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会瞧不出来么?恐怕,阖府上下,除了我,便是你最早知晓此事,故而加以毒害的了。”宁嫔落泪,满面的苍凉。
雁菡微微不忍,轻轻的转过脸去。
耿幼枝则从自己的襟上取了帕子,给武氏递过去:“宁嫔切莫过度悲伤,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
“伤了身子如何,心都已经伤透了。用米仁这样阴损的法子来害我腹中骨肉,漫说我不容易发现,就算是御医日日来请脉,也只会说我宫寒不利于孕育,怎知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何况,怜蕊不是也说了么?这只是其中一个法子,是否还有另外的谋算,她也不清楚。懋嫔可以要她做一件,也可以要旁人做另一件。”说到此处,武歆音嚯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皇后正前,施礼道:“既然此事存有颇多一点,臣妾恳请皇后娘娘细细查明真相。将懋嫔近身的怜蕾以及从前在府里伺候过的侍婢一并送去慎刑司。相信严刑之下,必有实话。届时一切自然分明。”
宋代柔含恨,牙尖嘴利的依旧不饶人。“原是体谅宁嫔因为痛失爱子,所以满心悲愤,我才没有出言反驳。实际上,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不见得就是区区一个奴才说得就能当回事儿吧?而且皇后娘娘宽待后宫,从不主张严刑逼供的那一套。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嬷嬷的手有多狠,在座每一位心中都应当有数。怎么见得怜蕊就不是被逼招供的?证词是否能作数尚且难说,凭什么就又要把我身边的侍婢继续往里送。就不怕个个都屈打成招,有冤没处诉么?”
也向前两步,宋代柔大大方方的与宁嫔比肩,朝皇后施礼:“皇后娘娘,臣妾不同意宁嫔所言。除非宁嫔有证据,证明臣妾往那些糕点里放过米仁,否则臣妾宁死不屈,决不许身边的人再受这无端的牵累。”
看着懋嫔一步不让的坚决,雁菡幽幽的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别怪臣妾多嘴,臣妾心想,怜蕊之所以被抓进慎刑司,乃是她存了害人之心,且还差点造成恶果。虽然吉官女子如今平安无事,但怜蕊始终下了这样的毒手,是不可能被原谅的。”
“熹妃的意思是?”静徽实则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也只是静静的拨弄着腕上的羊脂玉镯,并不去看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
“臣妾觉得,怜蕊反正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临了,总是得要为在意的人筹谋一番。说不定有人把这番话传到她的耳朵里,再由她悲怆的说出来。”嗤笑一声,雁菡继而道:“这些话从一个将死之人口中吐出来,相信的人反而多了。而怜蕊也可以从中得到一笔好处,供养她的家人。”
武歆音生气,只因为熹妃竟然也站在懋嫔这边,当真叫人恶心。从前,钮祜禄格格哪里有这样的胆色。如今却不同了,赖着年贵妃对她有几分器重,交托她担待宫里的细碎事儿,她便是捧了年贵妃的香脚,怎么也不肯松手了。“如此说来,熹妃也觉得懋嫔是冤枉的?难不成我闲得慌了,拿自己好好的孩儿,去诬陷她一个从来就不得宠的妃嫔?”
看着咄咄逼人的武氏,雁菡慢慢的敛去了笑容。“宁嫔多虑了,本宫这么说,也是怕懋嫔被人推出来,做了无辜的替死鬼。”
“她是无辜的?那我的孩儿就不无辜?”武歆音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要害她孩儿的远远不止一个人。她之所以滑胎,是因为年贵妃杀伐决断,将府中一位不知检点的格格处以极刑。才惊着了她的胎。却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个与之联手的。“皇后娘娘,臣妾最知道一句话,那便是无风不起浪。倘若懋嫔真的没有做过,怜蕊不会到死还要冤枉自己的小主。总之事情既然有苗头,就不得不查。否则臣妾宁可死在当场。”
宋代柔真想说一句,你要死便死,谁还怕了你不成。只是碍于自己处于劣势,她不想激怒皇后。“娘娘,臣妾并没有做过的事情,不怕严查。既然什么话都是从怜蕊的口中吐出来的,臣妾恳请皇后娘娘传怜蕊前来,当面对质。如此一来,事情必然就清楚了。”
静徽看着宋氏坚决的样子,只得点头:“郭肃一,你就亲自去慎刑司,把怜蕊带来景阳宫。”
郭肃一应了声嗻,就退了下去。
“这件事可以对峙,稍后再说便是。”武歆音依旧不肯放过懋嫔:“那出府西山祈福的事又当怎么算?”
