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提拔了你,整个国情局都知道,你以后是办公厅的人。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习惯就好。”
拉拢手段有很多种,郭骑云恰好选了阿诚最不喜欢的那一套。
廊上亮着,门敞着,禁闭室半昏半暗,阿诚的视线停在暗处,没说话。
“和你说这些,可是看在你救过我命的份上。”
“别说了。”阿诚回答,“我救的是黎叔,和你不熟。”
郭骑云兀自一笑,有点不屑。情报司一贯目中无人,他也很不喜欢,可是,话还得说下去。
“老师是讨厌毒蛇,可也不至于盼着他出事。信不信,你说的那次处决行动,毒蛇事先是知情的。”
阿诚瞥了他一眼,眸光暗暗一惊。郭骑云看出来了,就有点得意。
他说,老师接到命令以后,给毒蛇发了一封电邮,里面写着行动计划,也说好了,不会帮他,问他怎么打算。
你猜怎么着?他们打了一个赌。
他们约定,假如毒蛇出了事,老师必须带上一个孩子,对,就是你。假如毒蛇活着走出凉河,那么,以后老师做一切决定,必须考虑毒蛇的处境。
“知道老师为什么讨厌毒蛇么?”郭骑云凑近了一点,“这个赌,想来想去,输还是赢,我们好像都不是很划算。更何况,那个孩子又不听话。”
阿诚揽膝沉默着。
杯沿纹丝不动,咖啡冷了。
郭骑云没望过来,只向阿诚一递腕子,袖口掠开,半掩着一块旧手表。
借着微光,看得清表蒙划花了,指针还在走。阿诚蓦地明白,这个人对他和明楼,知之甚深,他小看了他。
“我太太送的。”郭骑云说,“这几年它走走停停,我去了好多家表行,人家说这款停产了,换不上配件,也不好说什么时候真就停了。”
郭骑云的手收回去,忽然拍了一下脑袋:“不对,还没当我太太。”
他说,她是在凉河长大的,过来读了几年书,遇上了我,打算留下,1076号法案公布那年,她是第一批遣返的,途中从火车上跳下去了。
阿诚浅咬着唇,把一口气长长地,小心地叹出来,没有声息。
“你说,世界那么大,日子那么长,她怎么那么想不开。”郭骑云摇摇头说,“像我,当时熬过来了,后头都不算什么。”
阿诚记起,他们被国情局和76号困在停车场的时候,这个人和他说过一句话,他说别白费力气了。
阿诚想,那一天之于这个人,以黎叔的身份死去,也许来得更轻松,至少当时,他太太送的手表还走着。
他摸到制服长裤口袋,明楼的手表还在。还好。
郭骑云一欠身,站起来,低头看着阿诚,有几分求着他。
“我们办公厅的咖啡,明长官只喝过一次,他说难以下咽,把老师气着了。我知道,你是明长官心尖儿上的人,你喝一口,只当你们情报司让了老师一步,行么?”
阿诚心里清楚,一杯咖啡结不了仇,一定有什么过节,是他不知道,郭骑云也不知道的。
但至少,这一关,王天风并不是真要为难他。
他端过咖啡,灌了一口。
接着,呕了出来。
郭骑云轻慢地一笑,走出了禁闭室,门没有关上。
阿诚想,为一杯咖啡结仇,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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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要秘书说,王天风去应付上头了,是毒蛇的事。
他交给阿诚一把钥匙,下巴向办公室尽头一扬,一段阶梯上去,折成一道廊,沿廊有一扇门。
机要秘书出去之前,淡扫了阿诚一眼,那个目光,阿诚不明白。
廊上的门打开,是书房。没有书架,书册和文件在墙边堆满了,没有书桌,一地不知年月的纸页,一墙不知所云的手写体。
一室凌乱里,阿诚看见了案卷,十几册整齐列在地板上。他走近了,一册挨着一册看卷封上的日期,十几年前。
有一卷,是那三年间,毒蛇和上线的联络记录。处决凉河通讯站的时候,原始文件应该销毁了,没想到留着副本。
阿诚在那一卷封缄的地方,摩挲了片刻,绵长的雨,久远的河,就漫过指尖。他手一抖,手指蜷起,握入掌心,抽回来,一时分不清是凉是烫,牙齿在骨节上咬了一口,才明白是疼。视线在卷上停了许久,终于没有揭开,这个关头,它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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