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没打算听到顾莫余的回答,即使他回答了,肯定也是随便编的,但是下一刻他清楚的听见顾莫余一如既往的平淡的声音说:“看棺材去了。”
顾莫余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为什么自己不由自主的就跟他说了实话?这不合自己的逻辑啊!
顾行止沉默了很久,开口道:“阿余,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莫余心中一动,他喊他阿余,阿余……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是父母以外的人喊自己“阿余”。轻柔的像是要把人融在他的声音里,顾莫余不自觉红了眼眶,顾行止那一声“阿余”实在是直戳他的心房,那声音像是绕过了所有的心防一下子就击中最脆弱的地方,感动的几乎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
但是不等顾莫余回答他,他就又扔出一颗重磅炸弹,他说:“阿余,我很喜欢你。”
这是多么平淡的一句陈述句,它既不是祈使句——“你要喜欢我”,也不是感叹句——“我喜欢你啊”,更不是问句——“你喜不喜欢我?”它只是简单的一个陈述句,平淡的让人以为那是在说“我们去吃饭吧”一样。
但是就是这么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语,道出的却是如此惊人的内容,顾莫余愣是瞪着眼睛,足足望着他半分之久才稍稍有点回神的迹象,但是明显的呼吸都乱了,内心里更是慌乱成一团麻——那种手足无措的慌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即使他再聪明,推演再高明,也猜不到今晚的话题走势会是这样的一个方向。
顾莫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了好久才成功,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没有看他,只是小声说:“我,我不知道。”
但是顾行止像是猜到了他的反应一样,只是拍拍他的头说:“睡吧,等你好了,我陪你出去。”
那双手像是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样的,让本可能辗转反侧彻夜不眠的顾莫余真的乖乖的睡着了。
一抹病烛昏光几乎都要被窗外的风给吹灭,但是几经扑腾之后居然还顽强的亮着,静静的照着顾莫余的小房间,烛蕊长长的垂在蜡炬旁,无人剪烛,平生共话,只道是病烛一盏诉平生,也无晓风也无月。
☆、吻
顾行止关上门,走在院子里,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的话题走向居然偏离到这个地步,只是一看到他,话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出口,不过他的回答倒也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内,他可不指望这个全部心思都挂在自己的理想上的人会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等他看清一切。
顾莫余一觉醒来正是正早上,他翻了个身就叫外面的小厮喊桃木枝过来,有了上一次洗澡的经验,他不得不相信,他曾经以为的岁岁“不愿承认自己医术有限就随便提出的”热敷法的确是个有效缓解肩膀疼的方法。桃木枝也是个玲珑心肝的孩子,知道先生这个时间叫自己过去,多半是去服侍他起床的,于是就事先打好了一盆热水往他的寝室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出了点小意外——他遇到了顾行止和李大水。
大水看见桃木枝端着一盆热腾腾的开水扯着嗓子喊道:“桃子你脑袋他娘的看书看傻了,这都六月的天了,你还打这么一盆热水,这是要去杀猪啊。”
桃木枝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来,先向顾行止行了个早礼,然后才悠悠开口道:“可不?东厢客房可着实是躺着一只懒猪呢。”东厢客房那是顾莫余的专宅,他甫一开口,李大水就叹了一声:“嗨!我道是干嘛去,你去叫小莫起来啊,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当心他又发疯,他那样的,绝上辈子对是个守城门的!”还是个被其他人欺负天天值夜班的那个!
