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我霍然回神,拔腿就往外追。
恰好赶在他摔上房门之前,一只手堵住将要闭合的门,一边朝他怒吼出声:“迟轩!强盗啊你!老娘我要看动漫,看动漫,今晚大结局!你把电脑还给我!”
虽然顾及着我塞在门缝里的那只手,可他到底还是没半分想要物归原主的意思,不仅如此,还很是不要脸地争辩着:“那么弱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我怒火熊熊:“那是我的电脑,我爱看什么是我的事!”
他堵住房门,手指却开始噼啪地在键盘上摁了起来:“你的就是我的。客厅里有电视,要看就去看那个。”
我怒:“你怎么不去看电视——”
他终于把脸从门缝里露了出来,却是一脸的不耐烦与挑衅:“你想系统崩溃?”
“嗯?”
他微笑着:“咱们俩谁都别想玩。”
我恍然大悟,继而咬牙切齿:“你、你狠。”
他志得意满地飘飘然转身,也不怕门外的我随时可能冲进去。
眼看着自家电脑落入魔掌,我却无计可施,恨得牙齿几乎要活生生给咬碎。
那一晚,我把冰箱里储存的苹果全给吃了,一边咬一边恶狠狠地骂着迟轩。他倒是打游戏打得甚high,全然不管缩在沙发一角的我多么无聊。
更可恨的是,无聊还不是最让人恼火的,最令我想要抓狂的是,我等了整整一周的动漫结局终于上演了,可是我的电脑好好的,我人好好的,却只能坐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霸占着我的电脑,刷boss刷得眼冒红光。
到了后来,吃着吃着就累了,骂着骂着没劲了,我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晃悠到迟轩的房门口时,正看到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屏幕,该是厮杀正酣。
我嘟囔了一句“恶魔”,转身往自己房间挪去。
瘫在床上的那一秒,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迟轩这浑蛋,为什么没趁我洗澡的时候把我电脑抱走?
再一想,哦,对,他不知道我开机密码。
这浑蛋。
腹诽着腹诽着,我就睡着了。却没想到,就连睡梦里,都能有人来捣乱。
我梦到了何嘉言。
在梦里,那个时候我们关系很好,不像现在这么冷淡。
我好像是刚买了电脑,喜滋滋地拉着他一同坐在教室里看动漫。看着看着,他突然说:“我给你设个密码,好吗?”
我说好,他就用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点了点,然后转过脸来,朝我笑:“好了。”
我朝那一长串英语字母看了一眼,有些不解。他指着它们,说出了一句很好听的英语:“say how much i love you。”
“最后那个h,是何的简称。”
他说:“你要一直用这个,不许改。”
就这样,我的开机密码,就成了“shmilyh”。
一用就是好多年。
黑暗中,我突然睁开了眼。
这不是梦。这是残存在我脑海里的片段。
白天脑子里全是他,也就罢了,如今连睡觉,他都来捣乱。
我恼火地爬了起来,接了杯水吞了片安眠药,气哄哄地继续睡。
这一次,我梦见了苏亦。梦见了我们第一次相遇那一年。
那年我四岁。爸爸所任职的初中来了一位新的女老师,教物理,长得温婉漂亮,身后是儒雅成熟的丈夫,和一个眉眼漂亮的男孩子。
爸爸扯着我的手说:“诺诺,这是你张阿姨、苏叔叔和小亦哥哥,以后咱们就是邻居。”
就这样,教师职工小区里,我和苏亦成了邻居家的小孩儿,也因为父母关系较好的缘故,不得不成了朋友。
只是,并不像言情小说或者偶像剧里讲的那样——我和苏亦手拉手长大,从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变成了羡煞旁人的情侣。
事实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亲密度,恰恰是逐年递减的。
如果说,小学的时候,我们尚且可以一起去上学,等到了初中高中,他那个 大蝴蝶可是恨不得把我这个他妈妈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给甩得远远的。
等到了高考的时候,我报了北京的n大,他认定我一心要去北京上学的想法很是媚俗,撇撇嘴,就把自己的志愿报到了上海去。
我们是从小吵到大的,我咬破他的衬衫不知道有多少件,而他揪坏我的发卡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在听闻他本科四年之后考研报了我们学校时,我的第一反应,还不是那么简单的——这小子吃错药了吧?
