懦弱地惧怕着不可知的未来。”师伟笑着擦去脸上的血,由衷地笑着,“就像我和杜宇一样,只有残酷地让你们再无相见的可能,只有残忍地用分离和思念折磨着你们,你们才有机会有勇气去打量自己的真正内心。除了我这个自私霸道冷酷残忍的人,没人能够忍心这样逼迫出你们的情感的。乔北,记住这些,记住这些只有你我知道的秘密。”

青春是一盘刚开的围棋,寥寥数子,黑白分明,一眼看去,简单干净。

可下着下着,就荒腔走板,由一目了然到看不分明,就起了胜负心,就定了输赢局。

师伟和葛萧就是上天注定的对手,无知无觉间,就坐在了棋局的两旁。

论及人生事业,师伟处心积虑,占不到上风;葛萧无心插柳,却柳已成荫。

然而,乔北这颗子拈在了师伟的手中,他不恋战,可那是葛萧的全部江山。

定局子。

师伟本可以让葛萧山河不复痛悔一生,可他处心积虑落子定局,给的却是成全。

舍出自己,成全别人。这是他和冯雪峰的不约而同。

杜宇,就是天道轮回间,老天对师伟的一念之善,投桃报李。

我呜咽着,满脸是泪地抱着师伟,试图用手去擦净他鼻腔里还在奔涌而出的鲜血。

师伟推开我的手,笑着说:“只是鼻血,死不了的,乔北。”他牢牢地抓住我的肩膀,诚恳地说:“谢谢你教会我那么多关于爱的事情。去吧,乔北,去追他吧,他才是注定要陪伴你一生的人,只有他,才能给你,最好的时光。”

我紧紧地抱着师伟宽阔的肩膀,泪如雨下,然后,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一个带着不舍的告别之吻。

如果师伟都有着成全葛萧的想法,乔北也应该有祝福杜宇的胸怀。

我急急地跑到门口,师伟突然在身后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去,只见正摇晃着站在床边的师伟,微笑着,真心实意地看着我。

师伟带着孩子气的笑容说:“如果来生,我可以选择像江水明或葛萧那样,美好坦荡地活着,如果还能遇到你,请你,一定要真正地,爱上我。”

我含泪而笑,用力地点点头。

然后,我朝着我不可知的未来,勇敢地追逐而去。

葛萧不肯接我的电话。

葛萧,你在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拨通了谭晶晶的电话,谭晶晶一听我的声音就哇的一声大叫了出来:“乔北,你在搞什么名堂”

顾不得和她解释,我急切地问:“葛萧呢葛萧在不在你那边”

在手机里,谭晶晶的声音透着焦虑不安,“刚才葛萧开车走了,他说要离开南京。我和江水明都拦不住,乔北,他的手上全是血,表情比死人还难看,乔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来不及和她解释,也无法和她解释。我心急如焚地按着电梯向下的按键,看着电梯从顶楼一层一停地下降,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一边奔向楼梯间,一边哽咽着说:“谭晶晶,告诉我,葛萧去哪里了”

开始时,葛萧并没有去江水明画展的打算,他猜得到师伟可能会随我出现在那里。他原本的行程,是要和何晓诗一起回大连。可到了机场之后,心神不宁的葛萧丢下何晓诗,只身去了展览现场。

来不及开车的葛萧追我而去江水明和谭晶晶不知我们去向时,何晓诗刚刚辗转打听寻找到江水明画室的地址。江水明和谭晶晶以为葛萧是在对我表白,他们就没有给葛萧打电话,也劝阻了何晓诗打电话的念头。何晓诗听了,她只是一直固执地守在葛萧的车前。

她拒绝了江水明让她进屋的友好邀请,甚至对以前令她言听计从的谭晶晶也不理不睬。她穿着大红色的风衣,就蹲在副驾旁边的草地上,两只眼睛汪着流不尽的泪水。不管他们怎样好言相劝,她都不肯回应,她就那样固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边哭边低低地叫着葛萧的名字,时不时用手背擦去眼泪。

