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1 / 2）

住在大齐。”说道这里狄氏闭了闭眼，接着低下头看着脸色白得发青的妙雪接着说：“虽然到时候进京机会不多，但只要你在大齐，什么时候不能见你姨娘？你知道为了给你争取这位皇子，你父亲付出了什么么？你还知不知道你母妃怜惜你为王府做出牺牲，准备让你父王请旨册封你姨娘为侧妃了！”

妙雪睁大了眼睛，颤抖着嘴，想说话可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狄氏哀伤得看着这位孙女，平日里她虽然养在自己姨娘身边，可每日都会来给她请安，也是自己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在狄氏心中的确不能与世子他们相比，可要真的眼看着她去送死狄氏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她拿出手绢擦了擦满是尘土混着眼泪的脸，“你的心中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亲人。”说完也不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孙女，由世子妃扶着转身进了正屋。

妙雪还想说话，可一旁的婆子反应很快，拿出帕子往嘴里一塞，两人一架，妙雪就被她们拖了出去。

一清是等到外面人全都离开之后才吐出胸中一口闷气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屋里的，等躺进了被子才恍然觉得她穿着单薄在外面待得时间太久了，春天的夜里温度还是很低的，捂着好一会儿后才稍微有些暖气。

想着刚刚看见的情景，她不禁觉得妙雪这人做事情太冲动了，如果只是普通订婚，妙雪要是不想结她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一清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可以理解她，她不过只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世子妃说的也对，妙雪这事情是上了圣旨的，根本不是两句话就能处理的事情，再说舅舅已经站在高位太久了，有许多门生也有无数政敌，就妙雪这件事情来说，如果真被她跑掉了，被政敌抓到把柄告诚郡王蔑视皇威，舅舅可真就危险了。

妙雪这么做真的太过自私，如果她真的如狄氏所说，多打听打听自己的事情，完全可以知道舅舅不是不管她，也不是那么狠心让她与生母就此分别再也不能相见。

想着妙雪被拖走前的绝望的眼神，一清也只能叹气，这些规矩真真害人不浅，如果妙雪从小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长大，那这时候她应该会冲去找自己父亲理论，而不是一个人闷头独自乱想。

双方的误会造成现在这种相互伤害的局面，一清既替妙雪感到可惜又有些心疼狄氏。

其实狄氏不是不疼她们，一清已经不止一次的看见狄氏细细询问那些保姆，让她们把姑娘们一天的生活告诉给她知道，其中包括已经快要成丨人的妙雪，狄氏都会细细的打听她每日吃得好不好，先生教的东西完成得如何？做的不好她还会亲自把妙雪叫道跟前叮嘱一番。

这些天狄氏与她聊天时无意中都透露出她会多给妙雪加厚两分嫁妆的意思，除了公中原本该给的部分，她也会拿自己的私房来补贴妙雪。

每次提起她狄氏脸上总会带上两分怜惜与不舍，在王府时除了时时刻刻盯着让贺氏好好准备妙雪的嫁妆外，她自己也让丫头把私库打开一件件的选择准备给妙雪的东西。

这些事情都是一清看在眼里的，虽然在狄氏心中她们这些庶出姑娘的确比不了世子，可要说完全没感情只把她们当成利用的工具这也太过偏颇。

想到狄氏自己一片真心被妙雪鲁莽的作为刺伤，一清心中又纠结起来，她的心也是偏的，她会同情妙雪的遭遇，可要跟狄氏对比起来她肯定站在外祖母这边。

这事情狄氏都是暗中瞒着她做的，她肯定不能明着说，只能按下心多多陪伴狄氏。

果然第二日一清去请安时狄氏脸上还是有着遮不住的疲惫，她看着一清关心的目光笑着解释道：“昨日我睡得不好，今儿有些疲惫，一会我们起身离开后我在到车里休息一下就好了。”说完她拍了拍一旁的世子妃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说是带你出来松快松快，可还是忙忙碌碌一点不得闲，等世子沐休，再让你们小夫妻自己出去松快。”

世子妃也是一夜未睡，不过她到底年纪轻，早起时抹了些粉遮住了，脸上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疲惫。

她轻柔的笑了笑，然后语气轻快的笑道：“那孙媳妇就多些老祖宗怜爱了。”

看着世子妃圆圆的苹果脸，还有那脸上戏谑的神情狄氏笑得说：“你这鬼精灵都当娘了还跟个姑娘似的。”