雁菡很是不满,语气禁不住严厉几分:“入宫当日,黎明之前,宁嫔当着大家的面回过皇后娘娘的话,往后都不再提及此事。这才过了多久,难不成说过的话就要不算了么?年贵妃出府乃是一番好意,这其中,不管是否有人大做文章,终究都只是一场流言,在这时候提及,恐怕不太好吧?”
“那是怜蕊说的。说懋嫔得了贵妃的授意,才故意促成此事。照这么看来,即便贵妃不是为了夹带私逃,也必然是想去会一会老情人的面。倘若真的是贵妃指使懋嫔做此下作之事,想必今日也得好好向皇上皇后交代一番。”武歆音眸子一转,目光陡然凌厉:“臣妾有些不解,熹妃这么说,究竟是要包庇懋嫔,还是要维护高高在上之人?”!!
第四十四章:骤然受惊,命悬一线
雁菡从来就不是多事的性子,但是宁嫔的话的确有些过了。“本宫只是希望宁嫔不要如此激进,事情尚且未能明察,你一口一个故意,一口一个必然,说话不留半点余地。只怕也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宁嫔抽了口凉气,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如常的神色。“熹妃说的不错,宫里头的事情,从来不是光凭一张嘴。倘若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懋嫔所为,就一定不会有对她不利的证据。如此,她也就能证明清白了。可我的话也放在这儿,我的孩儿不能白白枉死,无论是谁害了她,我都会不遗余力的追查到底,为我的孩儿讨回公道。”
“身为额娘,这是理所应当。”雁菡并不反对宁嫔的说辞。“只要有真凭实据就好。”
“都坐下吧,事情既然还没有查清楚,谁都不必这么心急着下结论。”静徽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没有太多感慨。后宫不宁静,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的手段高明,谁的心计深沉,谁就能险中求胜。而她这位中宫皇后要做的,仅仅是由着她们闹腾,只要不闹到皇上龙颜大怒,那这些,也就是能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皇后娘娘……”郭肃一去而复返,脸色十分的不好。
“何事?”皇后见她并没有带着怜蕊回来,心里有些奇怪,只当是怜蕊不堪慎刑司的折磨,已经自尽了。
“年贵妃娘娘胎动不适,怕是……要早产了。”郭肃一脸色发青,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什么?”静徽大惊失色:“好端端的,贵妃怎么会胎动不适了?”
郭肃一闻言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颤音道:“都怪奴才不好,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奉命将怜蕊带来景仁宫问话,谁知道半路正好遇上年贵妃娘娘经过。怜蕊……当着年贵妃娘娘的面大嚷大叫起来,忽然嚼舌,死状可怖……贵妃娘娘当即受了惊,龙胎作动,这会儿已经被送回了翊坤宫……”
不敢看皇后的脸色,但是郭肃一也不得不说。“贵妃身边的胡来喜当即去请了皇上。这会儿皇上的御驾已经向着翊坤宫去了。”
“速速备车,本宫得过去瞧瞧。”静徽心里有一丝惊慌。倘若真如郭肃一所言,年贵妃身边的侍婢,必然将事发的整个经过如实禀明皇上。贵妃万一真有什么闪失,皇上必然怪自己统领后宫无方。“你们也都随本宫过去瞧瞧才是。”
在场的四人赶紧起身应是,随着皇后脚步急急,一并往翊坤宫去。对于这样突发的变故,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也都表情不一。熹妃愁眉不展,目光深沉。裕嫔神色凝重,颇有些惊乱无措。宁嫔自然是不用说,好不容易维系着的担忧之色,似乎已经不足以掩盖她的雀跃,如果年贵妃这一胎真的保不住,才是老天开眼了,最好母子俱损,才能抵偿她失去孩儿的痛楚。
倒是懋嫔,十足十的担忧,急的眼眶都红了。许是心里害怕的缘故,双腿不禁哆嗦起来,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无力。
静徽细细的留意了每个人的神色,能轻而易举的看出端倪的,也就只有武氏与宋氏。钮祜禄氏与耿氏的真心,看是看不出来的,顶多也就是猜测几分。照这么看,这两位的心思,竟是要深沉许多。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赶到翊坤宫,果然见皇上的御辇已经停在了宫门之外,心里更添了几分惊慌。“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知贵妃现下如何了?”
胤禛正在焦虑万分之时,见皇后领着几人前来,不免蹙眉:“怎的好端端的受了惊,且还是因为懋嫔身边不懂事的奴才,人不是已经送去了慎刑司,何故又出来作乱?”