而是更加有深度的——来我们学校?要不要装作和他不认识?
事实证明,我确实执行了那个很有深度的想法——苏亦打电话告诉我他要来我们学校复试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我撑死也就帮你订个宾馆,想要我带你逛校园和陪你复试,门儿都没有。”
他立马以牙还牙:“求你了乔诺,你最好把宾馆的钥匙寄给我,我见都不想见你。”
很显然,把宾馆的钥匙寄给他是不可能实现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去车站接他这件事,虽说我并不情愿,倒也早早地爬了起来,乘地铁奔赴目的地。
从出站口里出来的那一秒,苏亦张开怀抱就把我给揽在了怀里,与此同时,嘴上流氓兮兮地说着:“呀,几年没见,你胸还是这么平啊。”
就这样,我刚刚滋生出来的久别重逢之感,顿时烟消云散。
把他带到了订好的宾馆,我头也不回地就回了学校。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和苏亦待在一起久了,我们俩势必得掐架,另一个原因却是——我第二天也有复试。
体检,专业笔试,英语口试,专业面试……
两三天来忙得不行,我哪里顾得上姓苏的流氓,直到第三天晚上万事应付完毕,这才得空给他打了个电话。
却没想到,流氓苏居然已经踏上回程的火车,刚瘫在卧铺上准备好好补觉。
我的嘴巴张了又张:“你、你要走怎么不跟我说声?”
他在那边打着哈欠:“我自己都要累死了,你也累得不轻吧?再说了,就算你来送我也不会有什么真心诚意啊。放心吧,过不了几个月我们就成同学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亲密。”
果不其然,被他那个乌鸦嘴说中,他和我都如愿考上了研究生,再一次要凑到一起去互相嘲讽和打击。
苏亦来到n大报名那天,我尽职尽责地带着他转遍了整个校园,等领着他去研究生公寓时,同寝室的男生撞了撞他的胳膊,暧昧地看向我:“女朋友?”
我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见他大惊失色地赶紧撇清:“哪能啊!乱说话,这我哥们儿!”
然后百思不得其解地掉头过去看向自己室友,仔细求证:“不会吧,你真看着……她像女生?”
我黑着一张脸,摔门而出。
自哥们儿事件之后,我彻底和流氓苏划定了楚河汉界——凡在n大校园之内及所有可能认识他和可能认识我的人面前,我们必须尽职尽责地扮演陌生人。
听到我这个提议的时候,苏亦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万岁!我这几天就在琢磨着,怎么才能不让你挡我桃花运——”
认识那么多年,我的耳朵早已习惯将他逆耳的话语进行自动筛选和过滤,微笑着带上摁了双方手指印的江氏人造粗糙版合同,施施然班师。
从那之后,我江乔诺和他苏亦,就成了所有人眼中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陌生人。
相安无事地过了研一,学校里居然没有人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俩当真算得上是演技派。
至于……喝得烂醉如泥,被他抱着遇到迟轩那次,则纯属意料之外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苏亦,分别是老江家和老苏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独生子女,而我的爹娘和苏亦的爹娘,又都是中国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人——自打我和苏亦开始读研,他们四个殷切地向我们灌输着“孩子,你已经读研了,年纪不小了啊,谈朋友的事再不抓紧,好的可就都让别人挑走了啊”的观念。
一言以蔽之,逼婚是也。
可是他们逼婚,逼的却不是我和苏亦结婚,相反,世界上最最清楚我和苏亦是绝对不会走到一起去的人。
基于这种大的形势,我自然不难想到苏亦这个绝佳的顶包人选,所以,那一天我灌苏亦酒灌得格外起劲,好不容易他大少爷松了口,认为装我男朋友的事对他自己好像也有些好处,结果就遇到了迟轩。
一见迟轩,苏亦脸色就变了,等到听到他喊我妈,他更是阵脚大乱。
迟轩带我回家的路上,苏亦给我发来短信:“死心吧大姐,装你男朋友已经够委屈的了,再认个儿子的蠢事,我才不干。”
就这样,我一晚上的献媚喝酒功亏一篑,数百钞票皆付流水。
真是要……谢谢迟轩。
一晚上都在做那些个破梦,等到早上好不容易迷糊过去了,肖羽童给我打来电话,让我陪她去看运动会。
我垂死挣扎,无奈敌不过她的死缠烂打,只好穿衣洗漱往学校赶。
学校里,操场上战况激烈,站在树荫下面的我却是哈欠连天。
肖羽童一脸看不过地捅捅我胳膊:“姐姐!我是拉着你过来看迟轩比赛的,你都要睡着了好不好!”