只有当以青春作为底气时,一个女孩才可以这样任性这样执著这样为了心底的爱不做妥协,百折不回。

失魂落魄的葛萧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出现在江水明家的门口时,何晓诗欢呼一声,揉着酸麻的双腿,就像看见主人的小狗,甜蜜欢喜地一瘸一拐地奔着葛萧跑去。

可葛萧手上衣服上的血立刻就吓住了她。

何晓诗扑闪着惊恐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快步走近的葛萧,可是,当她看到葛萧脸上的泪痕时,她不再惶惑,她飞快地跑近葛萧的身边,挡在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她婴孩一般纯净的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略带着哭腔,“葛萧,你回来了,真好。”

葛萧被她抱着,不低头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木然地看着前方。

葛萧一进大门,坐在台阶上的江水明就迅速站起来,对着屋里的谭晶晶招呼一声,两个人飞快地跑到葛萧的身旁。

谭晶晶牵起葛萧的手,看着他手心和手背都惨不忍睹的伤口,忍不住失声叫出:“怎么弄成这样”

葛萧死人般的目光慢慢地转过来,和江水明对视着,嘴角牵动,扯着沙哑的声音说:“这就是劫数,这就是我命里注定的劫数。”他从谭晶晶那里抽回了手,又轻按着何晓诗的肩膀,让她离开他的怀抱站稳,然后,就在大家以为浑身发抖的他是要对江水明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掏出车钥匙,按了开锁键,坐进车内,发动了汽车。

在他准备锁死门锁的前一刻,手疾眼快的何晓诗一把拉开副驾的车门,跳了进去。

葛萧双手伸在方向盘上端,看也不看她,怒吼一声:“下去”

何晓诗倔强地看着前方,“就不”

葛萧探过身来,打开副驾的门,然后想将何晓诗推下去。

何晓诗抓住他满是伤口的右手,张嘴就咬,然后动作流畅地推开他的手关了车门,并给自己绑好了安全带,她满嘴是血满眼是泪地盯着葛萧,理直气壮地哭叫着:“我不管,我不管你心里有谁,也不管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的女朋友,前世今生来世都是。我生要和你生在一起,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葛萧愣住了,他说:“我这副样子,你不怕吗”

何晓诗的哭泣真实而委屈,她说:“我只怕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葛萧心力交瘁地凝视着哭泣的何晓诗,慢慢伸出手,替她擦去唇角的他的血。

隔着车窗,江水明看到,葛萧扭过头来,以痛彻心扉的神情,对他和谭晶晶说:“我要离开南京,离开”

江水明震惊于葛萧的神情,因为那神情分明带着赴死勇士般明知一去不回的悲壮,带着即将大苦大悲的凶兆。他一把拉住驾驶室的门,疯狂地敲着车窗玻璃,大喊着:“葛萧,你的给我下来”

来不及了,葛萧已经一脚踩下油门,在谭晶晶的惊呼声中,汽车把江水明带了一个趔趄,飞驰出院子,消失在没什么车辆的街道上。

江水明疯了一样追出院门,又很快跑了回来,“要出事了,赶快给乔北打电话,让她拦住葛萧。”

这时,我的电话恰好打来,谭晶晶对着接通了的电话大喊:“乔北,你在搞什么名堂”

我一圈一圈地沿着楼梯向下狂奔,我甩下了高跟鞋,甩下了染血的外套,我紧攥着手机,拨通了葛萧的电话,泪流满面。隽永缠绵的彩铃声响过一段时间,戛然而止,是冷冰冰的“对方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我哭泣着,奔跑着,顽强地不停地拨,不停地打,葛萧一直没有接听,然而,在不停拨打间,我发现了一件早就让葛萧心事毕露而我却从未注意过的事情。