看着世子妃咯咯咯笑个不停，众人也都笑了，等吃完早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乘上马车往京城方向驶去。

直到上了马车一清再也没有见过妙雪。

一七二 到家

？

因为狄氏精神不好，一清也没坐在她车上，与家中两位姑娘一起乘坐一辆车。

她刚上车垫子都没坐热，一旁的一洁就开口问：“二姐，你看见妙雪了么？前几日她还说要我打的络子，我赶着做好了，今日怎么也没看见她，要是回去她就该进宫学规矩了吧？”

一清听了一洁的话愣了愣，她舔舔嘴唇说：“我也没见到她，要不你把东西给世子妃，让她转交给妙雪。”

一洁咬咬唇点头答应，一旁的一淩却有些奇怪的说：“二姐，我怎么觉得今天老太太精神头有些欠缺呢？就连整日里乐呵呵的世子妃我瞧着笑容都少了两分。”

一淩从小就在老太太眼皮子地下长大，要说看人脸色的本领一清拍马也赶不上她，如果不是昨晚她半夜看见那情景，今日自己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她都佩服死这位妹妹了，摸了摸她的头一清笑道：“外祖母说昨晚没睡好，世子妃应该是要准备我们起身回去的事情所以休息得晚了些。”

一淩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好，乖巧的点点头，吃了两口面前的点心就靠在垫子上闭眼休息去了。

安抚完一淩，侧头发现一洁盯着车窗外一言不发，一清奇怪的问道：“你从上车后就一句话没说过，是有心事么？”

一洁回头朝一清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

旁边的一淩睁开眼笑道：“昨儿到底是怎么了？如何一个一个都没休息好？”

一洁低下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一淩的话，一淩见她不理自己，撅了撅嘴往后一靠，闭上眼也不理她。

此时一清也没心情去关心两位妹妹的情绪了，她现在心里全是妙雪，脑中不断的想起昨晚她被拖下去的样子，那种绝望的眼神一清到现在都清楚的记着。

说实话，作为从一个尊重个体选择的时代而来的人，她真的特别能够理解妙雪，可同情归同情，在这种流行连坐的时代，每个人都不可能只为了自己而活。

就如同自己的舅舅，也许在妙雪看来父亲已经足够强大，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她们一辈子的命运，可在诚郡王看来，自己又何尝是任何事都做的了主的？他从出生命中注定就要扛起诚郡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未来，如果能让他选择自己的出生，也许下辈子他宁愿自己生于普通家庭，没有滔天富贵也少些无奈与压力。

所以一清对她同情归同情，可绝对不会赞成她这么做的，她如今只能希望那姑娘能真的静下心好好想想，自己这么做真的是负责的，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关城门前敢回了京城。

刚入城车夫就看见沈氏已经派人来接她们姐妹三人，与老太太打好招呼之后一清一行人连车都没下直接驶入了平信侯府大门。

“去玩得如何？你外祖母精神头不错吧？”沈氏先把十多日不见的女儿从上到下好好看了好几遍之后才开口问道。

一清笑着点头说：“好得很，外祖母说她就喜欢院子开阔，踏出大门走两步就能看迎春花与地里干活的农夫，娘亲，那院子可真大，原来我们住的地方只占一小部分，其余的不是湖，就是租给佃农们耕作的农田。”

一旁的一淩点点头：“出去时我还看见那些佃农的小郎一个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坐在牛背上晃悠悠的好玩极了，其中一个孩子竹笛吹得可好了。”

沈氏见姑娘们一人一句说得很是欢快，就连平日里话最少的一洁都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就知道这次她们三人玩得很是开心，心里很是舒贴的说道：“你们外祖母要知道你们三人玩得开心肯定心里高兴，不过这次都是世子妃上上下下的忙碌安排，你们要记得谢谢她。”

三位姑娘立马点头答应，沈氏对一旁的黛儿说：“去我库房挑两件东西，要适合年轻媳妇的，选好了后给我看看，明日我去诚郡王府时给世子妃送去，也多谢她这几日的劳累。”

黛儿转身出去后一清好奇的问：“母亲明日去外祖家？”

沈氏点点头：“有些事情要去商量，正好你们回来我也要去谢谢世子妃，这次如果不是她忙上忙下的你们能玩得这么舒服？”说完笑了笑侧头看向一洁和蔼的说道：“老太太派人问了好几次，不如你先过去，正好你院子也在荣寿堂后面，更衣也方便。”