我往塑胶跑道上瞥了一眼,情绪恹恹地抱怨:“我昨晚一晚上都在赶论文啊,不就是运动会吗?他参加你来看就好了,非拽着我干嘛?”
肖羽童不乐意地撇嘴巴:“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嘛。”
我叹着气 额头,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台阶,嗯,也不算太脏,索性往上面一坐,然后仰起脸看向日光笼罩之下的肖羽童。
“那好吧,我坐这儿眯会儿啊,出结果了告诉我。”
没等肖羽童再皱眉头,我就闭上了眼。
刚刚眯了那么一小会儿,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我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瞅了一眼,然后就怒发冲冠了。
是贱人苏。
我从台阶上跳下去,站定,四下张望了一下,果不其然,东北方位一百米开外有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非常惹眼。
好吧,我承认,之所以能够在人海茫茫中认出他来,是因为他头上那顶标新立异的橙色帽子。
我朝肖羽童指了指那边:“我有点事过去一趟,待会儿回来。”然后赶在她发嗲阻拦我之前,赶紧逃窜。
挤过人群走到苏亦身边的时候,他正要跳远,抬眼瞅见我了,就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等着。再之后,动作轻盈姿态优美地起跳、落定,惹得四周立刻惊叹声一片。
“被我迷倒了?”等着老师登记完成绩,他分开人群朝我走过来,嘴上很是不正经地调侃着,“要来看我比赛直接来就好了啊,躲在那边装睡干嘛?”
我被他恶心得直翻白眼:“天地良心,我真是被别人死拽来的。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大少爷您要参赛。”
“不知道?”苏亦扬扬眉毛,再一开口,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抱怨,“研究生部这群老家伙个个懒得要死,我身为主席再不参赛,难道是要研部今年运动会参选名额突破去年只有三个的记录?”
一听这话,我当场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今年几个?不会只有你自己吧?”
“那哪能。”苏亦面有得意之色,“下地狱也得拖个垫背的,这是我多年来做人秉承的原则。”
我敛了笑容,郑重其事地点头附和:“深有体会。”
说话的同时,我随手接过苏亦手里的比赛卡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了:“这么多项目?铁人啊你。”
“哈,有个比我还惨的,”苏亦朝我比了一根手指,笑得贼兮兮的,“除了一千五,其他全报了。”
我咂舌:“不会吧?!”
任何稍微与体育挂钩的运动,都是我的噩梦,真的没有一丁点夸张。本科时每学期体育课期末考试都是要考八百米的,别人轻轻松松就能在三分多钟之内跑完,我再怎么咬牙拼命也得拖到四五分去。
就为了这个,高二时就拿了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的何嘉言,没少摇头叹气地感慨,我不具备运动潜质。
这个节骨眼上没来由地想到他,我的思绪不由得一窒,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已经跟着苏亦走到塑胶跑道内侧的边缘了。
我定了定心神,随口问身边的橙色帽子:“现在比什么?本科还是硕士?”
“八百米。”
苏亦收回看向起跑线的目光,然后箍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他自己身前推了推,挑着嘴角幸灾乐祸地笑:“硕士的。那个比我还惨的人就要开跑了,背后标号是九的那个男生看到了没?就他,法硕二班的何嘉言。”
我顿时石化当场。
身后苏亦浑然不知地用手指戳戳我的背:“仔细看好了啊,学学人家运动天才八百米是怎么跑的。”
完全没有了和他互相调侃的心情,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掉头就走。
苏亦“哎哎”地喊着,自然而然地拿手拽我胳膊:“来都来了,干嘛这就走啊?”
“我对体育比赛不感冒,你知道的。”我头也不回。
苏亦可不管那么多,霸道蛮横地将我拽回来:“好歹也要看完这个。”
好巧不巧,被他扳过身去的那一秒,起跑枪声响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来得及收回自己那不情不愿的视线,就与跑道上面从我右侧迅若疾风奔跑过来的那人,打了个照面。
苏亦很是激动地喊:“9号,9号!”
