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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觉得谢正衍是只不断鼓胀的气球,为防止他在极限处自爆,就得提前用恶语做锥来戳炸。这次谢正衍识破了她的虚张声势,那黔驴技穷似的疾威再不能恐吓他,他像一个参透红尘的开悟者,终于闯出家庭这片囚困他多年的废墟,万念俱灭无挂无碍。

怒气残雪般销蚀,他的脸变得泥塑般平静,看不出任何鲜活的神气。这近乎死人的冷硬同样是廖淑英陌生的,她厚实的老脸再藏不住恐惧,大幅度后退,直退到门外的台阶下。谢正衍麻木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也觉得这个自己喊了十几年“姆妈”的女人相同陌路,她身上的种种恶感犹如地摊上的货物横七竖八抖落出来,看上去无不低贱粗鄙,而自己不久前还欣欣向往着能获得她的疼爱,该是多么愚钝无知。

好在他已经从顽冥中清醒过来了,能摆脱这遭受诅咒的亲缘羁绊,几万块的钱财损失实在千值万值。

“吾哪能有侬个种姆妈。”

他临走时说的这句话轻若微风,却把旧的格局全打碎了,从此在他的世界里家这个概念将不复存在,他不再忌讳“孤儿”的名称,不再贱卖真心真情,将含在嘴里的苦涩一口口强咽下去,深一脚浅一脚踏进命运划定的版图。

第62章 搭救

谢正衍决心跟父母断绝后,救赎福子的念头依然分秒未熄,夜里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上个月曾帮在银行工作的高中同学拉业绩,办了一张额度五万的信用卡。当时纯粹是人情难拒,鉴于以往看过很多卡奴们的作死教训,他压根不打算动用这张卡,领到以后随手锁进抽屉,准备过半年就注销,现在看来却成了营救爱犬的不二法门,赶紧取出来,直奔街上的24小时自助银行。

他并不知道这家银行的信用卡每天只能取现2000元,但这一规定最多制造失望,仍算承受力以内的打击。等他将卡插入ATM机,查看到屏幕显示的信息后,一股战栗的绝望感移山倒海地吞没了他。

这张一直原封不动的信用卡竟赫然刷爆,五万元的巨债已无声无息地在他肩上压了十多天,到此才发威发力。

谢正衍的身体布口袋似的软了下去,魂灵飞到半空,浑浑噩噩俯瞰地面,只见自己的躯壳缓缓荡出银行,歪歪扭扭地行进,形如一只受伤的虫子艰难蠕动了好久才回到出租房,随着惊天动地的关门声,他的魂儿也一跟斗栽回壳里,清醒时发现倒在床上,身子缩成一团,手脚冰凉,背心潮乎乎的全是冷汗。

喘息片刻,他急遽地打电话向银行客服查问卡债来源,客服回说五万块是上个月17号在福州被人用POS机刷走的,谢正衍从没去过福州,声明钱不是自己花掉的,可客服表示该情况已超出她的职务范围,如果顾客对此卡的交易存有异议,可以报警,但案件明了前,仍要负责偿还名下欠款以及由此产生的利息,愈期不还会损害个人信用,同时将被追究法律责任。

谢正衍听得寒心酸鼻,眼前再看不到一丝光亮,明白是情绪过于激动造成的脑部供血不足,忙找地方仰躺,跟母亲相持时节省下来的泪水终究没能存住,哗哗地涌出来湿了半个枕头。他一抽一抽地哭着,等到视力恢复,仍感觉四周黑暗无边,仿佛人生走进了黑弄堂,一切都到头了。

这信用卡明显是被盗刷的,当今社会金融电信诈骗日益猖獗,此类案件层现迭出,多数报警后便成悬案,也有的幸运告破,但因所涉钱款已被罪犯挥霍一空,难以追回,结局仍是受害者哑巴吃黄连,损失自负。

谢正衍没用过信用卡,不清楚还款规则,其实即使欠款5万,每月最低还款额也不会超过2000块,按照这个数目坚持还个三四年,中途有了大笔进项再一次性还清余额也就挺过去了。正因他缺乏相关经验,只记得曾看新闻报道,说某某当年有6毛卡债未清,短短数年后被银行连本带利追讨1万块。试想5万是6毛的8万多倍,那超期后产生的债务肯定倾家荡产也还不清,何况他身无余财,福子的赎金也尚无着落,怎经得起这摧折,正应了那句老话:“穷人无灾便是福,一遇风浪就呜呼”。

