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阁天下》
第一章 茶楼谙想
谙城内一名为“南北茶楼”的二楼楼口靠窗雅间内,梨花木制的茶桌上放着一套碧玉茶具及一只红锦木雕花锦盒。
环念音一袭轻纱白丝缎裙临桌而坐,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中挺的鼻梁,一汪秋水般的双眸,衬得原本就生的美极了的脸生生让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美人之词堪堪失了颜色。
这谙城,是为昭圣国帝都,临东泽山而建,自山脚往西绵延而座。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是泠水江分流环抱之地。
冷水江流贯整个昭圣国的中东部,自东泽山东面来,清波迭翠,遇东泽山后一分为二绕城而过。流经城南的那条被冠之为南泽城河,流经城北的那条被冠之为北泽城河,又被尊为护城河。
得了这泠水江分流后的两河福泽,帝都谙城已繁荣昌盛于此上百年。
南泽城河往南三百里是墨影阁所在地墨云山,北泽城河往北两百里是九环门所在地九环山。几百年来,世人莫不知晓,墨影阁阵法举世无双,九环门神蛊之术独步天下。
甚至迄今坊间仍在盛传,前是南以九里绯桃开不败为奇,后是北有九环之渊飞不过为险一说。
这环念音便自那有着九环之渊的九环门来。
此时,她正手拈茶杯,轻轻啜了口茶,听了楼下人说了那句“南以九里绯桃开不败为奇,北有九环之渊飞不过为险”后,双手托着茶杯置于唇边,眉间微蹙,一脸不可苟同的暗想,这坊间的有些传言确实会让人听了忍不住的嗤之以鼻。
九里绯桃?年前打那儿过时因紧着赶路远远地见了那九里绯桃所在的墨云山也没来得及细细看,只觉得那处景色美了些,带了些灵气,瞧这坊间传的,那墨影阁所在的那处墨云山山前的九里绯桃能比得过她九环门的九环之渊?竟还将九里绯桃排在九环之渊前头!
虽是听爹爹说过那九里绯桃里阵法变幻无穷,层层迭出,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云云,左不过是个阵法,本小姐抬抬手施个术将你墨云山的九里绯桃全弄死了,看着你墨影阁全阁出动去寻那些个阵法的踪迹倒是个趣事。
想到此,唇角勾起,笑意蔓延,散了眉,微眯了双眼。
对面坐着一身翠绿薄纱裙作婢女装扮的女子抬眼见了环念音这幅笑脸,神色怔了一怔又一怔,喟叹道:“没天理呐,小姐你这倾城绝色,祸害人呐,祸害人,我一女子见了且迷了神,况那坊间男子见了,岂不勾了魂?”
环念音闻言收了笑意,抬手敲那绿衣小婢落央的头“死丫头,越发胆大了哈,**到自家小姐头上了”,敲头的手收回,继而道“本姑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恃美乱天下,没这么张祸害人的脸怎么成!”
绿衣小婢经那一下敲低了头,复又听了后一句话,忍不住抬头无语望窗外。自家小姐这内在脾性与这任谁看来无不是一等一的相貌、姿态、外在的所有着实对不上号啊,不安分得半点大家闺秀的文静之气也没有,这都及笄快一年了,这帝都乃至这江湖中也还不见有个公子上门来意思意思的,愁人呐!
倒不是说这些个年来没人上九环山提亲,不仅不是没人,而是常常有人,来的皆是世家小姐,大多还贞烈的非弄环公子不嫁,只是他们竟不知这弄环公子便是自家小姐环念音。
小姐自十一岁那年出师后便吵着要下山,门主起先不允,但也想着让小姐外出历练一番也好,便松了口。
为出行方便,小姐化了个弄环的名,又女扮男装了一番,尾随少主及四大护法出去见见世面过过瘾。遇人便谎称是少主义弟,现居于九环门中,世人不清楚真假但总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其他方好,只这一女扮男装却是招了不少桃花上门,又因是打着九环门的招牌,故隔三差五便有人上山提亲,为此门主被烦得隔三差五的头疼,无奈之下只得将小姐召回,禁足屋中。
谁承想,门主低估了这位自小便上了九环之巅,十一岁时学成出师的女儿。禁足不过一天,小姐便逃了出去,还顺利下了山,只留了封信给门主,上书“爹爹,您和娘亲留给我的九峦诀万万不可低看!再者,此后万万不可给女儿禁足了,这一天过得也着实安逸了些,很是不合女儿性情呐!万安,勿挂!”