他的喊声还没彻底落定,我就目瞪口呆地看到,那位9号参赛队员衣袂一闪,继而身形稳稳地定在了我的面前。
我脑子一蒙,苏亦也是困惑极了地愣了一下:“嘉言?”
何嘉言恍若没有听到,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突兀地站在跑道上面,一动也不动,只用那双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盯着我看。
直到四周围观比赛的人都因为这边的动静而小小地 起来了,何嘉言才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原来是因为他”,然后眉目深深地看我一眼,转身就继续跑了起来。
苏亦如遭雷劈地扭头看向我,一脸的不解与惊诧:“怎么了这是——”
我闭了闭眼,隐藏掉眼底汹涌慌乱的情绪,嘴上却在说着:“早说过我是八百米的煞星吧,是你不听的。”
早说过,我不该来看。
苏亦再想拖我去看本学院本科生的比赛,我自然是抵死不从。
他一脸挫败地看着我,居然还妄图能够改变我的心意:“不是吧乔诺,好不容易我今天心情不错想跟你表现得亲密些,要不要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举起一只手来做阻止状:“别别别,千万别,你跟我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已经有好几个女生在瞪我了,求你了,放我回家补觉去吧。”
事实证明,仅仅是想要补一个觉而已,不伤天,不害理,却是那么难。
我刚要走出操场的大门,口袋里的手机简直是见了鬼似的立刻振动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十分天真地想要装作没听到——这会儿能给我打电话的人不多,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无非是突然想要走亲民路线的苏亦,再不然,就是看运动会、可又觉得运动会无聊,故而需要拽上别人的肖羽童。
鉴于睡觉是王道、补觉比天大的原则,此时此刻这两个人的电话我都不是那么想接。可是显然那人很是执着,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几分钟后,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接了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喂,电话那头,肖羽童的声音带着哭腔,很是慌张:“姐姐,迟轩……迟轩跌倒了,你在哪儿啊,你快过来!”
我微微愣了几秒,然后拔脚就往回跑。
医务室里,我有些崩溃地看向肖羽童:“这是怎么回事?”
迟轩腿上那个伤口很吓人,居然已经跌 了。他不是来参加比赛的吗,怎么会摔成这样?
肖羽童撇撇嘴:“谁知道啊,我在看台上看得也不太清楚,反正眼看着他跑得好好的,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要抢道,直接就朝他撞过去了……”她低头小心翼翼地去碰迟轩腿上的伤,“这得用了多大力气啊,跌得这么惨……”
我朝迟轩看过去一眼,果不其然,那张原本就阴沉着的俊脸,因为肖羽童这句话,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那个,”我斟酌着该怎么措辞,“应该不是故意的吧?所有赛跑项目都是在塑胶跑道上进行的,难免会有——”
“别跟我提什么难不难免!”忽然杀出来的女声,蛮横地截断了我的话,再之后,门口露出了谈嫣那张怒气难掩的脸。
她居然一进房门就朝我发难:“江乔诺,都是你们班学生干的好事!4x100接力里头,第二组的3号是你们班的吧?就是他撞的迟轩!”
我张了张嘴,脑子有点蒙:“不,不应该啊,”然后也不等她回答,低头噼噼啪啪地摁起手机,拨通了班长刘越的电话后,直接让他通知那位3号同学比完赛立刻到医务室来。
谈嫣冷冰冰地看着我:“装什么无辜吶。谁不知道你们二班能人少,担心拿不到名次,但也用不着使这么狠的招数吧?”
“怎么说话呢你!”听到班级名誉受辱,肖羽童霍然转头,气愤地瞪住谈嫣。
我伸手摁住肖羽童,示意她冷静,抬起眼皮淡淡地瞟一眼谈嫣:“话也别说得太早了,等我们班学生来了,再下定论吧。”
谈嫣不屑地瞪我一眼,连带着将愤愤不平的肖羽童也给瞪了,然后走到病床边上,去慰问迟轩了。
刘越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我愣了一下:“那个3号呢?”
他一脸歉疚地看了看病床上的迟轩,然后才看向我,声音低哑而又窘迫地说:“我就是3号。”
“好啊刘越,你为什么要撞迟轩!”肖羽童是个小炸药包,一听这话顿时就朝刘越蹿了过去。
谈嫣更是幸灾乐祸:“上次晚会就是这位同学出的问题吧?那次没找你算账,这次倒又来惹我,你真当我谈嫣好说话,还是以为,我不像你们江小导那么关心自己的学弟学妹啊?”
