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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点滴的亦晗淡笑着，表示他已经听懂，请她不要为难。

可是，僵持在拔河双方的人总有一个会先泄气。她赶回家，却看见花向已经在整理行装。

她没有选择开口将花向留下，会这样建议她的人一定太多天真了。天知道很多时候，我们真的谁都无权选择。

亦晗没有过问，偶有关怀的目光落下，也只是稍纵即逝。泓未一直知晓亦晗心内也藏着巨大阴影般的往事，她不去探究，是因为尊重，也是因为，其实谁都对旁人的心结无能为力。

泓未就这样透过猫眼看着亦晗。亦晗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是长途飞行过的蝴蝶，终于停止扇动翅膀，找到了可以栖息的花朵。泓未这才发现，亦晗瘦了，下巴瘦的更加尖而单薄，猛地生出一种楚楚动人的意味。

泓未被自己的形容词噗的一声逗笑了。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这笑容是真的。

隐没了多个月的真实的笑容，如今再度浮现，总得感谢一下恩人。她伸手拉开门，隔着防盗铁门，竟发现亦晗不知何时已经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站在门前同她对视。

一时无话。泓未听见自己低低的叹息，她打开门，将单薄的人迎进门内。玄关的地板上逶迤了一地的水渍，雨水饱满的湿漉漉的气息充斥着鼻腔。

泓未怔住，这一幕如此熟悉。

递过去一杯温白开，亦晗先是敛了满脸落寞，“泓未，我们好久没有坐下来说话。听说你最近心情欠佳。”他一直懂得维持风度，这种场景里也不望幽默感是必备物品。

泓未瞥了他一眼，“何止是心情，你这般深夜到访，估计最近我的名誉大概也要欠费停机。”亦晗大笑，“能接过话茬，说明你还不至于痛苦沦落。至于名誉，这种东西倒不值一提。”

泓未拆招，“啧啧，大明星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圈内真是鱼龙混杂，令人心惊。”亦晗毫不吃力，“大明星一块钱一打，少拿这个帽子来要求我说出什么好话。”

泓未许久没有这样毫无心计的说说笑笑，即无聊又有趣，觉得十分享受。正想着放下戒备，跟这位小师弟好好说说话，忽然电话声音响起。

天未亮，这种突兀的来电令泓未同亦晗心头一惊。

该不会吧。以前乱来鬼混的时候无人跟踪，这下一本正经的谈起心来，倒有人抓住把柄意图不轨？

泓未被自己的假设搞得有些发笑，却还是接起。

可那边是个带着方言口音的男声，他鼻音浓重，似没睡醒，没头没脑来一句，“我半夜起床解手。”泓未一听，啼笑皆非，原来是打错了。

刚欲开口打断，那人却问：”这么晚了，你还在等？” 对方声线异常稚嫩，大概是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大抵也只有这么年轻的少年吧，才会在凌晨拨电话问出如此傻气多情的问题来。

泓未忍不住答：”是，我一直在等。”笑着回答，却泪珠上涌，纷纷落下。

挂上电话，泓未忽然问一直凝视他的亦晗，“你有没有爱过谁？”

亦晗一怔。随即反问，“我不太清楚什么是爱，你觉得呢。”

泓未眼角还留着湿润的泪，她摇摇头，“我以前我不清楚，我甚至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什么是爱。后来我才明白，爱很简单，不需要任何人给予的定义和解释。爱就是，你遇见一个人，你对于他的感情，跟对所有人都不同。”她顿了顿，又重复了一边，“你从此都不能随意的说，你爱过别人，因为假如有的话，你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对她的感情。那便是爱了。”

亦晗轻轻抚摸了自己的手臂，许久才说，“那大概，我是爱着他的。却因为太爱了，不敢承认，不愿对视，甚至不惜借口扭曲成恨。”

泓未直白发问，“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