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昔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不骗你。”迟誉道,“我从来不骗你。”
“我也不骗你。”宿昔转身,把吃完的白薯皮丢到一边,随意擦干净手指:“我非回去不可。”
“我已经厌倦了……”迟誉缓缓道:“被你愚弄,被你欺骗,被你一次又一次背叛,宿昔,这样的事即使尊者都会动怒,何况我是人。”
“今天是最后一次,你跟我走,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过往一切既往不咎,你离开,我就放箭,在这里和你做个了断。”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宿昔什么逆鳞,一拂衣袖:“过往一切既往不咎?迟誉,我说你是个爱说空话的人,我问你,我虽对你隐瞒身份,却从未存过害你之心,你说你以真心来换,我并非以虚情假意愚弄你,我虽夺你虎符,却从不曾动用,又为夙朝救下成千上万的百姓,以虎符换他们的性命够不够?你我钱货两清,实在不需再多纠缠!”
“你既知你我彼此是真心,为何不愿留下。”迟誉缓缓拉开了弓。
“世间何曾只有情爱两字。”宿昔抬起头颅,发丝遮掩了他的表情:“若我只是宿昔……”
他声音哽了一下,似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了,只道:“自古情深不寿,你实在不需如此执着,损伤自己,回去罢。”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支撑着身子就要往前走。
迟誉拉紧了弓。
他把箭头瞄准宿昔。
“迟誉,你真要杀了我?”宿昔虽然问着,脚步却未停,似乎在问一件荒唐而可稽的事情,迟誉的手顿了一下,动作却未停。
血花四溅。
宿昔猛地栽倒在地,箭身刺入后背,刹时间血流如注,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因为剧痛和失血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模模糊糊听见迟誉走到他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跟我回去吧。”他说。
宿昔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他费力在唇角勾出一个笑容:“迟爵爷,果真是一顶一的凉薄人……”
“比起你,还算不得什么。”迟誉说,“我给你把箭□。”
箭身深入后背,动一下都会引起无意识的痉挛,宿昔强撑着不发作,其实不是不疼,而是因为失血感知不到疼痛了,迟誉切断长箭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连止痛的草药都不用,直接拿烤了火的刀子剜开伤口处一点皮肉,宿昔整个后背不住跳动,被他死死按住,从里面挖出了箭头。
这时是最深的夜,他挖出箭,低头才发现宿昔已经在他怀里彻底昏过去了。
入骨相思知不知
锦王府远在霜迟,路途奔波不易,迟誉当机立断,把人带回了位于夙都的子爵府。
那子爵府有一处地牢,是早年老郡王在时关押刺客叛将所在,他继了府邸后也弃之不用了,只当年府里入刺客,才在牢里关了几日。
迟誉没想到还有再次用到这地牢的时候。
夙都本就阴寒,三月里风都暖不过来,更勿论这地牢建于地下,更阴寒几分,是损阴鸷的所在,轻易不动用,他跳下马入府,偌大的府邸,年前休了董氏,遣了婢仆,又没有主子在,难免显出几分萧索来,没有护院,进了大门只见打瞌睡的侍卫,并着几个小丫头穿着青茧裙在打扫,老纪在一旁念念叨叨,乍一见他整个人都愣了,惊道:“王爷?”
迟誉也不理会他,扛着肩上的人一路走去地牢,老纪忙不迭跟在他后面,脚步趔趄的跟过去了,迟誉站立住,吩咐他:“开门。”
老纪身上带着全府钥匙,摸了一会儿摸出地牢钥匙来打开大门,就见迟誉把人往地牢阴冷的地上一扔,冷声道:“给我绑上。”
那地牢建在地下,长年不进日光,本就阴冷得厉害,寻常人走进去都要哆嗦,何况宿昔重伤在身,刺骨冰冷犹如蚂虫细密的钻进骨缝,全身上下都因难以忍受的冷意打颤,他昏睡中都忍不住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傍晚他就被生生冻醒起来。
这其实极为凶险,失血过多本就是致命的损伤,他又中了当胸一箭,身体为了自强行陷入昏睡,却又被生生冻醒,何况宿昔本就畏寒,他浑身都不住哆嗦,手指麻痹了,蜷缩一下都做不到,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大脑昏昏沉沉,难耐得又阖上了眼。
胸前的伤口仿佛要撕裂一般的疼。
对了…他慢慢想起来,是迟誉射了他一箭,正在剑伤边一点的地方,那剑也是迟誉刺的,当时在边关,两军交战……
是迟誉把他带回来了罢,霜迟…还是……
宿昔挣扎着向四周看,触目皆是一片暗色,偶尔射进来的一点光线都是阴寒而潮湿的,这场景莫名的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他想揉揉额头,却无法移动手指。
双手都被铁链锁住了,冰冷坚硬的镣铐束缚着腕子,半分都无法移动,脚下就是刺骨的冰水,隐约可见水底放置了一枚铁球,束缚在脚踝处,压着全身向水下坠去,那水何其冰冷刺骨,双脚坠在其中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了,他难耐的喘着气,那气息也是冰凉潮湿的。
迟誉把他带到了哪里——他还要做什么,不把他交给夙皇,或者宿渫?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hub.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