谈嫣的话让我微微怔了一下,上次晚会?晚会怎么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迟轩,却发现他的脸色很差很差,眉毛都几乎要拧断了。
迟轩没有看我,而是用一种很是克制自己情绪的语气对谈嫣说:“谈导,我已经说过是自己不小心了,你要怎么才肯相信?”
谈嫣转脸,面色因为迟轩的拆台而变得更加愠怒:“不小心?你在参加比赛怎么可能不小心?明明就是他们二班为了拿名次,故意使用低劣的竞争手段!”
低劣的竞争手段?
难怪硕士专门跳到了法学去读,可真是会上纲上线。
我咳了一声,一脸严肃地看向刘越:“到底怎么回事,是你撞了迟同学吗?”
刘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迟轩,本就内敛的男生瞬间涨红了一张脸:“是,是迟同学突然变道的……我正要冲刺,根本就刹不住,所以才……”
我愣了一下,是这样?
可迟轩正跑着,突然变道干什么?
他不可能不知道身后有同学也进入了最后加速的啊。
“是这样吗,迟轩?”谈嫣明显强压着怒气,用一种任谁都听得出她不希望回答是肯定的语气问。
我、肖羽童、谈嫣、刘越,四个人八只眼齐齐看向迟轩。
他倒是一脸的淡漠,很是无谓地别开了眼,眼睛盯着地面,语气淡淡地说:“我原本就这么说了的,是谈小导不信。”
谈嫣恼羞成怒:“跑得好好的你变道干嘛?”
我莫名其妙地觉得,听到这个问题时,迟轩若有似无地朝我瞥过来了一眼,然后视线陡然转开,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看到了一些不想看见的场面而已。”
“胡闹!”谈嫣憋了好半晌,总算憋出了这么一句。再之后,教训学弟的语句瞬间就流畅了起来,“冲刺的时候突然变道和缓速,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明天把八百字的检讨交给我,不然这事班导那儿别指望我帮你瞒!”
迟轩立刻看向我:“我是受害者。”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肖羽童就捅了捅呆站在她身边的刘越:“你惹的祸,当然你写!”
刘越立刻答应:“我写,我写!不光检讨,迟同学这几天上课的笔记,我也帮着写!”
谈嫣心疼迟轩,本来发狠话就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而已,这下听到刘越受到惩罚,总算觉得也算下得了台了。她剜我一眼,继而恨恨甩手离去。
我呼出一口气,也好,还算圆满。
当然,这圆满,有一个十分必要的前提条件——
必须忽略掉,病床上,迟同学那几乎要宰了我的灼人视线。
chapter 5 其实你很悲伤
肖羽童坚持要我们三个一起送迟轩回宿舍,迟轩脸色冷得像冰,毫不领情地拒绝:“我不住学生公寓。”
刘越赶紧帮腔:“那迟同学住哪儿?我们送你过去。”
迟同学立刻将视线转向了我。
我摸了摸鼻子,认命地说:“我、我好像知道……”
一听我这话,肖羽童立即瞪大了眼:“姐姐知道?姐姐怎么会知道?迟轩不是咱们班的啊,你们之前就认识?”
连珠炮似的问题,炸得我有点站不住,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迟轩的想法,他愿不愿意让自己印象很不错的女生,知道我和他住在一起?
晃神的那么几秒钟里,肖羽童的眉尖已然越蹙越紧,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我们,我们一个小区!”
肖羽童有些将信将疑,眼底的神色却是渐渐好看了些:“这么巧呀?”尾音里,已然重新有了几分娇嗔的味道了。
我赶紧点头,扯谎的话简直信手拈来:“可不是。也是今天早上下楼的时候,才知道的。”
我在心底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转眼就看到,迟轩微微勾着嘴角,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脸。
我以眼神向他传达自己的心声:张口之劳,不用太感谢我。
他嘴角的笑忽地敛住,瞬间转为咬牙切齿:回家我再收拾你。
我顿时皱眉不解,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怨报德?