桃木枝还要说什么,结果顾行止却一把接过他手上的面盆说道:“你去看书吧,跟大水习武也可,这个我去。”说完就唤来一个小厮帮忙端着热水,又叫人去准备一点清淡的早餐朝东厢走去。
顾莫余旧伤未愈,左肋骨疼的一动就让人直抽抽,肩上也是疼的让人直骂娘,多少个白天里,他醒在这种疼痛感里扪心自问,值得吗?可惜每次他都发现这样自问其实问得很没有道理,现在是事实已经这样了,已经没有值不值得的价值了。
顾行止今早倒是没有敲门,直接就推门而入,顾莫余躺在床上瞟了一眼门边,像是来了兴趣样的问:“怎么是你来?桃子呢,去吃饭了?”顾行止懒得理他,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心里有点好笑的想到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直惦记着吃饭的。
许是习惯了顾行止这个样子,顾莫余对于他没有回答也不以为意,但是思维却不自觉的飘到昨晚上去,不得不说,现在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的心情,除了惊讶与慌乱无措之外,在心底还是有一丝欣喜的吧,他说他喜欢自己……
顾行止掀开被子,小心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因为是肋骨受了伤,他整个肚子上都绑着后后一层绷带,显得特别臃肿,看看他肩上的两个伤痕他有点不悦,这个人身上怎么全是伤,他就不能稍微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么。
温热的毛巾敷在两边肩膀处,顾莫余觉得两边的疼痛骤减,同时也在后悔,要是早点发现这个方法的话,自己好歹也可以少吃点苦啊。
门外的侍女轻轻的敲门请求进入许可,顾行止应了一声就让她们进来了,其实要是她们端的是鱼肉之类的顾莫余怕是早就闻出来了,只可惜,这清汤挂面的,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趣,以至于侍女们端了清粥进来之后顾莫余才看清那是什么。果然,他的脸色马上就沮丧起来。
顾行止没有理会他的眼神,这种时候还是要坚持的,总不能要他图一时嘴快,到时候真的来个胃壁无法修复的情况,那他才是真的要哭了吧。
顾莫余一脸苦逼样的在顾行止的目光中喝完了那碗粥,他不能外出,只能在床上躺着,当然一部分是他身体的确吃不消,另一部分则是顾行止强行要求的,躺在床上他显得百无聊赖,顾行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讲话,他也是闷闷不乐的应着,有点心不在焉。终于顾行止长叹一口气说:“我说过,等你好了陪你出去,哪儿都行。”顾莫余听了眼睛一亮,抓着他的袖边说:“你是说真的?不是为了要我安生睡觉随便说的?”顾行止皱皱眉头,他是从哪里听出来的自己是“随便说说”?
“我还从来没有跟认识的人一起出去玩过!”顾莫余眼睛闪闪发光,无比期待顾行止承诺的“陪他出去”的那句话。
“——所以”顾行止看着他说:“现在乖乖呆在这里养伤,还有,好好喝粥。”
果然是一提到喝粥,他整个人都显得泄了半边气。
“你怎么不问我疯子来这里干嘛啊?”顾莫余嘴里含着一口没吞下去的粥问道,他本以为顾行止现在一定很心烦,明明在知道了那么多事情以后,他还是摸不清公会要干什么,要是自己的话,现在肯定奔过去揪着人家的衣领子问了,但是顾行止不紧不慢的样子突然一下子就让他没了头脑,他这样……是已经知道了,安排妥了,还是准备就此不插手?
“他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啊?”这跳跃性有点大啊,顾莫余表示自己有点跟不上的节奏,顾行止没有向他过多解释两人之间的谈话,反正他现在也知道结果不是吗?
“他们做什么我完全可以不管,但是——”顾行止顿了顿“你想要做什么我却希望你能告诉我。”
是的,问题又回到昨天晚上了,顾行止问他“阿余,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昨天晚上他后面的话实在是太震撼了,以至于这句次等重要的话就直接被他给忽略掉了。顾莫余内心里还在挣扎,他是一个很讲逻辑与原则的人,从逻辑和原则上来讲,自己做什么与他无关,而且自己想做的是,别人知道的越少越好,但是他无法忽略那一份超不确定的感情因素——他并不想刻意隐瞒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告诉他了就等于让他帮忙承担了一部分,自己会轻松点,但是相应的,他的危险也会增加很多。
见顾莫余半天不说话,顾行止知道他心里也在犹豫,他不想逼他什么,只是认为既然自己正视了这一份感情,就希望能在这份感情中做自己该做的,比如——了解自己喜欢的人。只是这个对于普通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对他来说却难于上青天,想了解面前这个人是在是很需要一点技术含量。
“阿余,你总有知道的一天,总有一天。”顾莫余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就像昨天晚上顾行止说喜欢他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顾莫余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平心而论,自己也许是喜欢他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未来几个月要做的事情,就犹豫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现在要是就这么跟他说“我也喜欢你”之类的,会不会给他一种虚假的希望,那样万一自己真的不小心死了,那岂不是害他?
顾行止没有再多问他什么,只是扶着她起来顺便帮他把衣服理好,顾莫余饶有兴趣的看着顾行止低着头帮他一颗一颗的扣扣子,玩心大起,勾着嘴角,轻佻的捏着他的下巴,痞气十足的说了一句:“给爷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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