门主大怒,经四大护法及少主好一番劝说,才宽了心。自知奈何不得她就也随了小姐。
倒是小姐那次独自逃出去后,许是为了让门主找不到她,少了些抛头露面,上门来提亲的人越发的少了,门主见小姐不再那么惹麻烦了,便也不太反对小姐出山。
也因此,小姐便隔三差五的往山下跑,有时竟一年半载的不回来,就连两年前的少主的弱冠礼兼授少主衔仪式也不见回来。少主爱护小姐,小姐不在说什么也不肯授衔、行冠礼。
门主派人遍寻小姐不得,舔着脸送走了前来九环山观礼的众人。小姐倒好,飞鸽传书一封说自己实在是赶不回来后便又销声匿迹了近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年节一过又没了影,一走就是一年半,这不,现下刚回来不过三天。
恰赶上昭圣国太子西?延生辰,这太子与少主略有交情,太子府便着人送来生辰宴帖。眼见少主现下不在门中,门主本欲备份薄礼送往太子府聊表心意即可,怎知小姐瞧见了帖子,说什么也要上太子府看看,门主拗不过,只得允了。只是倒也便宜了我这小姐的贴身婢女,得以下山走一遭,这走的还是太子府。
环念音又低头啜了口茶,见落央转头无语看窗外,知道她必是又在腹诽。
轻轻放下茶杯,也不言语,左手托腮,右手中指、无名指轻敲桌面,兀自就着方才九里绯桃和九环之渊那段勾起的心绪,预备将她家九环门那些个主要角色搬出来细细数一番。
所谓九环,是指九环山群,八山相连绕其主峰逐次坐落,层峦迭嶂,绵延不断。
自正东起,依次命名为:一环山、二环山、三环山、四环山、五环山、六环山、七环山、八环山以及八山簇拥于正中高耸入云的主峰:九环山。九环山四周自山脚起,数十丈以内均为悬崖峭壁,数十丈以上松柏青翠,百花争艳,溪水汇河,虫鱼鸟兽,万类霜天竞自由。其于八山面朝九环山一面,自山脚起,数十丈以内也皆为悬崖,故主峰与八山之间形成了宽约近百丈的深渊,其间均靠四座桥面紧够两人行走的空中铁索飞桥连通。此四座桥建于正东一环山、正南三环山、正西五环山、正北七环山与主峰九环山之间。
与墨影阁并驾齐驱叱咤江湖百年的九环门便坐落于此。依天险,傍地势,九环门以八山为墙,山上遍地怪花异草、毒虫猛兽,百年来其余各门各派的挑衅与入侵皆是望而却步。
九环门以门主为尊,并设有四大长老及四大护法。
话说百年前,昭圣、北延、南安、西荣、定海、漠风、原楚、守河、边歧九国皇子因当时因善大师的一场法会聚于当今昭圣国帝都谙城,该九位皇子皆是武功高强,各有所长,陡一相见,互生钦佩之情,而后志同道合,把酒言欢,齐齐义结金兰,纷纷弃了皇子之位,欲创立门派,远离庙堂,快意江湖。
后寻了这一处山群,因见得这九山成八山环抱一山之势,故将门派命名为九环门,将各自的姓改为环姓。复又推举出功力、修为、学识皆位于首的那个尊为门主,居于正中的九环山,门主又将其余八位兄弟按年龄大小封为四大长老及四大护法,分别择其余八山定居,后将各自原皇子府中愿意跟随的家眷接来,同时也带来了各国皇子府中珍贵的藏书典籍。
秉着此间兄弟情义,虽设了不同职位,但也都平起平坐,并无等级划分,只在外人面前方以门主为尊,长老为次,护法第三。
因着当时四位护法年龄最小,最为随性,不喜理事,喜游好玩,便也只担了个护法的虚衔,一年里尚有半年之久在外游历,回至门中便整天跟着门主身后转,自诩是为护门主安全。与门主处的久了,因而也只听得进门主一人的教诲,久而久之,四大护法倒理所应当的成了门主的亲随,唯门主命是从,这不成文的规矩一直延续至今。
见今,四大长老各司要职,纵然皆已年过六旬,精神却异于常人健硕,除去满头的白须白发,倒像是三四十岁的壮年之人。以环大长老为首,分别居于正东一环山、正南三环山、正西五环山、正北七环山,同时也将通往九环山的要塞——四座铁索飞桥,守得一只蚊子都难以飞入。
四大护法环解、环佩、环闻、环琴,不同于四大长老年过六旬,却是十八二十岁模样,小四大长老一辈。
