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的柏钧昊很不爽。
起初柏钧昊以为付泽凯是想在自己面前争脸不被木炎比下去,可后来发现付泽凯与顾贤越走越近,完全起不到在朝政上制衡顾贤的作用,这样的转变怎能不让柏钧昊多思。
思忖了片刻,柏钧昊摇摇头道:“定国公是开国功臣亦是帝师,于朝政上没出过大错,前段日子《浮世录》的事情亦是查无实据的,骤然免职定会使朝野上下人心浮动,这对大楚并非好事。”
木炎一笑不以为意:“陛下别忘了,瑞王爷可是皇室中人位高权重,瑞王卿与王爷同掌兵权,若是瑞王的岳父再是百官之首,这大楚上下岂不是瑞王说了算了。付泽凯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能担了这份外戚的嫌疑,陛下大可给付泽凯一个三公的虚衔下了他的实权,这可是分体面呢。”
“本朝官制大多沿用前唐的,只在少数文官的品级上做了调整。付泽凯的中书令虽是三品衔,可父皇有过特旨的,给付泽凯正一品待遇,与三公并无差异,付泽凯的中书令改为三公明着是升了品阶可实权没了俸禄也没涨,怕是交代不过去。”
“那就给定国公爵位多世袭三代,荫庇子孙的恩典可是比他一人的官职更难求。”
“只能如此了。”柏钧和叹气道,“当初允了和弟与付东楼的婚事原是想削弱王府的,谁能知道付东楼如此得和弟宠爱偏又不懂忠君。”
这话就是怪罪木炎了,木炎垂首告罪:“都是臣教导不利。臣也是想着付相乃帝师,自然是一心向着皇上,他的儿子自当是劝着王爷好好为陛下效力。臣从小就教导楼儿天无二日的道理,谁承想他进了一趟相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哎……”
“罢了,有些事儿并非人力所能控制,国师也不必自责了。”柏钧昊顿了一下很是不好意思地小声问木炎道:“国师那日见过谢才人一面,可能看出她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虽说先开花后结果是好事,可柏钧昊多年无子,此时此刻太需要一个儿子了。比起注定无后的柏钧和,他能有儿子就象征着大楚帝脉延续不断,他的皇位便更稳固。
木炎淡然一笑,“早就知道陛下会问这个,臣这几日好生卜算过,谢才人是宜男的命相。”
柏钧昊顿时喜笑颜开,“承国师吉言。”
“陛下,王太卿殿下正在殿外求见。”
李全的通禀声打消了柏钧昊的笑意,他不想见顾贤,可也没胆子给顾贤闭门羹吃,只得正殿传见。
顾贤一早就进宫了,他本不是来给柏钧昊添堵的,他是被太后传召进来的。萧彤锦传召顾贤不为别的,正是要说柏钧昊多年无子的事儿。
最初的时候柏钧昊没孩子确实是萧彤锦的手笔,她执掌后宫多年,想要算计一个刚登基的皇上生不出孩子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若是柏钧昊早早有了子嗣立了皇后,那柏钧和的对手可就不止柏钧昊一个了,还要算上皇子和皇子的外家,太后岂能给亲儿子找麻烦?
后来柏钧和年龄渐大地位愈发稳固,萧彤锦便收手了,毕竟皇上一直没孩子朝臣都会怀疑到她身上来,可谁能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想让柏钧昊生孩子的不止她一个。所谓过犹不及,萧彤锦哪能允许这种状况延续下去让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来,加之对方在后宫动手便是蔑视她后宫之主的权威,萧彤锦怎能不彻查。
太后出手,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不用太多时日便有了头绪,一切的矛头都指向前唐李家的后人,那些牵连进来的人都是与李家多少有关系的,在顾贤确定了木炎的身份与太后通过气之后,太后便愈发肯定这一结论。
太后就把顾贤传召进宫说了个详细,加之顾贤刚好听说木炎也在宫里,便上赶着打木炎的脸来了。
“参见陛下。”
“王叔不必多礼,王叔不是去见母后的吗,怎么来瞧朕了,莫不是母后赶路劳顿身上不舒服了?”柏钧昊一副孝顺儿子的样子,真是比柏钧和更像是太后亲生的。
“陛下不必担心,太后凤体安康,臣此来一是向陛下转达太后的话,二是有要事禀报陛下。”顾贤说着朝内殿瞟了一眼,“听说国师也在此,陛下怎么不请国师出来,事关重大国师若肯帮着陛下参谋一二也是好的。”
“国师不问政事,王叔何必拿俗物扰他,朕叫国师来也不过是让国师帮着看看谢才人的胎,一句朝政都没敢提呢。”
顾贤心里讽刺一笑,也不非要木炎出来,他知道木炎肯定在里间竖着耳朵听着呢。
“太后近日来彻查了宫中可疑人员,发现那些在膳食摆设里做手脚的宫人或多或少都与李唐皇室有关系。虽然那些直接动手的人早已死无对证,可他们的履历户籍上都能查出端倪来。太后怀疑陛下无子之事乃前朝余孽所为。”
“什么!”
