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十六岁也见过一些东西。
到底是不甘心。
妈妈怀她,错过高考,因此把对象牙塔的一切美好期望都放给林牧。
自父亲死后,这份期望便有些痛恨与决绝。
叫那男人在地狱里瞧瞧,她林爱玲也能培养出个大学生来。
叫那男人耽误过的青春岁月,都用林牧补偿来。
她知道自己有些难以言说的使命,不是她的,是母亲的使命,为此,母女同仇敌忾往高考进军,牺牲一切也理所应当。
最初她并不怀疑,母亲说,扔下你父亲的画笔,那是三流没出息的人才做的事情,林牧离开美术班。母亲说,好好学习,看课外书,只会耽误时间在虚拟的想象,于是扔开小说与杂文。母亲又说,打扮自己,心思就不在学习上,拆掉镜子,林牧忘记自己的模样。
妈妈是卢化化工的女工,每天带着白线手套从一堆碎渣中寻觅可用的东西。
咳嗽着,喘息着,艰难地吞吐着废气,戴三层口罩也挡不住的灰霾是林牧对卢化最深的记忆。偏偏林爱玲日日都在工厂,不敢病,不敢请假,她落下,几十个人等着她的岗位。
卢化化工有钱,给工人的薪资十分可观。
有了钱,谁在乎命呢?
林牧要把妈妈吸进去的每一口灰都化作百倍的学习动力,非得拿出顶好的分数才能报答妈妈。
一个在工厂流水线,一个在学校流水线,各司其职地活着。
直到去年。
谁也不知道林爱玲路过的那个车间头顶的大吊板的螺丝为什么就那么巧地松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林爱玲在那个时候正巧走过。
那几百斤的大钢板砸下来的时候,林爱玲拿出县城妇人惯有的机敏往后一撤。
砸断了四根脚趾,留得一条命在。
那段时间林牧不知道工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妈妈去了医院,叫她自己做饭吃。
半个月后,妈妈回家来,说要再找份工作。
林爱玲以为不对林牧张口,林牧也不问,事情就能隐藏起来。
林牧独自去卢化化工询问,问过附近的人,问过工厂熟识的阿姨,假冒小记者问了工厂一个车间的主管,打听出了消息。
工厂不想赔,给了林爱玲三个月工资,提前辞退了她。
林爱玲来问了几次,对方从搪塞,到推拒,再到恶语相向。
林牧从工厂回来,洗了衣服,试探妈妈。
但是林爱玲就是森林里的兔子,惹不起卢化化工那样的庞然大物。
她不能认同。
第一次怀疑母亲的理论就从这时候开始。
谁能想到那份怀疑如今生根发芽,如果不是今天对季舟白说了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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