这四大护法长得均是极为俊俏,环解美的妖娆却不失阳刚之气,环佩倜傥**,环闻忧郁中不失清雅,环琴机灵的人见人爱。
以环解为首分住于东南二环山,西南四环山,西北六环山,东北八环山,均是在其父辈齐齐归隐后继承了护法之职,大多时间在外游历,只半年不到时间居于门中。
现下,九环门门主环莫云膝下一儿一女,哥哥环修阑,是为九环门少主,洒脱不羁又生得俊逸非常,与墨影阁少主墨隔玉并称当世两大美男子。妹妹环念音,九环门门主一脉祖孙三代以来,唯一一个女儿,世人常闻其名从未见其面。
第二章 太子生辰
环念音这一番细数,往日不少欢乐事涌上心头,不由得漾了满脸笑意。想来也有一年半未见五位哥哥们了,心头着实想念得紧,他们大抵也该回来了吧!
无聊的拨了拨茶杯,对面坐着的落央趴桌上睡的有些沉。抬眼看了看天色,日头偏西了,太子府的生辰宴怕也要开宴了。摇醒落央,蒙了面纱,起身往南北茶楼外走,落央亦起身拿起桌上锦盒紧跟于后。
说到这太子府,免不了就要提提这当今天下格局。
一个昭圣国,一个定海国。定海国远在海外,几百年来与昭圣国无甚往来,几乎就要被昭圣子民遗忘,暂且不提。倒是这昭圣国,百多年前并不叫昭圣,而叫东圣。
东圣国佑安十一年间,除远居定海的定海国外,东圣、北延、南安、西荣、漠风、原楚、守河、边歧八国开战,史称八国之乱。
顿时四海八荒战乱四起,天下生灵涂炭,打破了东圣国、北延国、南安国、西荣国、漠风国、原楚国、守河国、边歧国、定海国九分天下的局面。
当是时,天下人传,得墨影阁、九环门支持者得天下,但众人瞩目的已立世近百年的江湖两大门派,墨影阁与九环门皆在天下人殷切期望中昭告天下说是秉持江湖道义,不插手庙堂之事,均未介入战事,只开仓为流民布善施粥。
哪怕是创建人出自百年前九国皇子的九环门,对天下人觉其背宗叛祖的骂声置之不理,由门主携门下弟子闭关数年,待战事平定,方才出关。
战争历时七年,以东圣国胜出,其余七国覆灭告终。此后,东圣国佑安皇帝改国号昭圣,一统大陆。其余七国所在地依原国名封城,是为北延城、南安城、西荣城、漠风城、原楚城、守河城、边歧城。
而今,又一百年过去,墨影阁与九环门依然声名显赫,叱咤江湖。
昭圣国自立世来也是君臣和睦,兄友弟恭,国运昌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环念音此行便是代兄赴这昭圣国太子西?延之生辰宴。
南北茶楼距太子府不过两条街,主仆二人悠悠踱着步子往太子府而去。正值清秋时节,空气中飘着几缕淡淡的桂花香。环念音敛神细闻,得知这香味是纯净的桂花清香后才松了些警惕踱着步子前行。
转眼来到太子府前,周遭的桂花香更浓了些。府前旷地上密密麻麻停了不少马车,环念音略扫了一眼车前坐着的小厮,心下猜了个大概:这些应是前来拜贺的官员及家眷乘坐的。看起来这太子在朝中混的委实不错,摆个生辰宴,那么多人来捧场。
门口一身形端正、满脸堆笑的男子正在忙着引客入门,看上去应是太子府管家。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近前,落央递了拜帖,呈上手里的锦盒,锦盒里装了两只五百年灵芝。
九环山金玉珠宝不见多,倒是这好草珍药是最不缺的了。
面前这位管家接过锦盒递给身后的人,复又打开拜帖,见上面印有九环山字样,面色又惊又喜。但到底是太子府的管家,见过些世面,很快便平复了些情绪,略弯下些身,笑着对环念音道:“老奴乃太子府管家吴海,因着太子殿下与贵门少主略有交情,虽着人送了帖子,但听闻少主不大在门中,没承想太子殿下生辰少主真能来,殿下见了定甚欢喜”,话落,复又回头对身后人说:“快,去禀报太子殿下,就说九环山少主来了”。
环念音镇静的看着这位管家一气呵成的一连串话及动作,末了,竟让自己生生担上个九环门少主之名,这坊间人,莫不是竟连九环门少主是男是女都不知?