一洁听后点点头，行了礼就离开了和玺堂。

见一洁也离开了一淩自然也不多坐，说了两句就下去了，一清也想洗个澡松快松快，刚想走沈氏拽住她问：“你们这些日子没出什么事情吧？”

一清立马想起昨日自己看到的大事，可这种事情她如何与沈氏说？如果狄氏愿意讲沈氏自然会知道，要是狄氏觉得那是诚郡王府的家事不跟沈氏开口，一清也能理解。

见一清摇摇头沈氏呼出口气，她揉了揉额头解释道：“刚刚我派何喜去接你们，他回报说见了老太太一面，似乎觉得老人家有心事一样，所以单独留你问问，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快去梳洗吧，一会儿大家一起吃饭。”

第二日一早，沈氏处理了家务，谁也没带一个人乘车到了诚郡王府。

先把礼送到世子妃院中，接着沈氏直接进了狄氏的院子。

狄氏住的地方是整个诚郡王府的东面，院子只比正院小一些，可要论奢华程度正院是远远比不上这里的。

这里沈氏已经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闭着眼睛她都能走进去，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沈氏一皱眉，越过千物阁往里一看，母亲狄氏正穿着常衣躺在炕上，一旁的贺氏正在侍疾，沈氏两步走了进来关心的坐在一旁问：“娘亲这是怎么了？”

狄氏挥了挥手：“我不喝了，跟你们说我只是累点儿。”说完她朝沈氏笑了笑安慰道：“是你大嫂她们一惊一乍的，我也没病，不过是受了两日气。哎，这人真是养娇贵了，想当年遇到这种事情只能算是毛毛雨，可如今却是一点气都受不得。”

沈氏疑惑的看了一眼贺氏，要说老太太受气，最能给她受气的只有王妃贺氏了，可自己大嫂自己知道，贺氏与狄氏虽说称不上亲如母女，可也从没有红过一次脸。

要自己哥哥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哥哥是位孝子，以前做什么事情最先想到的全是母亲，要说哥哥给母亲气受沈氏宁愿相信是母亲自己气自己。

狄氏拍了拍沈氏的手：“别乱想，你大嫂，侄儿媳妇对我好得很，你哥哥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

“那母亲是受了什么气？”

狄氏叹口气对伺候的下人们摆手，等人全走光了后才拉着沈氏坐在身边，把那日妙雪的事情一并跟她说了。

一七三 劝解

？沈氏聽完皺著眉說：“這孩子也太不知好歹了。”

賀氏歎口氣：“可不是，她姨娘昨晚知道了，今兒一早人就下不來床了，讓人在屋裏睡著也不肯，到現在都還在院子中跪著。”

沈氏一皺眉：“這。。。哥哥是個什麼態度？”

見賀氏滿臉愁容轉頭看向老太太，狄氏疲憊的椤搅碎〗眼：“你哥哥聽後什麼話也洝秸f，但我知道那是有氣憋在心裏，他從小就這樣，什麼事情隻要他自己不想說誰都拿他洝睫k法。”

“那如今母親準備怎麼辦呢？這名帖已經上了拢迹钡沂构僖灿h自上門見過妙雪本人了。”

“如今她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北狄。”

聽著老太太麵色深沉的說出這句話，沈氏知道老太太是徹底寒心了，她拍了拍母親的後背幫著她順了兩口氣後才勸道：“母親別生氣，其實我覺得妙雪那孩子不過是魔怔了，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兒家如何會想到這種方式？況且以往她雖然做事莽撞，可再怎樣她隻不過丁點兒大如何知道好歹？”

狄氏抬眼看了沈氏一眼氣道：“你這人怎麼幫起她說起話來了？”

沈氏笑了笑：“我如何是幫她說話，不過是洝接心銈冞@些局中人關心則亂罷了。”說著她拿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說道：“其實剛聽母親說完我心裏也是氣，覺得妙雪和她姨娘簡直是給臉不要臉，明明府裏已經盡可所能的幫她周旋了，為何還心意往外推徹底傷了家人們的心。”

“可我冷靜下來想了想，妙雪這孩子應該隻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和親，和跟誰成親，今後如何生活，對方家裏如何她是一概不知的，不說是她一個小姑娘，就算到我與大嫂這種年紀碰到這情況也不可能一點兒都不害怕。”

