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叶鸩离眸光如冰棱,却转向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一桌,柔声道:“越公子,有人空口白牙毁你清白呢,你听不见么?”
那桌坐的是雪鹄派门人,越栖见一身灰衣亦在其中,面色憔悴略有病容,闻言抬起头来,满堂或鄙夷或同情或疑心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自有一种宁定悠远的气质:“我不是七星湖的人,苏错刀也没有害桑伯伯。”
他一句话说的简单平淡、不惊波澜,袖中一只手却掐得掌心出血,才能在说出苏错刀三字时,没有崩溃当场。
颜数宁身为雪鹄派掌门,年已三十有余,仍十分年轻秀丽,更有一种清新活泼的意态,不矫饰,更不刻意,道:“雪鹄派素来与各派几无纷争,这孩子已没了内力,只在我宗研习医术,天性纯善,他是不会说谎的。”
雪鹄派虽不是什么跺一跺脚江湖震动的显赫门派,但也弟子众多立足塞北多年,剑法讲究绵里藏针,轻功亦有独到之处,颜数宁以一派宗主的身份当众维护越栖见,众人多少有些顾忌。那昆仑师叔也笑道:“颜门主的话,咱们哪有不信的道理?只不过邪教极擅迷惑人心,咱们也不可不防。”
叶鸩离微笑不语,只是打量着越栖见,他目力极佳,清清楚楚看到越栖见额头淡蓝色的血管突突而跳,忍不住传音入耳,道:“恨错刀么?”
越栖见看他一眼,眸光清澈却无任何情绪流露,嘴唇抿得如闭合的蚌壳。
叶鸩离就不再问,筷子轻轻敲着碗碟,若无其事的道:“邪兄,帮我递个干净些的茶杯过来。”
华却邪将手边茶盏用热水浇过一遍,又顺手倒了七分满的茶水,正要给他,只听林子诚笑道:“多谢大哥,我正渴着呢!”
茶杯被中途夺了去,华却邪猛的一惊,如梦初醒,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林子诚与他最是交好,见状越发担忧,低声问道:“大哥,他……他这又是幻术么?”
华却邪不禁汗颜,不知不觉被使唤了一把,而且自己心知肚明,绝非幻术所致,只不过发乎自然,或许内心深处觉得叶鸩离天生就该被人捧着伺候才对。
正要开口,冯佑之已怒吼道:“还废话什么?这妖人都出手了,大伙儿不杀,难道洗干净脖子等着七星湖大举来犯么?”
云来客栈本就像过年前的爆竹店,随便一个不起眼的火星,都能引发一场不可挽回的大火。
冯佑之嘶声道:“除掉叶鸩离,七星湖就折了胳膊腿儿,大伙儿难道还怕一个单丝不成线的苏错刀?”
他粗着嗓子喊得这两句,好比一枚粗制滥造的二踢脚,空中啪啪炸开,聪明人只当听了个热闹,听过就罢,但江湖中从来不乏热血,也有不少跟着刷刷拔刀做虎视眈眈状,眼看着厅堂内就要轰然起火。
叶鸩离眸中掠过一道煞气,却低声令道:“一会儿别杀人……他妈的!”
苍横笛道:“公子忍得,属下自然遵命。”
剑拔弩张之际,楼上缓缓传来一个声音:“诸位,请听何逐空一言!”
这声音不算好听,且中气不足,但何逐空三个字,足以让大伙儿洗耳恭听。
没办法,这云来客栈就是人家的地盘,晚上要睡的也是人家的床铺,万一不听话,床板一生气,冒出个狼牙棒,金针刺破菊花蕊,三日后的比试,难道一手捂屁股一手抡刀剑么?
何大公子神色有些厌倦烦躁之意,却掩饰得很好,不失世家子风度,道:“云来客栈是做生意的地方,少林的高僧屈驾光临,有素面素馒头,七星湖的朋友远道而来,也有热茶热饭……”
说着冲叶鸩离一笑:“叶总管,小店的鸡丝米线或许对你的口味,还请莫要嫌弃才是。”
叶鸩离道:“好说。”
何逐空凝望他片刻,方又续道:“若想刀剑相向血溅五步,小店恕不接待,有什么辩不透的正邪解不开的仇怨,还是春色坞上一试锋芒见真章,何逐空先恭祝诸位技压群雄光耀门派了。”
那昆仑师叔一皱眉,已听出他话外之意,忙问道:“何公子,这七星湖……难道也能参加此次大会?”
何逐空尚未答话,明柏道人已愤然驳道:“绝不可能!至少我武当一脉,断断不会任由魔教妖人在怀龙山嚣张!”
明柏内力浑厚,声音又大了些,只震得何逐空病弱之躯直晃荡,一手捂着嘴剧烈咳嗽了起来,众人见他手背作蜡黄一色,看来的确是活不长的模样,想到何家人博闻强记聪慧过人,又是天妒早夭的命,不禁有些替他惋惜,却更急于知晓七星湖一事,纷纷抬头注目,只恨不得直接伸手进腔子把他的话给掏出来。
何逐空好容易缓过一口气,厌恶的闭了闭眼,方淡淡道:“好教前辈知晓,半个时辰前,四大门派均已赞成七星湖一起切磋比试……贵派掌教明德真人亦是点了头的。”
明柏道人惊得呆了,厅堂里嗡嗡一片炸开了锅。
唯有叶鸩离喜动颜色,突的飞身直掠而起,苍鹰扑击也似,居高临下啪啪啪啪——明柏道人和那昆仑师叔捂着脸,一人挨了两记大锅贴。
巴掌算不得重,不多不少一人掉了一颗牙,掉牙事小,掉面子事大,两个岁数加起来过百的前辈矫健的一跃而起,宝刀不老怒目圆睁。
武当昆仑两派在座的弟子亦皆大怒,拔剑出鞘,将叶鸩离团团围住。
武当诸弟子原就常练剑阵,此时井然有序围成一个内圈,昆仑弟子则散在圈外,随时补上空位,但谁也不敢先行出击,赤手博蛇夜行驱鬼也似,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畏惧胀满胸臆。
毕竟面对的是如今江湖中风头最劲的小魔头。
叶鸩离看着一圈人影剑光,突然伸手指了指何甘霖大老板:“天字三号房,一会儿给本座送些酒菜,再要两碗过桥米线。”
凝神想了想,吩咐道:“汤要猪骨筒熬,多放豌豆尖……”
说话间,一掌轻轻按下——饭桌虽是较软的松木所制,但桐油刷过两遍又厚足两寸有余,他这若无其事的一按,桌面突然成了嫩豆腐,一触即融,立时陷开一个掌形,随即周边纷纷皲裂,如一锤子敲落冰面,刹那间裂纹蛛网也似扩散开去。
哗的一声,整张桌子坍塌崩散,细碎的木屑纷飞,且不复松木本身色泽,一片枯朽苍黑,仿佛木料中的活气精血都被抽干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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