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2 / 2）

唐积德领着大星，肩膀上蹲着野鸡，也穿行在人流之中。要是换做平时，他这副装扮早就引发围观。但是在这种特殊时期，装扮怪异另类者比比皆是，相比之下，唐积德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再来一个！”不远处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唐积德瞥了一眼，只见漫天都是飘落的扑克牌，就跟下了一阵扑克雨似的。于是赶紧朝大星努努嘴：“赶紧上去捡几副牌，留着咱们没事的时候也好摸几把。”

大星抓抓后脑勺，然后使劲晃头：俺也是大明猩好不好，丢不起这个人呢！

在那边表演的是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魔术师，面具黑一条白一条的，看起来十分诡异，从扮相上来说，就给人以玄奇的感觉。和人家一比，唐积德简直就土得掉渣了。

不过居然还有比唐大头更土气的，只见街边蹲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嘴里叼着长长的烟袋杆，黄铜烟袋锅足有小饭碗那么大，抽一口烟，都快赶上烟囱了。他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灰马褂，脚上一双圆口布鞋，整个好像是一百年前的人物忽然穿越到繁华的港岛大都市。

“哄毛孩子的玩意，也好拿出来现眼！”只见他抽一口烟，在空中一喷，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腾，居然变成一只小鸟的形状，缓缓展翅飞翔。他不紧不慢地一口一个，烟雾缭绕中，构建出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厉害厉害，腾云驾雾啊！”野鸡都看出好来了，也扇呼着翅膀飞过去，周围的观众也是掌声如潮，那位面具魔术师身边只剩下几个小娃娃撅着屁股在地上捡扑克牌了。

就连陈依依见状，也赞了一句：“高手在民间啊！”起码这个小幻术她就表演不了，别的不说，她不会抽烟啊。就那大烟袋锅子，估计没等点着呢，她就先醉了。

“假鸟碰到俺这个真货，只有消散的份！”野鸡纯粹是捣乱去了，翅膀一扇呼，那些白烟凝成的小鸟立刻纷纷溃散。

不过野鸡也没得好，咳咳一阵猛咳：“这什么烟啊，够冲的——”

山羊胡子老头呲牙一笑，露出满嘴大黄牙：“关东烟，蛟河那嘎达的。你这个花老抱子别捣蛋，俺们那嘎达可有海东青。”

“俺也不是吓大的！”野鸡啥阵势没见过，当然不会被对方给弧。

山羊胡子也就不再跟它争辩，猛吸一口烟，只听烟袋锅里吱吱直响，紧接着一阵白烟冒出来，烟雾之中，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鹰飞出来，伴着一声响亮的鹰啼，利爪如钩，向野鸡扑去。

“俺的娘啊——”野鸡最怕的就是这玩意，直接麻爪了，噗通一下掉在地上。再看那只海东青，化作一阵烟雾，渐渐消散。

“你个完犊子玩意！”山羊胡子磕打磕打烟袋，然后往腰上一插，扬长而去。在他身后，是如雷般的掌声。

野鸡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站起来，心里特别憋屈，它整个成了陪衬。陈依依这时候也猜想到那个山羊胡子的身份，所以上去拍拍野鸡的脑袋：“腰里一杆枪，关东俺称王。遇到王老前辈，算是你的荣幸。”

“俺主要是被他那关东烟给呛迷糊了——”野鸡嘴里犹自不肯认输，估计它和鸭子是近亲，都是嘴硬。

这时候，几个小朋友手里攥着一大把扑克牌围拢上来：“大鹦鹉你也是变魔术的吗？你算算，我这有五张扑克牌，他那有三张，一共是几张？”

叫野鸡算数，好比母猪上树。只见它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嗓子：“回家问你老母去！”

小盆友立刻一哄而散，嘴里还整齐地吆喝着：“臭鹦鹉，坏鹦鹉，问候你老母——”

野鸡这下是真被气到了，向前追了两步，结果身子一栽，一头扎在地上，俩腿一个劲蹬。

“野鸡呀，以后积点口德，你气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呢。”徐飞飞上前安慰，她还以为野鸡是被气昏头了呢。

唐积德吸溜着鼻子走过来，伸手在野鸡身上拍了拍，嘴里嘟囔着：“这烟草里面有古怪，估计是含有致幻剂。”