李唐皇室自从唐朝灭亡便销声匿迹,大楚北燕连年搜寻都没能动摇李家根本,除了少数几个不小心漏了马脚的,李唐的皇子皇孙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无踪。现在说自己无子是李唐皇室干的,柏钧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卧榻之侧有仇人枕戈待旦,这日子还能过?!
“本来这事儿证据并不确凿,可臣最近查到的另一件事儿矛头亦是指向李家,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是何事?王叔速速说来。”
这就着急了,真是沉不住气。顾贤心下讽了一句,只道这侍妾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上台面,若是自家儿媳妇壳子里面没换魂儿制定也不是现在这样大气的模样。
“付泽凯与付东楼父子被诬陷偷藏《浮世录》一事臣一直叫人暗中留意,查来查去,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去告发的柳姓书生。本来臣也没想到他能是前朝余孽,可后来翻看了户籍又叫人查了他乡里的人才摸到门道,那个柳姓书生不是别人,而是唐朝末帝之女,素有敏慧之名的和政公主的儿子。”
“和政公主?”这个人柏钧昊也听说过,他在唐朝末帝的女儿里还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在安史之乱中救了自己的姐姐宁国公主,因此被人称颂。和政公主的驸马姓柳名潭,可不是和柳姓书生有牵连。
“和政公主当初为救其姐宁国公主舍弃了自己的三个儿子,所以柳姓书生的身份才被隐瞒了下来。”顾贤躬身一礼,“臣请陛下下旨以大不敬及谋逆犯上之最捉拿李唐后裔,并彻查宫中朝中之人,确保李唐余孽不能在我大楚兴风作浪。”
柏钧昊踱了两步点头应允:“这是自然,朕这就叫中书令及六部尚书来立政殿议事。”
“陛下显然已有成算,臣便不插手了,容臣告退。”
“王叔慢走。”
背过身去,顾贤又是一笑:木炎,你这份忍劲儿这份耐性倒该好好教教皇上,这次风易拿不到北燕的军权,孤看你如何在大楚兴风作浪!
☆、第八十四章
画春宫图这种事儿,付东楼也就是想想。先不说他不擅长画人物,只看他是个处男就知道他画不出春宫图的意境,也就是心里念叨一番找找平衡罢了。
有了风泱几个的照顾,付东楼纵使再忙也不至于耽误了吃饭休息。风泱他们临来之前花院给了几张简单的药膳方子,对整日劳神的人最有益处也不难做,一番食补下来,不只是付东楼,连带着跟付东楼一起研究神臂弩的公输哲也得了不少实惠。
如今付东楼对柏钧和的感情是一日深过一日,得了好吃又养身的东西付东楼自然不会忘了他家那口子,每日里让霜衣将药膳给柏钧和端过去盯着羽林上将军进补。柏钧和吃着心里甜,就连江涵等人都看着眼热,一个劲儿羡慕王爷有个男媳妇能随军,日子过得就是滋润。
这天晚上付东楼从工坊出来洗了个澡来找柏钧和,神臂弩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自然要和他说说。一进大帐就见柏钧和伏在书案上批复公文,他的贴身太监墨竹在一旁磨墨伺候着,屋里很是安静。
“都什么时辰了还忙着,你这帐子里烛火虽然凉可还是会伤眼睛,收了吧。”
见付东楼进来,墨竹请安道:“殿下安好。”
“墨竹,你一来我才觉得你主子有王爷范儿,总看他一人独来独往可我身后却跟着好几个,怪别扭的。”墨竹很是伶俐办事又妥帖,付东楼对他印象不错,在他面前并不拿着架子,经常闲聊打趣。
“有了殿下的金口玉言,以后主子想要甩开奴才的时候奴才可就有理由死皮赖脸地跟着了。”嬉笑了一句,墨竹识相地躬身退了出去。
柏钧和坐在书案后暗笑望着付东楼:“本想过去你帐子的,这还没动身呢怎的你倒过来了,有事?”和媳妇有默契让柏钧和心情大好,毫不掩饰的温柔顺着视线流向付东楼。
“没事就不能来?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还天天跟你汇报差事不成?”走到柏钧和身后,付东楼抬手按上柏钧和肩颈相交的部位回忆着花院以前教过的按摩手法拿捏着力道按起来。
“低着头写东西时间长了这个地方就会又酸又疼还发僵,花院以前给我按过,我觉得挺好的,你感觉可还好?”