沈氏對著賀氏笑了笑接著說道：“再者，她從小養在她姨娘身邊感情自然深厚，大嫂雖然對待那些姑娘都是一視同仁可這親生的終歸是不一樣的。那孩子想到今後都不能與姨娘相見，這自然人就容易走極端。”

狄氏冷哼了一聲：“她不能與姨娘相見，那她想到過我們這些人的處境洝接校咳绻桥芰耍桥藭惺颤n後果？”

見狄氏生氣了賀氏連忙起身，沈氏作為女兒當然不怕老太太，她笑著坐在狄氏身邊攬著她撒嬌道：“哎喲，母親別生氣了，你想啊，她要能想得這麼周到她如何會做出這種事情出來？”

狄氏見女兒撒嬌的模樣心中就是一軟，拍了拍沈氏的肩膀笑罵道：“你這孩子都快當祖母的人了還在我跟前撒嬌。”

沈氏抿嘴眨了眨眼：“我一輩子都是母親的乖女兒。”

賀氏見婆婆被小姑子這麼一攪和氣都不知道散到哪裏去了，心裏也是吐出一大口氣，婆婆這人雖然不錯可有時候也異常固執，想到發著燒還跪在側院的女人頭就是一陣陣發緊，如今朝中各位皇子鬥得都快成鬥雞眼了，自家王爺位高權重所有人眼睛都盯著瞧，要在這節骨眼自家出點什麼事情可就麻煩了。

沈氏看著賀氏麵露焦急，趁著丫鬟給老太太喂藥時兩人走到外屋沈氏小聲問：“大嫂是有事？”

賀氏連忙點點頭，在沈氏耳邊把事情說了，接著往後瞧了瞧小聲說道：“你知道現在朝中事情多，妙雪現在大家雖然氣她做事莽撞，可到底還是要送進宮的，如果那女人出了什麼事情傳到外麵，我怕。。”

“大嫂我懂了，這事情我會勸勸母親的，不管如何在妙雪去和親之前家裏要一切如常。”

看著小姑子明了的眼神，賀氏放心的吐出一口氣拍了拍小姑子的手說：“今兒還好你過來了。”

安撫的拍了拍賀氏的手，沈氏起身走進內堂接過丫鬟手中的瓷碗一點點喂給狄氏。

喝完後狄氏看著沈氏手中的蜜糖好笑道：“我都多大年紀了還用吃這個？”

沈氏才不管這些，把蜜糖塞如狄氏口中後說道：“人家都說老小兒老小兒，如今母親可不就是老小兒了麼？天天跟孩子們慪氣。”

兩母女說笑了一會兒後狄氏歎口氣對沈氏說道：“我知道剛剛你嫂子準備來說什麼，你出去說讓他們把那女人送回去，請好大夫，在妙雪出嫁前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死咯。”

看著狄氏滿臉晦氣的模樣沈氏歎口氣輕聲說道：“不是等妙雪出嫁，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讓她好好活著。”

聽沈氏這麼說狄氏立馬不高興了，她皺著眉頭氣道：“那女人天天不知道遵守婦道，整天鼓搗閨女，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被她養成這樣。當時妙雪被選中去和親時你大嫂還可憐她，說讓你大哥給她請旨進封側妃，要我說還好壓了壓，要不然旨意下來嘔都嘔死了。”

聽著娘親有些孩子氣的話沈氏壓下笑意慢慢說道：“妙雪那孩子是個什麼性質母親不是不知道，她腦筋不聰明性子卻倔，姨娘在對她也是留一個牽掛，要不然嫁得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心中又有對家裏的一股怨氣，這始終是不好的。”

聽了沈氏這話狄氏立馬渾身一激靈，要以前她也許還會覺得沈氏是想多了，妙雪在怎樣也是王府的姑娘，王府要不好了她一輩子也得不了好，可妙雪卻能做出逃婚這種舉動來，這讓狄氏不得不想深一些。

接著沈氏又說道：“母親，北狄那邊的環境與我們這裏還不太一樣，再說妙雪是以郡主的身份嫁過去，她的背後是大齊，我們眨芸ね醺b是大齊皇室的一部分罷了。”

狄氏此時臉上已經全是陰雲密布，她當然知道沈氏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妙雪出嫁時的身份是郡主，她的娘家可不單單隻是眨芸ね醺钦麄€皇家宗室，再加上北狄那邊風俗不同，要這妙雪真以為家裏害了她姨娘性命，心中懷著恨意遠嫁這等於是給自己埋了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