葛萧的彩铃声,那淡如流水却穿透人心的歌声,是张信哲那首最好的时光。

总是在这样的晚上

陪你散步到天亮

你的手如此冰凉

握紧后舍不得放

不常把爱挂在嘴上

却把你捧在手上

我的爱如何丈量

一辈子细水流长

因为你

我拥有最好的时光

细细品尝

爱情淡淡的清香

快乐悲伤

我为了你而珍藏

藏在我心上

直到地久天长

我感谢你给我最好的时光

无怨无悔

默默守在我身旁

这一路上多少狂风巨浪

很乐意在你的世界做你的避风港

有人说感情像醇酿

时间越久越芬芳

和你一起走过的地方

还要再和你分享

是的,从来,葛萧接我的电话都是那么的迅速,以至于我从未注意过,彩铃声的内容。

师伟说的是对的。

歌声如泣如诉,温暖而又惆怅。

就像在每一个我思念师伟的时刻,葛萧默默地守候在我背后,目光哀伤。

世界上最大的痛,不是分离,而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葛萧,对不起,你的不快乐,都是因为我。

现在,我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重复听到它的内容,葛萧的痛楚,也就万劫不复地加在我的身上。葛萧,那些看似平淡的日子里,你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痛彻心扉你的心里,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秘密

葛萧,你不要离开,你回来,把一切讲给我听,好不好

葛萧。

泪水不断地模糊着我的视线,我不顾来往行人惊奇的目光,跌跌撞撞地跑出宾馆大门,我在心里向苍天向上帝向一切我知道和我不知道的神佛恳求,恳求葛萧不会就此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一遍又一遍地挂断拨打,拨打挂断,我等待着奇迹发生。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哀恸入心,天地可鉴。

奇迹真的发生了。

葛萧接了电话。

我哭出声来,“葛萧”除了这一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葛萧静静地听着我哭,然后,他带着苦涩的笑音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毕业时的夏天午后,我一直忘不掉,你知不知道,你偷偷地看我又偷偷地笑,我的心头,有多快乐”

短暂的沉默后,葛萧喟然说:“你知道吗,我以为,再也不见你,就可以忘掉你在我的生活出现过;我以为,牵了何晓诗的手给她一个婚姻的承诺,就可以抹掉你在我心里的存在。可是,我妈妈是对的,我是在勉强自己,我不快乐。就算我反复告诉自己,我是在成全你和师伟的快乐,我也骗不过老天,骗不过我。

“那场暴雨时,我本来是去机场接何晓诗的,可就是毫无觉察地出现在报社的楼下。我忍不住等在梧桐树下,等着你,我想,我只要看到你在师伟的怀抱里,带着笑容,对我,就是最好的结果。可是

“看着你一个人在暴雨里狂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开着车慢慢地跟在你身后,我知道,师伟给不了你温柔的幸福,也给不了你真实的快乐,可是和他在一起,你却会给自己催眠出幸福和快乐,我不忍心唤醒你的梦,我只能站在你家楼下淋雨,感受你经历过的冰冷。”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啜泣,又说:“你出现在窗口,让我欣喜若狂,也让我心肺俱伤,因为只有不快乐的人,只有没有爱情的人,才会在那样的雨夜,绝望地守在窗前。乔北,那一刻,在你的呼喊声中,我只能跳上出租车,夺路而逃,因为我的心,痛到无法抑制。我竟然没能保护好你。”

葛萧苦笑一声,“我想,我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葛萧伤心地说:“那次,我是装醉,躺在你家沙发上,我只想回到那个毕业时的夏日下午,想你再次那样带着感情偷偷地注视我。那样,我就有机会,说出多年前那个下午我没勇气说出的话。我闭着眼睛,却是在用生命感知着你的存在。甚至,我心存贪念,我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你能像很多女孩子一样,以为我彻底醉了,偷偷在我耳边,说一句我好喜欢你。”

原来,我以为是错觉的片段,那些记忆里零零散散的片段,都真的存在过,甚至以更清晰的方式,存在于葛萧的内心。

我泣不成声地打断他:“葛萧,不要再说了,你不要走,不要走”

葛萧就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他的语调依然痛彻心扉,“我是多么焦急地在等待,我等到了你的注视,我感动得想哭,可就像是老天故意在捉弄我,我又一次在最后关头,失去了机会。”

葛萧苦笑一声,继续说:“那天,我慢慢地离开你家,等在你家楼下,我希望能等到你放心不下我,追我出来,哪怕只是给我一个关切的电话也好,我就那么站在街边,傻傻地等着,等了整夜,什么都没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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