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居然敢打本县!”
高元捶着桌子大叫,结果高艺根本不理他。
“我在外人面前给你面子,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本县要治你的罪!”
“那我就给老夫人写信,说你想她了,希望她过来。”
听到这句话,高元立刻泄了气,一脸赔笑着说:“我开玩笑的。今天我也累了一天,而且又碰上这么棘手的事,不吃点好东西怎么会有力气呢?”
“可是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吃完饭我帮你收拾啊!”
高元拉着高艺的袖子,谄媚地说。
“不能吃太贵的。”
“知道知道,我又不要去酒楼,随便在小食店吃点就可以了。”
最后耐不住他软磨硬泡,高艺无奈地跟他出了门。跟人打听了一下,找到了一家小店。店里虽然朴素,但干净又整齐。他们要了一碟烤羊肉,两个小菜,又尝了店里的特色美食葱香饼。这葱香饼外皮酥脆,里面混合着葱末的肉馅又香又软,高元吃得不亦乐乎。吃完以后,又买了两张准备当宵夜。
吃饱以后出了门,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乞丐在门口乞讨,高元身上没有碎银子了,于是一咬牙把饼给了他。小乞丐连声道谢,把饼装在口袋里以后就飞快地跑了。高元满心疑惑地问高艺:“他不是饿了吗?怎么不直接在这吃掉?”
高艺蔑视地瞟了他一眼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讨到了东西自己不吃,肯定是别的地方有人等着他。”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高元也只能乖乖承认自己阅历不足。以前为了考取功名,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读书,从没有注意过这些事。现在他信誓旦旦地把案子揽上了身,实际上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根本该不知道从何下手。想到这里,心情就变得郁卒起来。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高艺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励。
回到县衙,两个人一直收拾东西,到了子时才睡。第二天一大早又被高艺拉起来,他们今天要去四个孩子的府上问问详细经过,顺便了解一下安平县的情况。
最先去的是在城中开米铺的刘贺南家。他今年已经四十九岁,死去的刘宝生是他唯一的儿子,今年八岁。刘府就建在他家米铺的后巷,不是很大,但碧瓦朱甍,非常精致。送上名刺以后,很快就有一个四十岁上下身着素服的妇人接待了他们。刘贺南昨天伤心过度病倒了,只好由妻子来接待他们。刘夫人幽娴雅静,落落大方,身着素服仍不失美艳。
一番寒暄之后,高元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宝生本来在西郊的蒙馆读书,初八那天我们把他送到蒙馆以后,就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宝生被抓走了,要我们第二天晚上子时带着三百两黄金到普济寺,放到观音像下,三天后酉牌时分到东郊紫竹林领人。另外,还不许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如果说了,宝生立刻性命不保。那封信里还有宝生从小带着的长命锁,我们本来将信将疑,但是蒙馆那边派人来说宝生不见了,我们才确定宝生真的被人抓走了。老爷按照他的指示做了,结果到了紫竹林,就……”
刘夫人垂下头,用丝帕按了按眼角。
“那封信可不可以给我们看看?”
“已经烧了。信上说读完就立刻烧掉,宝生在他手上,我们一点都不敢违抗,老爷为了保险就把信烧了。”
那就太可惜了,高元暗暗地叹了口气。如果有了凶手写的信,至少可以让县里的人帮忙认认,这么好的线索就这样没了。
☆、疑团丛生1
“好奇怪啊……”
从刘府出来以后,高元低着头喃喃自语。高艺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昨天是五月十二,刘掌柜他们发现了孩子的尸体。根据刘夫人说的,刘宝生是在初八被人劫持。可是仵作验尸的结果说,发现尸体的时候孩子们已经死了至少四天。也就是说,孩子刚被绑架就遭到了杀害,那个时候凶手还没拿到赎金。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想这正好解释了凶手为什么同时绑架四个孩子。正是因为他抓到孩子以后立刻就杀了,所以如果有人提出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话,他就没办法拿到赎金了。所以他同时绑架了四个孩子,一方面能得到更多的赎金,另一方面也想要提高胜算。”
“因为这种理由就杀掉四个孩子,这也未免太残忍了吧”
高元忍不住发出感叹。在人蛇混杂的长安生活了那么多年,他都从未听闻过如此狠毒之事,没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竟然隐藏着一个如此凶残的人。
“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必这么大惊小怪。对了,我还发现了一件事。”高艺微微翘起嘴角,似乎有些得意,“我觉得刘宝生可能不是刘夫人的亲生骨肉。”
“为什么?”
高元困惑地问道。在县衙的公文里,刘宝生的生母就是刘夫人。
“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精心化过妆。咱们两个到了以后,刘夫人很快就出来接待,说明她的妆是早上就画好的。如果真是她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还有这种心思?而且她说话条理清晰,一点都不像处在丧子之痛的人。刘掌柜娶了她以后,一直无所出,后来又娶了八房小妾,还是没有动静,我想,问题可能出在刘掌柜身上。刘夫人怀孕就是在刘掌柜娶了第八房小妾之后,她很有可能是不想让刘掌柜继续纳妾,买通了郎中稳婆装作怀孕,然后买一个男婴回来。刘掌柜以为刘宝生是自己的孩子,非常疼爱,但是对于刘夫人来说,他只是维持自己地位的工具,并没有太多感情。”
“有可能。”
高元微微颔首,非常佩服高艺的观察力。虽然眼睛看到了同样的事实,耳朵听到了同样的话语,但是高元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也许只是经验的差距……他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
出了刘府以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了何府。七岁的何昌谦是何府老爷何泰的独生子,他在城中有一间酒楼,两间邸舍。何泰夫妇一起接待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憔悴,尤其是何夫人,双眼红肿,黯淡无光。他们说的跟刘夫人的话没有太大出入,不过交赎金的时间不一样,是在亥时。两个人说了不到三句话就泣不成声,断断续续,毫无条理,使得高元更加相信高艺的判断了。耗费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把事情说清楚,而且两个人也按凶手的吩咐把信烧了。就在高元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何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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