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道：“这自然能是可以的。”
曹操又道：“如果说是满满的一碗水，要一滴都不能洒，一旦洒了自己的家人就会有性命之忧的话……还能吗？”
周瑜愣了一下。
“不能那么保证了，是吗？”
周瑜没有说话。
曹操一个人就像自言自语般继续道：“这就是强烈的愿望所带来的负面效果……越是想要做到，往往越难以做到。”
说道这里，一股风突然吹了进来。
“这就是……越想要拼命保护好的东西——越难保护好。”
芦苇的草香，喝着江畔湿润的味道，涌进了小舟。
就在一瞬间，淡淡的熏香的味道，也瞬间鲜明了起来。
这种香……是郭嘉的。
郭嘉宁愿总是嗅着这种不很喜欢的香味，也要回忆的回忆，是什么呢？
周瑜想起了那个浑身是血却孤傲地不肯低头的身影……他究竟，在坚持着什么呢？
让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是周瑜的话，他一定是为了江东，为了这个江山，为了他们当年的誓言……为了，他逝去的，爱人。
但是郭嘉为了什么呢？这样畅快地恨着，绝望着，最后死在自己的业火之中。
周瑜不明白。曹操也不说。
两个活着的人，各自缅怀着一位死去的人，点着活着的人不喜欢、死了的人却常用的熏香，在赤壁星光烂漫的的江畔，在芦苇的味道中，在酒的甘冽中，维护着各自……早已故去的爱。
四十三.
静谧着，而无言。
任凭不熟悉的熏香，将自己浸染。
然后，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周瑜。
“既然这一件事情已经谈完了……”周瑜缓缓抬起了眼睛，“我并不觉得，丞相与我在此一聚……是为了这件事情。”
曹操挑眉笑了一下，似乎已经迅速从刚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了。
“当然不是……我先说这件事，是因为一旦我下面要说的事情说完之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话音一落，顿生寒意。
“……那么，”周瑜毫不畏惧地迎上曹操的目光，“丞相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电光火石之间，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周瑜一直警惕着，刚想翻身后退，两柄刀就已经驾到了他的脖颈之上！一左一右，让人动弹不得！
——不是曹操。
这船上还有别人！
周瑜抬了眼睛看着那人，却见他一身漆黑，脸上也戴着面罩，在船中幽暗的烛火之下更是看不分明。
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周瑜和曹操喝酒的地方的侧面，原本看上去是船的草壁的地方，其实只是帘子。里面还有别的人！
“这可就和咱们说得不一样了吧？”周瑜仍然保持着冷静，咬着牙道：“丞相这样出尔反尔，就不怕毛天下人耻笑？”
“耻笑我？为什么？”曹操缓缓站了起来，魁梧的身体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成王败寇，天下人永远都是胜者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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