他对植物气息最是敏感，虽然没有吸过老头的烟袋锅，但还是能够感觉到。被他拍了两巴掌之后，野鸡终于清醒了，它耷拉着脑袋，多少有点萎靡。

这句话对陈依依倒是有很大启发：“难怪王老前辈被称为幻术之王，原来如此。可是他是怎么抵抗致幻剂的呢？”

唐积德咂咂嘴：“这个就跟吸毒的道理差不多，只不过这种致幻剂对身体应该没有什么伤害，如果能够开发出来，对戒除毒瘾应该有所帮助。”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旁边的朱光一听就上心了，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而他们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到，那位戴着面具、穿着黑袍的魔术师，也微微点头，面具后面的脸上，同样露出沉思之色——

继续往前溜达，隔三差五地就能看到有魔术师在街头上表演各自的拿手绝技。唐积德一边走一边琢磨：我到时候弄个什么戏法才好呢？

本来他是不想登台的，可是架不住陈依依软磨硬泡，最后居然还抬出了民族大义，大头哥没法子，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可是他只是个伪厨子，对于魔术是一窍不通，所以才上街找找灵感。结果一瞧人家随手弄出来的玩意都精妙绝伦，大头哥越看越受打击。

“哇，大卫，他居然也来啦！”前面响起了一片惊呼声，随后就是经久不息的掌声，这位以大型电视魔术而著称的魔术师，在全世界都享有盛誉。尤其是曾经将自由女神像消失的魔术，更是令他名噪一时。

野鸡最看不得别人出风头，于是扯着嗓子嚎了一声：“把自由女神像变没，实在是雕虫小技，俺能把地球变没信不信？”

这话是用英语喊出来的，野鸡的嗓门又大，很有些轰动效果。因为野鸡蹲在唐积德的肩膀上，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刚才是这个大头出言不逊呢。

看到一双双鄙夷的目光，唐积德抓抓后脑勺，然后从小虾米的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上面的糖纸正好描绘了一个蓝汪汪的地球，就像个小地球仪。

唐积德将棒棒糖捏在手指转了两下，然后剥掉糖纸，插进嘴里，呜呜地说着：“这个并不难，连小朋友都能做到。”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嘘声，在他们眼中，这个大头根本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家伙。尤其是在魔术师大卫听来，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他箭步向唐积德这边走来：“大头先生，我很欣赏你的表演——如果地球和你的脑袋一样大，那么我也可以把那个玩意变没，嗯哼。”

一阵窃笑声响起，这句话就明显有点侮辱人了，唐积德刚要上去给他点教训，就见陈依依抢先冲了上去：“先生，我看过你的魔术表演，不客气的说，充其量就是一个演员，根本就不配魔术师的称号。”

唐积德点点头：有徒弟就是好啊——

不过这种姿态在大卫眼中，就变成了最大的羞辱。一直以来，他身负光环的背后，也饱受诟病，不少专业人士指责他的魔术过多的依赖道具，是表演家而非魔术师。今天陈依依旧事重提，当然戳到他的肺管子。

瞬间，他的眼神就无比凌厉，先前那种戏谑的目光彻底消失，嘴里更是傲然道：“我可以把这个当做是挑战吗？”

围观者立刻一片哗然：无名小卒挑战知名魔术师，这个噱头实在太过吸引眼球。于是纷纷跟着起哄，正所谓看热闹不怕事大，即是如此。

这样一来，唐大头也骑虎难下，他抓抓后脑勺，硬着头皮点点大脑袋：“随便——绿毛？科波菲尔先生。”

说话的同时，唐大头的十指在空中抓挠几下，神神叨叨的，有点像是蹩脚巫师做法。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不少人都使劲揉着眼睛，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在刚刚，大卫的头发居然变成了绿油油的颜色。

“好幻术！”有人高声叫好，是那个山羊胡子小老头，个头不高，但是嗓门不小。而在不远处，那位面具魔术师也微微颔首。

周围也有不少内行，也纷纷跟着点头喝彩。他们就在现场，可是却无法看出这个魔术的门子，那就只能归于幻术了。

唐积德也见好就收，手指奋力一抓，然后握成拳头，而大卫的头发又恢复原来的颜色，这一切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甚至有人反应迟钝，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其中，就包括大卫先生，作为当事人，他都一直蒙在鼓里。

不过看看周围人们的反应，大卫也意识到不大对劲。回头跟他的助手交流了一下，立刻脸都绿了。只见他用恶狼一般的眼神盯着唐积德：“先生，我要和你一起表演水中逃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勇气！”