“臣妾有罪,请皇上息怒。”静徽跪了下去,身后的四位自然也跟着一并跪下。“臣妾原本想查明整件事的始末,再向皇上禀明。岂料中途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偏差。都怪臣妾办事不得力,惊着了贵妃的龙胎,请皇上赐罪。”
并没有因为皇后的请罪而宽心,胤禛的脸色依旧不好。“究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后非要在这时候查办?”
“来人。”静徽赶紧传奴才将慎刑司中怜蕊的供词呈上。“请皇上过目。”
苏培盛接过供词,呈于皇上手中。随即便使了眼色,让室内多余的奴才通通退下。
“无稽之谈。”胤禛一气之下,将供词揉烂,狠狠的摔在懋嫔身前。“你乃是侍奉在朕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这点驭下的本事都没有。有些话,是身为奴才能说的么?”
宋代柔只觉得委屈,好端端的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现在无端的连累了年贵妃,看样子皇上是不会拿皇后出气,这笔账固然要算在她的头上了。可她是招谁惹谁了,这么多年,没有了恩宠,也就没有了恩宠。不争宠也就不争宠了,谁料到一入宫,这些人竟然首当其冲的容不下她!试问她一个没有子女,又没有外戚之功的小小嫔位,能碍着她们什么事儿?“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
没有狡辩之言,也没有推诿之意,宋代柔只是忍着心酸和委屈,默默的承受着皇上的怪咎。她双掌伏在冰冷的砖地上,却不愿垂泪。如果命数果然如此,她也只希望自己能保全最后一点尊严。
“皇后怎么看待此事。”胤禛沉了口气,缓缓问。
静徽心头略紧,思虑后开口:“臣妾以为,此事必然是无稽之谈。光凭一个做事不检点的奴婢的供词,根本就不当相信。且如今,那奴婢已经自尽,此事死无对证,万不可断章取义,听信片面之词。”
凭着对皇上的了解,静徽想他一定不希望自己追究,并且他不会相信贵妃与旁人有什么,或者出府是另有目的的。所以,要怜蕊背下这个黑锅,此事便可以收尾了。只希望年贵妃不要有事,至于她的孩子能不能保全,看天意吧。
果然,胤禛听了皇后之言,眉头稍微松动了些:“此事皆因懋嫔管教无方,朕念在你侍奉多年的份上,不加以严苛。你便回自己宫里闭门思过去罢。”
说的好听是闭门思过,说白了就是禁足。宋代柔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缓缓的俯下身子,将额头贴在那一片冰凉之上,重重道:“多谢皇上开恩。”
怜蕾红着眼睛,扶着颤颤巍巍的懋嫔从正殿里退出来。泪水才敢唰唰的掉下来。“娘娘,咱们这是得罪了谁啊?何以要让您承受这样无妄之灾。”
宋代柔看她哭的伤心,也禁不住掉了泪:“得罪了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年贵妃能逢凶化吉。在这个宫里头,也就只有她还肯当我是姐姐。旁人眼里,我不过是个破落色弛的废物罢了。”
“娘娘,您别这样,贵妃娘娘吉人天相,必然不会有事。”怜蕾只觉得难过:“奴婢当真不明白,何以怜蕊要说那样的话。而且……而且奴婢与怜蕊相识多年,也从未发觉她对皇上有过不敬之心,更别说痴心妄想了。何以好端端的要去伤那吉官女子,又怎么会在慎刑司里吐出那些荒谬的‘实情’,这其中,一定有咱们不知道阴谋。娘娘,咱们不能就这么妥协,非得要把这个教唆怜蕊的人找出来不可。”
长长的叹息过后,依旧是苍凉的轻叹。宋代柔心灰意懒,说不清楚心底是什么滋味。“你也说了,这些都是阴谋。既然是阴谋,哪里就能那么容易被咱们找出真相?我是没有这个心了,也没有这个力气。咸福宫就是我的坟墓,若不是怕牵累母家,我早就了断了自己。”说到这里,宋代柔反而觉得轻松了。
“怜蕾,过些时候,等年贵妃娘娘平安,我就去求她让你出宫。别再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小主了。到头来落得与怜蕊一样的下场。就是我真的对不住你。”心灰意冷的滋味,便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宋代柔坚信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在她看清楚皇上的薄情之后,对这一辈子的境遇,她除了苦笑,再没有别的话说。
“娘娘,您怎么样,您再坚持坚持,小阿哥的头,就快要出来了。”为贵妃接生的婆子急的满头是汗,用娴熟的手法,不住的揉按着贵妃的肚子。“娘娘,您使劲儿啊,小阿哥马上就要出来了。”
年倾欢痛的断肠,只恨身上发软,硬是用不上一点力气。这是她的第四个孩子,历经三次分娩的痛楚,这一回却也没有半点缓解。难道这个孩子,就要这样被断送了么?过往痛失爱子生不如死的一幕一幕,重新浮现在年倾欢的脑海,她忽然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张怎么也挣脱不了的无形大网。注定了没有缘分的,任凭她再怎么隐忍,怎么避讳都保全不住。
“给本宫再用催产的汤药!”年倾欢知道隔着屏风,御医们就守在外头:“本宫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快些。”!!
