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晗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口气怅惘。“因为我们不能在一起。”
泓未笑了，“看起来，你不比我幸运。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我失去了她。而我被她打回原形，不能够再游戏人间，拈花微笑。”
亦晗出言安慰，“未必如此糟糕。早些认识到人生真理，与我们而言都是好事。”
泓未好笑，“人生真理，是些什么？”
亦晗笑，“比如，你失去了挚爱，却还有继续爱人的能力和机会。比如，我失去了至亲，却借此摆脱了一份万劫不复的感情。比如我们现在都已经知道，爱是什么。那是我们无法否认，憎恨和用金钱换取的，珍贵无比的东西。世间没有不需要它的人类。因为我们都是凡人。”
泓未觉得暗夜大雨之下，亦晗还能拥有这一份天真，实在可贵。
亦晗听见她说，口气似漫天飞雪，”我现在只希望有人爱她，如她曾经爱我那么多。我当然也希望我们能够从头开始，但无论是我们一起从头开始，还是她由她开始，我由我开始，都是很好的。”
亦晗不语，他被这句话感动。他何尝不如此希望着。有人以为生老病死贫最苦，虽是事实，但思念之苦，也足以使人万劫不复。
亦晗和泓未静坐良久，抬起头来，窗外的天际已经微微泛白。
泓未时常怀疑花向就在街角等她，她相信花向会挑选树荫最浓密之处，蔚为阴凉。但枝叶再茂也遮不住，她削薄的脸容，明亮的大眼，瘦长的身段。而泓未相信，在百步之遥自己就可以把花向认出来。
亦晗看着泓未的灼灼双眼，心中泛起波澜。他努力平息，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泓未，泓未只是站在那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疏离孤高，又似对他有好感。她擅长距离，也擅长多情。
眼前的这个女子，显然不是当年的泓未了。她已学会爱人，也学会珍惜和善待，更学会等待。可岁月最无情，她的等待亦会用罄，一如她的眼泪和悔恨，留在路途的尽头。
但未必可惜。
黑暗会化作黎明，故事的转折往往会出人意料。
亦晗笑了起来。就算他还放不下墓碑里和墓碑外的人，就算泓未还在心心念念的等待谁的回信，又怎样呢。
谁都需要三餐一宿，谁都需要爱恨纠缠，吾亦凡人，泓未也是。
天快快亮起来。亦晗这样想着。
这样，我就可以约她去巷口的那间熟悉的早点摊，喝一杯温热醇厚的豆浆了。
=========吾亦凡人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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