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红泪(二)
似乎真的被梦魇住了,颜苏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好些了吗?”言墨温声问。
颜苏赧然道:“恩。让先生见笑了。”
言墨抚着他的发顶一时无言,心里却十分担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颜苏这样失态。言墨垂眸细想,这个孩子的的确确从未在他面前做出半点不合时宜的举动,只除了那次向他坦白在京城认识穆清远的事情,才露出过复杂的表情。而这一次,也只是迷糊了一会儿,就又恢复原样,清清淡淡,不喜不悲。
他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么?还是对我,有没有特别一点?
言墨望向走在身旁的少年,那身体已经长高不少,抱在怀里却还是那样温软。他唇边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微笑,亦苦亦甜。
颜苏突然回头,看见言墨又是蹙眉又是微笑的表情,眼神顿时变了。触到他奇怪的眼神,言墨一愣,眼角瞥见前方一团白色的东西,赶紧抬头看去。却是付连玉和薛流扭打在一起,一个摔在台阶上,伸手去够酒坛,另一个手忙脚乱拼命拦人。
看清情形,言墨眉头狠狠一皱,三两步跨上前,把薛流从台阶上一把拎到面前,抬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得不轻,薛流趴在石板上半天没动静。颜苏赶紧将人扶起,便见他鼻下淌着两道触目惊心的鲜血,而人则已经彻底清醒。
“噗!”薛流啐了一口血痰,抬袖抹掉面上的血迹,放任自己靠在颜苏身上,仰头冷笑一声,道:“下手够狠!”
言墨阴着脸道:“醒了?”
薛流点头,“醒了。”
“不喝了?”
不料薛流却一仰头猖狂大笑,“我不喝了!难道你能管我一辈子?哈哈哈哈……我不喝了。”笑着笑着,他又流下泪来,“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言墨,我以为你最知道我……给你写信是与你告别,你却要来,还真的来了!我不要你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不是要你来劝我!”他一边说一边发疯似的捶打地面,两只手握拳,一齐往地上使劲儿乱砸。罢了双手撑地,垂头默然道:“要是你,你遇到我今日境地,你如何自处?嗯?”
薛流抬起头,却是满脸笑意望着言墨,“言墨,我在问你呀!你怎么不答?”他看着言墨面无表情的脸,嗤笑两声,又转向一旁的付连玉:“你不会。”他摇头惋惜道:“你不会走到我这地步。因为你根本不会有挚爱。即使有,也不会将他放在所有之前,你总是没有进退两难的时候……”
颜苏感到手腕一阵压力,却是薛流挣扎着站起,便赶紧伸手帮扶,又听这人道:“条条规规,排列一二,无情无伤……连玉,此刻我好生羡慕你……”他声音渐消,头也垂了下去,身形摇晃两下似是要倒。颜苏用力将人搀住,薛流却挥了挥手,摆脱颜苏的搀扶,独自往屋里走去。
颜苏看着他消失在门口,怔了半晌,一偏头见言墨和付连玉皆在原地发愣。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忽听见院外脚步声渐近,一人来到近前,朝付连玉微微躬身,道:“小王爷,陆少爷来了。”
付连玉轻轻扫了他一眼,便提步往院外走。报信的人朝言墨和颜苏行了礼后跟在他后面离去。
春风一吹,冷的颜苏浑身一颤。他上前牵住言墨发寒的手,轻声道:“先生,陆大哥来了。”
言墨低头望进颜苏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会儿,才同他一道去前厅见陆杨棋。
这陆杨棋的排场可就大了。且不说他一身蓝底暗金曳地大斗篷,端着茶往那儿一坐的老爷架势,光是他带来的仆人们人手一只宝箱,那堆满正厅的珊瑚盆、透雕玉,就足够颜苏大吃一惊了。
“这不是小苏儿嘛!长高不少呀!”陆杨棋一见颜苏进门,就十分亲热地揉了揉他的发顶。再看后面的言墨,陆杨棋笑开了,“我就知道你会第一个过来。”
他的笑十分温和,不带任何深意的温和。颜苏猜想他难道不知道薛流和云儿的事情,才会表现的这样……喜庆?可刚才那话似乎又表明他对此事是一清二楚的。
颜苏不太明白,只见言墨看了陆杨棋一眼,随便点了头,跨进厅里在椅子上坐下,也没多说什么。
陆杨棋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坐回先前的位置喝茶。没一会儿,付连玉到了,他已换上一身干净华丽的紫衣,进门就和陆杨棋闲聊起来,谈天说地,言笑晏晏。却没有一句提到薛流和他的婚事。
当晚云岫别院摆宴,泗水亭上各人落座,薛流穿着一套湖绿罩衫坐于主位,脸色虽苍白,精神却已好了许多。右手边是付连玉和陆杨棋,左手边是言墨和颜苏。
亭外月光清明,照着湖水泛起闪烁光点,反射在莲花团鸾井藻之上,波光粼粼,色彩相错,别有意趣。薛流当先举起白玉杯,拿在手里晃了晃,无奈道:“我早上才说不再喝了,今儿晚又被你们拉来喝酒。”
“这酒是为朋友喝的,并无所谓吧。”陆杨棋笑道,举起手中玉杯,二话不说径自喝干了杯中酒,顺便赞叹一句:“滋味不减,好酒!”
“都是你去年留下的,怎会不好。”薛流浅浅一笑,晃着手中清酒仍旧没喝,又道:“你那些东西别往我这儿放。”
陆杨棋眉开眼笑地喝着酒,只道:“送给薛家的贺礼早已搬到薛府了,那些是专门拿来云岫别院的。”
“我不要。”薛流皱眉道。
陆杨棋端着酒杯,定定瞧了他一会儿,道:“我不是赠给你,是暂时存在你这儿。”薛流不解地望向他,却也没有再推辞什么。陆杨棋笑呵呵地朝其他人看了看,又道:“欧阳和我同一天收到请柬,但他有事,便让我带话说是不来了。”
付连玉诧异道:“他不来了?有什么事?”陆杨棋摇头只说不知。付连玉愈发好奇,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欧阳那家伙总是闷闷的,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说。突然闹失踪,隔几天又蹦出来,问也不答,神神秘秘的。哪天死在外头都没人知道。”
付连玉说罢重重叹了口气,随即喝掉一杯酒,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忧愁。他这表情叫颜苏好一阵心惊,突然就有一种欧阳希现在十分危险的感觉。
忽听得一声冷哼,却是薛流不屑道:“你摆这样子给谁看?我没死,欧阳更没事。你付连玉有什么好担忧的?”
听此言众人皆愣住,言墨已皱起眉头,沉声道:“薛流,你失言了。”他眼中厉色之甚,更是颜苏从未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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