第三十三章 洗澡

一位来自东方的，而且名不见经传的魔术师要挑战世界闻名的大卫，这个消息很快就传播开去，周围瞧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以致最后将这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一群警察也赶过来维持秩序，正好附近有个街心花园，于是就移步过去，在那里进行现场争霸。

“师父，你表演过这个魔术吗？”陈依依还是有点担心，虽然现在水中逃生类的魔术已经臭大街了，不过还是存在一定危险性的。就在去年，米国nba职业联赛上，雷霆队比赛的时候，有一位女魔术师现场表演水中逃生，结果盖子打不开，以致这位魔术师溺水昏厥，差点丢了性命。

看到唐积德晃晃大脑袋，陈依依心凉半截：“师父，要不我上吧，可惜这次没有把道具带来——”

唐积德伸手摸摸她的秀发：“不用担心，有师父在，怎么能叫徒弟去冒险呢？”

说话间，已经有一辆大卡车将大卫的道具拉过来，他确实是道具派，走到哪里都离不开这些特制的吃饭家伙。

一个透明的大玻璃水箱摆在中央，大卫的身上被一圈一圈缠上铁链，然后双脚也被套进枷锁，整个人被倒吊起来，大头朝下，塞进水箱。四周黑色的幕布升起，气氛很是紧张。

不到半分钟，黑幕落下，只见大卫站在水箱顶上，脚下是一堆铁链，身上湿淋淋的还在滴水，胸部也微微喘息，不过他的脸上还是带着迷人的微笑，正在向观众挥手示意。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演员，从四周的掌声和尖叫声就可以感觉得到观众的狂热。

“大头先生，我的表演结束了。”大卫很快就找上了唐积德，哗啦一声，将一堆铁链从高处扔下，落在唐积德面前。

唐积德捂住左脚面，单腿向后跳了两下：“该死的，你砸到我了，赶紧上医院，医药费你出！”

居然会用这么拙劣的借口开溜，观众立刻一片嘘声，然后围拢得更加紧密。大卫眼中的轻视之意也越来越浓：“如果你现在认输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美分，因为你这个无赖只值这么多！”

这话够尖刻，但是在看热闹者听来，却是很捧场地发出一阵哄笑。唐积德只得讪讪地往下那只脚，然后嘴里嘟囔了一句：“我倒是想演，可是没有道具啊。”

大卫正中下怀，故作大度地抬手示意：“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借你用用好了，不带枪的士兵先生。”

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花了，每一位魔术师的道具都有略微的不同，而这些细小的差别，却足以导致表演失败。尤其是逃生类的节目，失败就意味着危险，大卫很乐意把对手先弄个半死，然后再进行施救，无论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彻底打垮对手。

于是，水箱里面重新加满了水，唐积德也被缠上锁链，一道一道，捆得跟粽子似的。助手的手法稍稍加了点变化，解锁的难度立刻增加许多。陈依依瞧出了门道，脸上不由露出担忧之色，向师父望了一眼，只见唐积德还没心没肺地吆喝呢：“手臂上边再紧点——”

见此情形，陈依依心中大定：师父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啊！

很快，唐积德脚上也上了枷锁，然后被起重机倒吊起来，大头朝下往水箱里面放去。刚一入水，唐积德就开始剧烈挣扎，陈依依见状，连忙又将他拉起来。

唐积德满头长发都垂下去，他使劲晃晃脑袋：“水有点凉啊，商量商量，能不能加点温水，这两天太忙，没倒出时间洗澡——”

下去吧——开吊车的工人一生气，直接将唐积德整个身子都放进水箱，只剩下双脚套在盖子的枷锁上。然后就有助手开始给盖子加锁，一道一道，足有六七道之多。其实这些都是摆设，盖子另有机关，可以打开。但是如果不熟悉这套道具的话，你就找不到机关，只能开锁了。

助手在上锁的时候，可以磨蹭了一下时间。因为在水下憋气的时间是有限的，时间越长，难度自然越大。

就在几位助手准备拉起黑色布罩的时候，野鸡忽然跳出来，嘴里哇啦哇啦地怪叫：“停停停，戏法灵不灵，全仗布来蒙。蒙上布没意思，一瞧就有假，咱们就这么瞧着，看大头如何逃生！”