福子呆在外面凶多吉少,自己欠下这笔巨债也没有活路,干脆趁早一了百了,不然留着这口气也是多余地伤心遭罪。

恐惧最会欺负无知者,谢正衍并非目不识丁的文盲,按说不该无知,可惜出身限制了他的眼界,眼界又制约了他的见识,纵使满腹经纶,也不过一介迂腐书生,胆色气魄也比不得市井豪杰,束手裹足困在这内忧外患的隘口,心中反反复复描那个“死”字,就差一把气力来实践。

鬼迷心窍的关头,一通救命电话打进来,他命里的头号贵人及时登场。

“这几天还好吗?看你每天不在线,是不是很忙?”

容川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问他是否已收到装有酥糖的快递,但这或许只是个幌子,自从谢正衍返回上海二人便失去联系,他看来有点担心了。其实谢正衍之前只要向容川求助,问题估计早已解决,可他到底是个男人,独立观念占先,没有依附他人的想法,况且对容川感情特殊,生怕打扰麻烦会令其厌烦,因而非但没惊动他,这几天终日奔波找狗,三餐睡眠都无保证,更抽不出空隙互通讯息。

此刻听到男神的温柔问候,他好比临刑前的死囚与亲人诀别,一下子悲从中来,不顾羞地大哭:“容总监,我快活不下去了……”

容川忙问缘故,听他哭哭啼啼陈述疾苦,方知是一场虚惊,笑道:“我还以为你突然查出什么绝症呢,这点事算个啥,怎么能拿来跟自己的小命比。”

谢正衍听出他有救护之意,眼前为之一亮,可矛盾接踵而至,相识以来他一直在给容川添麻烦,像个永无长进的负累,每欠一次情心态就低微一分,对方只是千帆的时候自己的心理负担还不严重,西安面基之后,他的心态已完全改变,那是他喜欢的人,喜欢不像崇拜,站在低处仰望仍欢欣快乐,喜欢会滋生出亲近感,而亲近则需要平等的地位,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悬殊都会造成云泥之隔,妨碍亲近,于是又衍化出很多额外的想法。尽管很多时候明知自身想法不切实际,仍控制不住幻想,这就是相思之苦的由来。

如今谢正衍正悄悄在相思里作茧自缚,无意义地计较自尊,见着递到眼面前的救命绳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接,忍住抽泣不敢吭声。

容川也没等他回话,果断地替他做主,

“我正好明早去上海,你回头跟捡狗的人约个时间地点,明天我陪你去。”

第二天午后谢正衍百感交集地站在小区门口,两点正,银灰色的雷克萨斯准时驶入视野,看到容川亲切的笑容,他登时泪意上涌,连忙装作沙迷眼的样子用力揉眼眶,在他招呼下爬进副驾驶座。

容川问清接头地点,定好导航仪开车出发,路上拿余光瞟着谢正衍说:“看来你这一星期确实折腾得够呛,好容易在西安长了几两肉,这会儿又变难民了。”

谢正衍自惭形秽,脸偏向车窗,不自觉地透出可怜腔:“狗狗丢了,我都快急疯了。”

容川抖出一声轻笑:“爱狗人士我见得多,可很少有你这样的,那只狗是不是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

谢正衍点头:“它一直跟我相依为命,是我唯一的亲人。”

这荒唐话蕴含深切的悲凉孤寒,容川像是意会,腾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它平安接回来。”

谢正衍心猛地一酸,泪水防不胜防地掉下来,边擦边说:“谢谢你容总监,这一万块我会尽快还的。”

容川又笑:“谁说我要给他一万块,那是明火执仗的讹诈行为,做为一个有正义感的公民怎么能助长歪风邪气呢。”

“可是他说不给钱就不把福子还给我。”

“哼,他看你好欺负,耍横吓唬你呢,这事儿交给我吧,待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让我来跟他交涉。”

捡狗的广东佬指定2点半在闸北彭江路上的一处绿化广场碰头,容川把车停在附近停车场,和谢正衍步行过去。今天天气阴晴不定,厚厚的云层仿佛污脏的棉絮从地的这头一路铺到地的那头,找不到一丝缝隙。气温闷热,空气潮湿得好像随手抓一把就能拧出几滴水,谢正衍体虚加紧张,离开汽车冷气后汗水便一层一层往外冒,容川见状去路边超市买来矿泉水,还顺便在隔壁药店带出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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