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混合着雨水,冰凉冰凉。
他只是一个没有取名字,没有入族谱的庶子,不,连庶子都不如。他连自己的母亲是谁也不知道。
他不配,不配做裕亲王爷的儿子,他只是个身份不明的杂种。
兄弟们的疏离和嘲讽,母亲的客气和淡漠,他一早就明白。只是那时候他不在乎,他想过去查母亲的身世,可是父王不让,他也忍了。
父王的冷漠,父王的严苛,他都认了。他知道父王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他愿意追随父王做出一番事业。
父王看向他的目光再没有江南烟雨中的随和宠溺,他也能理解。也许有一种人对待子女就是要严苛无情一些,比如他的养父。多少次苛责冷漠错待,要紧关头也只有养父站在他面前护着他。
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回绝,他从来没有灰心过,他没有好好的侍奉养父,至今为撼,他也该学着如何尽一个人子的本分。
他收敛了任性和淘气,努力想尽好一个王爷长子的本分,尽管总是被父王斥责,可他尽力了。
他长到这么大,从没有活得这么累过,然而他从未后悔。
可是现在父王说,他不配。
他不配!他不配做父王的儿子,父王也没有把他当作儿子!
难道他午夜梦回从父王眼底看到的宠溺都是假的吗?难道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相知也是假的吗?
父王当他是什么?他不配,他稀罕吗?他竹儿什么时候又稀罕过所谓王府长子的身份了?!他只是想一展抱负罢了。
现在呢,他算什么,他是什么?!
竹儿以头碰地,声音沉闷。良久,他开口,“军国大事,不同儿戏。王爷应当加派人手搜查才是,此事机密,谨防周身之人。”
竹儿再抬头,看向父王,他的目光中有茫然,也有坚定,“我如与此事有半分干系,天诛地灭!”
竹儿的话带了狠厉决绝,张墨瑛忍不住心中一悸,手中一直捏着的玉剑应声落地。
“请王爷当机立断,以大局为重。”竹儿淡淡的说,眸子中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是这平淡的神情,让张墨瑛忍不住撇过脸去,不忍再看。
“我在桐莠小筑的朋友,只是一个女孩子,请父王开恩。”竹儿犹豫了片刻,轻声。他自己性命无所谓,却不能连累到酒儿。无论外人如何说王爷刻薄寡恩,王爷想必不会为难一个与此无关的女孩儿。
这样,他就放心了。
“来人!”张墨瑛扬声,“送大公子回王府。”
竹儿振了振衣袖站起身,神色傲然,有着不容侵犯的尊严,他轻笑了躬身,“谢王爷。”
张墨瑛一怔,“替大公子处理好身上的伤。”话一出口旋即补充道:“不要让人看出异常。”
跟在竹儿身后的人,如同影子一般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湛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玉片,被张墨瑛喝住,“不必!”
湛卢轻叹一声,“毕竟随了王爷这些年。”
张墨瑛淡淡,“一柄玉剑而已。”
“就算是个物件,也该有些感情了。”湛卢轻声,何况,持玉之人,你又何曾忘过。
张墨瑛冷笑,“情义原是这世上最害人的东西了。”
湛卢沉默片刻,苦笑,“不是大公子所为。”如果一个孩子能做戏到这般程度,未免于情理不合。
张墨瑛自然也想到了这一条,只怕大哥没有动用竹儿的意思,只是想让他自乱阵脚,平白耽误时间,忽略了真正的内线。
他这是,关心则乱了吗?
早该知道的,他就不该离竹儿那么近!竹儿是大哥的骨肉啊,无论如何,竹儿身上流着的,都不是他的血!
良久,张墨瑛冷冷道:“即使这次不是,下次,下下次,也会是他。”
他不该接近那孩子的。张墨瑛想。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让他没由来的心慌。
自己这么冤枉竹儿,这孩子会恨他吧?
这样,也好。
夏氏看到竹儿的时候倒是吃了一惊,淡笑,“这么早晚的,怕是累得很了吧?”
“王爷吩咐,大公子的功课已经耽误不少,从明日起入学读书。”跟在竹儿身后的人不知何时成了一名侍卫,正恭谨的回禀道。
夏氏一愣,“王爷也太心急了些,这还让不让孩子休息了?忙了好些天了呢。再说了,竹儿的文武底子也是极好的,哪里就急在这一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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