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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澄想着如果你想脱下来，我可是恨不得为你效劳，马上就把它扒下来。可是在那之前必须要说一些事情，如果对方继续毫无根据地怀疑自己的真心，不肯相信自己而忽冷忽热飘忽不定的话，自己肯定会受不了。这些话该如何开头，如何能全部传递给对方呢？靖澄想了很久很久。

“已经很晚了，不打扰你休息，我先回去了。衣裳洗好后会让蚕芷送过来的。”

不好，他要走了。

“不要走。”靖澄拉住了佘渊文。自然垂的睫毛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起来。“不要走，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明日再说吧。果然遭到了这样的拒绝。

“不，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只要你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浑身难受，怕等到明天我就会死掉了。”

死是个忌讳的词，佘渊文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手上的香气一下子传到靖澄的鼻子里。这是这个美人特有的味道。

“我一直都想问这是什么味道，每次都很有心机地诱惑我。”

听他那么一说，捂着嘴的手马上放了下来。

“没什么特别的，以前自己院子里种的一种草，叫香子兰。因为气味好，所以拿来香衣。用的久了，身上就散不去了。”

“这草我们这边没有吗？

“我只知道在温暖地方比较多，阿鲁巴国那么寒冷，估计长不出来吧。”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佘渊文一点点表情温柔了起来，似乎放下了警备的心。靖澄就问东问西，甚至说到了最近一直吃药的原因。那是类似哮喘的一种病，在病者情绪波动较大时发作，症状是呼吸困难。他觉得如果是情绪波动的话，很大部分可能和自己有关。但是这些话没有问出口。两个人说的越多，让靖澄感到越没有机会表明自己的立场。他还想到自己如果没有喜欢上面前这个人，说不定两个人也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他甚至有点后悔因为自己的执着而让对方揭开了受伤的疤痕。可是没有办法后退，因为自己的爱是千真万确的，自己想要守护那个人的心也是真实不容质疑的。靖澄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过去的十八年中从未喜欢过其他人的他，初恋是个有着故事，大自己八岁的男人。他没有自信去与佘渊文心中那个“无法忘怀的凶手”相比。这样的自己虽然拥抱过他，但始终没有完完全全得到他的心。他已经无法将“请你相信我”说出口。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说佘渊文的小童将汤药送过来了，问佘渊文要不要现在服用。听到此话，佘渊文眨了眨眼，说该回去了。这一次靖澄没有阻拦。

在只剩一个人的书房待了会儿后靖澄也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心情有些复杂。在身上残留的佘渊文余香的作用下，他忍不住自己用手将欲望释放了出来。

“所以还是准备打仗吧。”这是从阿鲁巴王的书房传出来的声音。靖温告诉靖澄，东边那个小国果然在筹集兵力，暗渡陈仓，所以为了不让他们抢先一步发动进攻，他准备在下个月攻打东国，而靖澄将作为这次战斗的指挥官角色。“我没有带兵的经验啊”，虽然靖澄马上反驳了这个决定，但是靖温决绝地说谁都会有第一次而把他的意见驳回了。

“不是还有佘渊文吗？”

大王这样一说，让靖澄觉得摸不着头脑，难道哥哥要让佘渊文做谋士陪自己出征吗？

“你们不是恢复了关系吗？”虽然是事实，但为什么哥哥会知道，“甚至可以说是心灵相通了吧。”心灵相通啊，这种状态算是吗？

靖温见靖澄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吐了一口气，“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这方面竟然那么胆小敏感。完全不像是你。”

“这方面是指……”

“真是扭扭捏捏。如果喜欢对方的话，就一把把他推倒了再说啊。”突然把声音提高的靖温皱着眉头盯着靖澄。

“就、就是这样做，但觉得还缺点了什么。”说出口的靖澄红着脸低下头，“总觉得他没有完全喜欢上我……”声音越说越轻。

“……所以之前不是告诉你，如果觉得有问题的话，就直接当面去问他。”

被哥哥吼着的靖澄此刻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明明完全没有参与的哥哥，为什么会比自己更了解这件事情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

大概觉得很无奈的靖温用手撑在太阳穴上慢慢揉着，“不管你们怎么样，反正这次打仗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有空在那边婆婆妈妈，不如多了解一些敌国情报，想想怎么样才能打赢这场仗吧。明天早朝我会对大家宣布的。”

“哦……”没有反抗余地的靖澄只能点头顺从。耷拉着肩膀正要出去的时候，靖温在后面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个发型很适合你，我很喜欢”。没有听清而转头的靖澄看到哥哥已经埋头翻阅奏折，便不再多问离开了。

在走廊上遇到了气色不错的王后，看来是去找大王的。

“这是澄儿？我还一下子没有认出来呢。”微微笑的王后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呢，难道时间流逝得太快，我都不记得澄儿已经长成了那么一位让人看了就安心的男人。”

听到这样的夸奖，靖澄还是有些害羞的。自己只是换了一个发型，其他有什么改变吗？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时间以来因为自己的勤奋努力，已经从原本那个每天吃喝玩乐的奇怪少年慢慢变得成熟稳重起来。要说功劳的话，一定有一大部分归结在“恋爱”上面。因为爱使人变得患得患失，因为爱使人想不断努力赶上对方的脚步。

靖澄回到寝宫就开始研究阿鲁巴到东国的地图，毕竟打仗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是拿千千万人的生命来做赌注的。几番盘算，终于找出了一条比较有利的行军路线，他想等明日早朝之后就去问巴奇将军商量战略的事情吧。转眼一想，大王指明了要让佘渊文做谋士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他商量一下比较好。看天色尚早，于是吩咐了侍女将午膳送到小楼去，自己就去碧寒小楼了。

（十）

再次见到佘渊文是在那一次出征归来后的第三个月。进入夏季后的阿鲁巴没有酷暑，只有微凉的清风。靖澄从藏书楼回来，路过花园中搭建在小湖上的木桥的时候，看到一身白衣的佘渊文坐在湖边望着一波碧水发着呆。他的身边陪着一个不认识的小童，靖澄没有见过那个人，穿着打扮都不像是阿鲁巴国的风格，偶尔被风吹起挡在脸颊上的鬓发之时，会若隐若现脸上被烙印的痕迹。是战俘。

当靖澄不知是否该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仿佛发现有人望向那边的目光似的，佘渊文抬起了头。两个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靖澄觉得已经平静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自己再如何地拼命远离和忘记，只要一个眼神就前功尽弃。发觉到佘渊文没有多看自己，而是马上垂下了眼皮，一如既往好看的脸上带着些许悲哀，靖澄似乎猜到了理由。以前一直粘着他的人现在好不容易从前方战场回来却一句话都没有，哪怕是一句“我回来了”，更甚至三个月都没有去看过他，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吧。可是，看了又怎么样，我始终是你的仇人，即使你原谅了，和仇人做朋友，说出来自己都想发笑吧。靖澄这样想着，于是快步朝前走去。虽然下了决心不理他，但是目光还是不愿离开。小童低下身对佘渊文说了句什么，佘渊文漠然地摇了摇头。靖澄越走越远。

“我已经问过巴奇将军，军队已经调整完毕，最快可以在七日之后出发。”例行在书房和大王讨论军事已经成了靖澄的习惯。

“你有打胜的把握吗？”听到哥哥的问题，沉默了一会，然后老实地说出了“没有”。

靖温反倒是笑了笑：“你还真是诚实啊。”

“毕竟只学习了三个月，而且一切也都只是纸上谈兵。我没有那种自信。”靖澄低下头。

“原本我是想让你指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