第四十五章:命悬之时,情能当真?
第三碗催产的药服下去,年倾欢由着御医替她施针。说真的,针扎在皮肉上的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她根本就感觉不到。反而是腹中撕裂一样的痛,叫她生不如死。只要这个孩子能平安无事,就算要她的命又如何?
“皇上,皇上您不能进去……皇上,产房血腥气重。您这样进去会冲撞了龙体的。皇上您……”
“让开。”胤禛愤怒的看着挡在身前的苏培盛:“贵妃命悬一线,朕何以能不在身边。你们是越来越放肆了,连朕的圣旨也胆敢违抗么?朕说了,朕要进产房陪同贵妃生产。你们谁再敢阻拦,就别怪朕严惩不贷。”
静徽从未看见皇上这样动怒,他周身散发的帝王之气傲然万物。而他的真心,仅仅是牵挂着产房里的年氏,为了他,他可以不顾惜自己的龙体,为了她,他可以将宫规视若无物。“皇上,臣妾陪您一起进去。”
这个时候若是阻拦,只会招致他的不满与嫌恶。静徽不想做让他不高兴的事儿:“臣妾陪着皇上一起进去。”
胤禛稍微回首,对上她秋水剪瞳,蹙眉道:“不必。”
言罢,他毫不忌惮的推开了产房的门,绕过跪在门外的一干御医,径直走到了年贵妃的床边。“都不必行礼,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当朕不在。贵妃的性命要紧,无论何时,都必须保全贵妃的安康。”
“遵旨。”御医等齐齐应道。
“倾欢,朕在这里,你别怕。”胤禛兀自落座在年倾欢的枕边。由着侍婢们扯着四角锦被,目光锁定在她惨白的脸上。“别怕,朕会陪着你的,有朕的龙气庇佑,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年倾欢痛的浑身无力,脑子却越发的清楚,他的话,她都听了进去。可这就是他的真心么?宁愿要她,也不愿要他们的孩子?“皇上,臣妾只想保全这个孩子……”
“朕知道,朕何尝不希望你们能母子平安。”胤禛用力的握住她的双手,十指相交:“朕给你力气,守着你,直到我们的孩子平安出事。朕不是说过么?你要多为朕添几个健壮的小阿哥,朕一定好好栽培他们,让他们成为咱们随朕驰骋沙场,成为咱们大清的栋梁之才。”
年倾欢泪落如雨,只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皇上,不是臣妾不想如您所愿,只是待臣妾真的生下了阿哥,您会允许他们活下来么?”年倾欢依旧笑靥如花,可心底恨意丛生:“如果不能,您何必要给臣妾这样的假希望呢?”
胤禛登时愣了,心里骤然一痛:“倾欢……”
“皇上,你不用瞒臣妾,臣妾心里都明白。臣妾的母家,是年氏。年氏虽为您的家奴,为您的江山鞠躬尽瘁,可家奴终究也只是奴才,奴才军功显赫,难免功高震主。难保来日,不会威胁到您手中的皇权。那时,臣妾诞育的皇嗣,也许就是逼着皇上退位的利剑……”年倾欢痛的有些麻木,因着一直流血不断的缘故,四肢已经开始冰冷,渐渐的没有知觉。
这种感觉,和她上一世病死之前所经历的,竟然一模一样。正因为如此,她才断定自己必死无疑了。“皇上,若是臣妾的孩子真的能活下来,臣妾求您,千万不要给他请最好的师傅,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平庸一些就平庸一些吧。倾欢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的。如此,皇上就不必担心倾欢与哥哥内外勾结,威胁皇上您的皇位……”
胤禛皱着眉,眼珠不错的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年倾欢,只是微微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皇上,倾欢是真的深爱着您……可为何,您不是臣妾的夫君而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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