迟轩坚持不让肖羽童和刘越送,任凭他们两个说得多么好听。
我无奈:“同学们愿意送就送呗,也好加深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
迟轩毫不客气地冷笑出声:“我更想加深一下咱们之间的。”
肖羽童的脸色又要变了。
我哪敢再让迟祖宗多说,瞬间倒戈:“刘越、羽童啊,不然你们先回吧,刚好我们住一个小区,顺路的,我送他回家就是了。”
刘越倒是没有太大意见,只是肖羽童用一种研究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迟轩,然后才有些不甚情愿地应了声:“噢!也好。”
迟轩的腿受了伤,少不了要扶着他,我正琢磨着搭公交车是不是不大方便的时候,就听他很是大少爷脾气地说了一句:“我要打车。”
我点点头:“打车就打车,少爷受伤了,少爷你最大。”
一路无话,考虑到他受伤了,我自觉地做小丫鬟状扶着他进了小区,扶着他进了电梯。到了门口,我掏出钥匙开了家门,转脸对他明媚地笑:“少爷请吧。”
我态度好得简直应该发一朵大红花了,可是少爷根本就没觉得,他反倒挺理所当然,哼了一声,擦过我的身子就进屋了。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有些恼了,我态度都这么好了,又不是我撞的你,朝我发什么火啊?
眼瞅着迟轩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直接就进自己的房间了,我绷了绷脸,赌气地拔腿也往自己的卧室走。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子,墨色的眼睛直勾勾地锁住我的脸:“操场上的事,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这下换我皱眉毛了,操场上的事?
我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了。
“你……你都看见了?”我犹疑着,问他。
他的语气十分不善,那双黑眼睛冷冰冰地瞪向我:“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变道的?”
因为我?!
我愣:“我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被上次占你便宜的男人搂着,还不算见不得人?”他都要咬牙切齿了。
苏亦?
迟轩继续咬牙:“还有何嘉言。你们三个居然凑到一起去了,可真是热闹!”
这下,换我脱口而出了:“何嘉言在想什么,我是真没搞明白,再说了,是苏亦非要拖着我看什么八百米比赛的!”
“他拖你你就看,肖羽童拖你,你怎么装睡觉来着?”
我瞪大了眼,不能吧,肖羽童连这个都对迟轩说?还是说……是他自己看见的?
“你到底在气什么?”
一提起肖羽童,我的语气不由得变得有几分不自然了。
“谁说我生气了?”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扔下这一句,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晚饭迟轩没有出来吃,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噼噼啪啪地摁着键盘打游戏。我思想斗争了好久好久,最终端着菜和饭走了进去。
他视我为空气,继续手指翻飞。
和他斗气,我向来都是甘拜下风的那一个,所以也就没再多挣扎,拖了一个凳子过去,坐下,把饭菜递给他:“吃饭。”
他哼:“我不饿。”
我顿时皱起眉毛:“你上午刚比完赛,中午又什么都没吃,能不饿吗?”
他依旧紧盯着屏幕,看都没看我一下:“我有挂点滴。”
我叹气:“那是怕你中暑所以才挂的,而且,也是为了给你腿上伤口消炎的好不好,谁家把点滴当饭吃的?”我又把饭菜往前推了推,用不由分说的语气,“吃完饭再玩。”
迟轩终于侧过脸来,抿着嘴唇,定定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他的表情太过凝重,盯着我看的脸色也太过认真了,就在我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让我招架不住的话的时候,他却别开了眼,一个字都没说,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摁了电脑电源,另一只手从我手里接过了外卖盒。
我在心底呼出了一口气,还算听话。
“难吃。”
好吧,收回刚才夸他的那句话。
晚上我洗完澡,就窝自己屋里赶起了论文,没多久忽然发现自己身后有人呼吸的气息,大惊失色地转过脸去,是迟轩。
这一次,我不再像上回那么没出息了。不但迅速地敛掉了面部惊诧之色,与此同时,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霍然站起身来,挡住了自己的电脑。
“你要干嘛?”
见我神色警惕且行为夸张,他一脸嘲弄地看向我:“不用挡,我不抢它。”
我可不信他的话,执拗地继续问:“那你过来干嘛?”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我的电脑,伸出一条腿,钩过一个凳子坐下:“来告诉你,你的开机密码太弱智了。”
我心头一跳,嘴上却是自发完成回答:“你没那么闲吧?”
“好吧。”他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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