环念音慨叹一番,实在不想抢了哥哥的少主头衔,终是在吴海身后立着的那位小厮欲拔腿跑进太子府时抬手摇了摇制止。身后落央走上前,笑嘻嘻的对着吴海说:“吴管家认错了人,这不是我家少主,而是少主的妹妹,因少主不在,小姐便替了少主前来拜贺。”吴管家为微抬眼将环念音打量个便,脸色好一阵变化,揖着手,连连赔不是,“老奴眼拙,冒犯了环小姐,得罪之处还望环小姐海涵。”
环念音好笑着摆摆手,道:“叨扰了,念音第一次来贵府,若是这样进去恐有些难找,还烦请吴管家着个下人带路”。
闻言,吴管家笑呵呵点头,随即回头吩咐了身后人,一粉裙婢女走出领着环念音主仆二人进了太子府门又转上左边一道回廊前行。
没走几步,见迎面一周身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着一身天蓝锦袍的男子迈着沉稳中带急的步调走来。
环念音一行人当即让了道,走在前头的粉裙婢女矮身福了一礼:“二皇子殿下安”。那天蓝锦袍男子似是没见,自顾自往前走。倒是在与环念音错身而过没几步后,回头看了眼环念音,脸上略现沉思,脚步不停的出了太子府大门。
待那二皇子走远了粉裙婢女方直了身继续引着环念音主仆前行。
府邸很新,一路廊坊水榭,亭台楼阁,假山池水,错落有致,看得环念音不禁嘘嘘,自己游山玩水这六年间,见过大大小小的府邸少说也有好几百座,富商将军的府邸也到过,却没见过如西?延这太子府邸这般……这太子怕也是忒潮了些,现下这流行什么,便将这府修成什么,与她家九环山上的鳞次栉比的九座宫殿相比……呃……还是自家那木色木香,拥抱大自然来得好。
九环山众院宇为与山中景致相配,皆是一致的木楼篱墙,太子府这排排镀金柱刺眼得很。
啧啧,瞧着这位太子奢侈成这般,左不过过个生辰,竟修了这么一座奢侈的府邸,也不怕老皇帝一个不满废了他!
前方引路的女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环念音纵然感叹万千,终是因着有白纱覆面,看不清脸上表情,多不过左右瞟几眼,不显山不露水将心下一番腹诽藏得甚好。落央这厢便不那么有涵养了,一路走来双眼看得直了又直,只嘀咕奢侈,俨然一个乡姑进京见世面似的。
环念音甚是觉得没脸,九环山那样一个灵气缭绕的福泽之地,在落央看来有那么差么?
前头领路的婢女回头看了几眼似是有些看不下去落央那副样子,稍稍慢了些步子低声与环念音身后跟着的落央道:“我们殿下其实是个十分勤朴低调之人,这府邸是圣上前不久赏给殿下的,殿下推脱不过才受了的。”
环念音走在后面静静听着,看来这当今太子不仅在朝中大臣间混的不错,在当今圣上面前混的也甚好。
咦……不对,这婢女的一席话,不正是在若有似无地告诉她,落央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将她家九环门的脸一丢到底了。
想着九环门叱咤江湖百年,这四海八荒内就算当今天子也要礼敬三分,自己出外游山玩水这几年闻得坊间人将这九环山说的神乎其神,俨然是个高手聚集、学识满地、修养有度、大气恢弘、花木相衬的人间仙境,今日莫不是就要毁在一个小婢女一脸欠抽的表情上?
