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起来,不复初春那样阴冷难耐,各宫各院都遣了人去领份例的冰块,云昔弦位低言轻,是没资格消受的,嬷嬷在地砖上洒水,又把殿门敞开给他吹风,远远就见一个端丽娉婷的身影慢慢走来,身边簇拥着撑伞伺候的十几个宫人宫婢,眼见着到了殿门口,守着的宫人连忙拜倒,一个接一个向殿内传消息:“云贵人来了——”
“云贵人来了——”
“贵人玉安。”嬷嬷连忙迎上去见礼,把他迎进内殿:“贵人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去喝口茶吧。”
“我来给公子送点冰。”云熙鸾轻笑,他本就姿容端丽,做出这般姿态更是谪美,“想他初入宫,宫里人一进夏天忙不过来,一时疏忽,不能每宫都照拂到也是有的,好歹我们同姓,说不准还是同宗呢,到底沾亲带故的,便来探望探望。”
最后一句话是看着座上的云昔弦说的,他虽是云霁皇子,进了宫人人也不过称一句“公子”,手里玩着自己一缕头发,也不起身相迎。
“虽公子身份高贵,到底我是伺候圣上的老人,资历比他高些,就叫他一声弟弟了,近来酷暑,不知弟弟过得可好舒心?”
当年他是高高在上嫡皇子,他是卑微下贱的杂种,如今风水轮流,却是轮到他叫他一声“哥哥”了,云熙鸾心里如何不得意,直勾勾看着云昔弦,云昔弦却只咬着头发摇头晃脑,半点不理他。
“我和弟弟说会儿话,嬷嬷先下去忙吧。”云熙鸾也不恼,让伺候的嬷嬷下去了便走近云昔弦,向他俯下身,和他贴得更近,呼吸都彼此纠缠在一起,全然不在意他痴痴傻傻的样子,冷笑道:“你骗不过我。”
“我知你心智俱全,若我兄弟二人之间还要做出那虚伪之态,可就太辜负这血缘情分了。”
云昔弦咬着头发,慢慢绽开一个浅笑:“你还知你我是兄弟?”
“二十余年日日夜夜,从未忘怀。”云熙鸾看着他,一字一字皆吐得真切:“不止你,我所有的兄弟姐妹,我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可见你记得深刻。”云昔弦冷笑,“记得定要剥其皮食其肉才甘心。”
“我为何不能这么做?”云熙鸾仿佛听到荒唐的话一般放声大笑,紧紧盯住他同父的弟弟:“你是元后嫡出,自然自小受尽万千宠爱,可我呢,我虽是你父亲的骨肉,可谁人不知我生母是纭丹平民,身份卑下,我母亲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将我生下,你父亲却恨我身份低微,恐我抹黑他的名誉,我一出生就下令让人杀我,我母亲委身与他,为他诞育骨血,却残成刀下亡魂,若不是我侥幸逃出辗转流落夙朝,只怕当日也要与她作伴去了!——”
“都是云霁皇子,为何你是天上的龙,我却是那泥里的蝼蚁,不过因为你母亲是高贵的结发元后,我生母却是异族女子!好个云霁皇帝,竟能为了维护自己残害他亲生的儿子,我恨啊 ,二十多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恨——”
“这与我有何干系?”云昔弦打断他的话,微仰着下颌,是一个非常矜高,非常凉薄的姿态,“你身份卑微,非本宫手足,本宫为何要怜恤你?”
“我并不要你的怜恤,我会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云熙鸾猛地盯着他,目光凌厉仿佛当面给了他一耳光:“知道吗,早些年我去过一次云霁皇陵,看过我的棺材,你父亲寻不到我的尸骨,就随便找了具婴孩尸身顶替,对外称我出生时母子俱损,双双毙命,谁想得到我是他亲口下令要杀死的?我捧着那尊小小的楠木棺,心里有多么痛恨,为我母亲,也为我自己!”
“所以你千方百计害我云霁,为你自己报仇?”云昔弦问。
“你以为只是因为我?”云熙鸾笑得高作:“云霁是夙朝历代皇帝心腹大患,早欲除之而后快,我不过陪在前任夙皇身边,给他一个对云霁出兵的借口,可我没想到你父亲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无情无义的人,当年他杀了我,如今竟忍心把发妻的孩子送来做个小小禁脔,以求自保。”
“你以为你来了夙朝,夙慕就会放云霁一条生路?别天真了,我亲爱的弟弟,夙慕岂是旁人能左右摆弄的,他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半分,他早晚会灭了云霁,把云霁江山划入夙朝版图,而你,不过是你父亲愚昧的牺牲品!”
那个男人何尝在乎过他们兄弟的生死?发妻也罢,异族女人也罢,若不是那妖人无法为他诞下孩子,他又如何会临幸一个又一个女人?云昔弦忍不住勾起唇角,怜悯看着面前与他有着相同血液的异母兄长:“那你又为何留在什么身边,云霁早晚要亡国,不是已经达成了你的愿望吗,安安稳稳做你的太妃,岂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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