“你到底是哪伙的？”陈依依真想掐住野鸡的脖子，捏死它的心都有了。无论是哪一位魔术师表演水下逃生，都必须罩住的，否则的话，直接就变成魔术揭秘了。

野鸡上蹿下跳，很是活跃：“说不蒙就不蒙，要赢就赢个心服口服。绿毛，如果这种情况下大头能逃生，你服不服？”

大卫点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绿毛这个称呼明显是在取笑他，不过还是很故作大方的摊开两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拜他为师。”在魔术界，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大卫有绝对的信心。

“嘎嘎嘎，就算你想拜师，俺们还不愿意收你呢。只要你当成大喊三声我输了，然后哪凉快哪呆着去。”野鸡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大话说的都没边了。

在场下的观众之中，也有不少魔术师呢，人人脸上都露出凝重之色：这样的表演，他们也没有人敢尝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水箱上面，只见里面的唐积德开始还挣扎几下，扭动几下身子，可是一分多钟之后，就直挺挺地一动不动。

不会这么快就晕了吧——大卫心里也有点没底，他只是想击败对手，却不想成为杀人犯，所以在时间过去将近三分钟的时候，他抬抬手，示意将盖子重新吊起。

唐积德再次被拉出水面，水流连成一串，顺着他的发尖往下淌。此刻的赛场上鸦雀无声，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听起来格外真切。

呼噜噜——还有一种很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从唐积德嘴里发出来的。野鸡飞上半空，在他脑袋上啄了一口：“醒醒，这么些人看你表演呢！”

唐积德睁开双眼，满脸歉意地咧嘴笑笑：“不好意思，这两天晚上熬夜，不知不觉睡着了，咱们继续吧——”

这一下，观众也都愣住了，不管他能否顺利逃生，仅仅是在水下憋气三分钟，而且还跟没事人似的，就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好小子！”山羊胡子吧嗒了一口烟袋，嘴里也赞了一声。然后就听到哎呦一声，前面一个穿着半截袖的家伙，手臂碰到烟袋锅，立刻烫个大水泡。山羊胡子一瞧不妙，赶紧开溜，而那位想要追，却又舍不得这么精彩的表演，只是骂了两声，然后掉过头继续看。

唐积德已经再一次被放进水箱里面，只见他身子抖了一阵子，锁链就奇迹般地脱落下去，他的双手也终于恢复了自由。

然后，在一双双无比惊异的目光中，唐积德的俩手就在身上开搓。一开始，大伙都没瞧明白，渐渐的才看出门道：不会真是洗澡吧？

把全身都洗了一遍之后，唐积德的身子忽然又向下一坠，然后整个身体就全都进入水箱之中，竟然没有人瞧出他的双脚是怎么从桎梏中挣脱出来的，要知道，那道枷锁紧紧箍住脚脖子。

这一下，所有人都收起了轻视之心，然后开始有节奏地鼓掌。在他们看来，大头的表演天赋远超大卫，而魔术的难度和技巧，大卫更是只能望其项背。

在热情洋溢的掌声中，唐积德在水里盘膝坐下，然后扳着脚丫子搓洗起来。

这一幕落在观众眼中，当然就是“表演”，他们的掌声更加热烈，而且还纷纷报以善意的笑声。这时候再瞧大头，越看越滑稽，简直就是一位幽默大师。

而大卫的脸色越来越差，他自己的道具当然最清楚，但是却看不懂大头的双脚是怎样挣脱木枷的，难道这个家伙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在水里已经12分钟了！”一个很突兀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是那位戴着面具的魔术师。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时候观众们才反应过来。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潮水般的掌声随之响起，并且一直持续下去。现在，每个人都彻底相信，胜利最终会属于这个大头。

“这个人也修炼瑜伽吗？”在观众中有一个穿着袍子的印度人，骨瘦如柴，形如骷髅，望着水箱中游鱼一般自在的唐大头，他的目光如同山岳一般坚定。

终于，在十五分钟之后，唐积德双臂划动，开始上浮。突然之间，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之间他的大脑壳从拳头大小的木枷孔洞之中钻出来，钻出了水箱，朝下面喊了一声：“野鸡，送块香皂进来啊！”

这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惊呆了：脑袋能出来，那么整个身子就完全可以出来。更何况像唐积德这样的，脑子比别人还大了一号呢？

“香皂没有，俺这有块石头你要不要？”野鸡叼着一块石头飞到唐积德上空，</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