难得媳妇这般温存小意,柏钧和别提多受用了,舒服得直眯眼。
“当真是舒泰,偏劳你了。”
“你倒客气。”付东楼一笑,烛火映衬下的玉面仿佛蒙了一层金红的纱。
“这几天我和公输大师一直忙着研究神臂弩,到今天算是大体做出来了。图纸我已经画好了,只等着工匠们做了样品出来试一试。”提到公输哲,付东楼眼前一亮,“公输大师真是国手,他会的东西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很多东西都是我那个年代才有的机械原理,公输大师居然也懂一些,真是奇才。”
在手工制造金属冶炼方面,老祖宗有许多可以用“神奇”来描述的手艺都失传了。以前在古籍中看到的时候付东楼都要打个问号,以为只是夸张的描述,现在看来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很有可能都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若非如此,公输哲怎能被那般严密的保护起来,北燕又何必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公输哲。”柏钧和拍拍媳妇的手,“现在你也是他们的目标了。”
“那你可要保护好我,被令狐纯劫走这样的事儿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我真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碰上传国玉玺这样干系重大的东西我可能还有点勇气,换了制造技术这类的,恐怕他们一用刑我就乖乖服软了。”
柏钧和失笑:“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否则我还有什么脸当这个王爷,还有什么底气去跟大楚的百姓说我能带他们光复北疆。”
“那就好。”转身靠在桌案上,付东楼问道,“明天就是中秋了,你想怎么过?”
柏钧和黑亮的眸子好似两枚黑曜石,闪烁着沉静的光芒却又透着一种奇异的魅力诱着人沉沦。付东楼凝视着这双眼睛出了神,竟是没听到柏钧和说什么,直到柏钧和纤薄的唇再次动了起来才唤回了付东楼的注意力。
“想什么呢,我说话你都没听到。”拉了一下付东楼的手,柏钧和将白皙的指尖捧到唇边吻了下,“看来让人给你做的护指还是有用的,这次手没怎么伤着。”
柏钧和说的护指是上好的小牛皮做的,十指分明,紧着付东楼的尺寸很是合贴,既能保护手指又不影响活动,很得付东楼喜欢。现在只要不是要求手感的活计,付东楼都会带着那副护指来做。
“没什么……”脸颊微红,付东楼抽回手唇线轻挑,“突然觉得你的眼睛特别有魅力。”
一句话把柏钧和说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初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直愣愣的看着我,当时那情景可是膈应我了。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运道很好,以前我们关系那么差,我却依然能吸引你的目光。若能一生如此,便也别无所求了。”
羞窘之下付东楼笑骂了一句:“你现在越来越肉麻了。”
“有感而发罢了。”柏钧和叹了一句,将凭几挪到背后靠上去,舒展开修长的双腿微微抬头看着付东楼的眼睛,“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回忆父卿这些年的生活,细细思来,父卿这十年过得太不容易了。”
“父王与父卿的感情,旁人恐怕很难体味一二。当初父王薨逝的噩耗传来,父卿没有掉眼泪,可哪怕是没长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哀痛。我想若不是我当时还小,父卿大概会随父王而去,或是在父王的墓边结草为庐去过活死人的日子。”
“父王当年选择诈死,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也一定不会比父卿好过,可这些年来但凡有些差池,我们的生活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思忖起来都觉得后怕……”
“我没想过中秋要怎么过,原本中秋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的,可现在忙成这样显然是顾不上了。曦瑜,我是经常上战场的人,也许以后我们会有很多个中秋会是在军营里过的,也有可能是我们分隔两地,还有可能……只留下你一个人。”
“楼儿,答应我,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方式好好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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