想想甚是伤情,心有不甘,眼底聚了些怒意,回头略瞪了落央一眼。落央一个机灵,终是会意过来,转头对着那粉裙婢女,故作莫名其妙状道:“姑娘与我说这些作甚?哦?莫不是你觉得我是没见过太子府里这些东西?”话落不等粉裙婢女反应过来拉起婢女的手抚上:“哎哟,姑娘你这么可就想错了,我是看了这现今太子府中光景,与我们那九环山一比,真真觉得小姐、少主住的那两处宫殿玉石玛瑙铺地的太过奢侈了,所以才有如此嘘叹一番”。
粉裙婢女听罢很是狐疑的看着落央,落央见其不信便又接着道:“姑娘若是不信,来日寻个空闲大可上九环山看上一遭,我叫落央,你若去了直说我名字便可,到时我领你参观参观罢”。
粉裙婢女缓了神面色黯然道:“好生羡慕落央姐姐”,落央虚笑着回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得空了记得来九环山寻我便是”,放了那粉裙婢女的手,继而又道:“走了有一会儿了,想必也快到了吧?”
粉裙婢女闻言急急前走了几步道:“快了,太子殿下先前吩咐收拾出两处院落,说若是九环门或是墨影阁来人了便先引去厢房休息,晚宴时再出来”。话落匆匆低头带路,不复先前那般时不时回头看了。
环念音一路生生忍住笑,想着落央这一嘴说大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的本事倒是谁教的,单不说吹得九环山金碧辉煌得同实际的八竿子打不着,就只那句要那婢女去九环山寻她就忒不着边了。九环山距谙城三百余里,一弱女子如何去得?即便去了,八山脚下那些毒瘴之气岂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这一番胡扯二百八的话语,当真是诓人诓的不失水准呐!
粉裙婢女领着环念音二人又转了一道回廊,穿过一上书飘香居的洞门进了一处院落。院中三两颗桂树阵阵飘香,沁人心脾。
想是这当今太子爱桂花成性,偌大的府邸里,只要是棵树定是桂花树无疑,端得这方圆两条街上都是桂花飘香。
庭院清幽,环念音瞧着心下甚为满意,步履轻快地随粉裙婢女进了厢房。
粉裙婢女推开门待环念音进去后便福了一礼告退,说宴会置办在前方花厅,等开宴时会有人来带去。
环念音寻了张椅子坐下,摘下面纱,欲略养会儿神好应付晚间的宴会。刚坐下便见落央闪身进来,笑嘻嘻的走近前:“小姐,落央机灵吧?”
环念音知道她说的是方才诓那婢女那段。眼也没抬,低低应了声:“恩,够机灵。”复又指了指一桌之隔的另一张椅子道:“你也坐下养会儿神吧,晚些才应付得来。”
落央移身过去坐了下来,兀自接着美滋滋的乐了一番。
落央虽为环念音的婢女,但九环门主仆制度并不是那么严密,加上之前两年游山玩水均是日日处在一处,岁数又相近就多少生出些姐妹之情,主仆之分便成了外人面前的虚礼。有人在时装装样子,无人时便随性来。
落央将她诓那粉裙婢女那遭鬼话回味完了,方转头对环念音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姐的灵机变动、伶牙俐齿落央终是学了个七七八八了”。
环念音闻言一怔,敢情自己平日里竟是个这幅吹牛打诨的样子?自觉不是啊,不过偶尔耍个赖,颠倒个黑白罢了,这吹牛打诨之事记忆里并不存在啊!况落央说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着将才她诓那婢女那段,怎么着也是个黑,如此说来自己原是个墨?不妥不妥,怎么可能,自诩这周身上下一袭白衣衬出的清丽气质也足足看得出自己并非是个会诓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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