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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阿四主动跳下快艇,一面自如地游着,好像这是温泉泳池一样,一面说:“听来你就就剩快艇,我给你。”说着,他打个唿哨,快艇上的三名枪手也一起跳下了水,并且非常有诚意地将枪里的子弹退了个干净。阿宁不紧不慢地带着她仅剩的东西——那只手提箱——游到快艇上,然后招呼吴邪上来。因为有小哥盯着,吴邪放心多了,正要跟上去,没想到闷油瓶抢先一步飞身上艇,动作利索得像是一只海豚。陈皮阿四的人推着快艇游了十米,阿宁这才把“地图”拿出来。

原来就是那只血淋淋的包裹!她把它藏在自己的腹部,既挡子弹又安全——如果陈皮阿四射击她,他就将失去地图——闷油瓶头一次顺从地低下了头,阿宁把手提箱用一节绳子挂在它的脖颈上,看着它跳下去,游出一半路程后,火速打开了发动机。陈皮阿四的人被水流逼得无法维持位置,阿宁毫不留恋身后的一切,冲进了前方的海雾里。

海雾有多厚?那头会有另一批人等待打劫她吗?吴邪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阿宁走的,才是回家的方向。

闷油瓶游到陈皮阿四身边,也把吴邪拉了上来。冰冷的海风吹过湿透冻透的身体,让人有种绝望的感觉。吴邪不停地抖毛,甚至能感觉毛发正在结冰,而闷油瓶却不错眼珠地看着陈皮阿四开箱。

血色的包裹里,是一只破损的青花瓷盘,缺少的巴掌大的一块,被人用石膏模具原样糊上,并且依据周围的花纹补充了一些东西。陈皮阿四用手抚摸感觉着那盘子,口中念念有词。当他的手指擦过一处细小的凸起的时候,那阴沉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些不一样的光彩:“向西,我们很快就要登陆了。”

吴邪很想再看一眼那只盘子,却被无情地推开。救生艇慢慢划开有冰碴的海面,驶向长得像帝王蟹的大黑船。他们经过的那片平静的海面上,曾经有阿宁的船,现在,吴邪低头看去,隐约能见玻璃窗的影子——回想跑在它的甲板上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闷油瓶凑了过来,摁倒他:“蜷起来。”

吴邪就这样保持着体温,瑟瑟发抖。海面寂静,只有雾气里能看到若干细小的黑色三角形物体时而露出水面。那是鲨鱼,吴邪知道,陈皮阿四没有开玩笑,这是看着宁静却充满凶险的冰海,他们要去的方向是北极。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词、这些情景让吴邪下意识地怕了起来,即使有闷油瓶在身边也无法让心跳减速。他小声问:“小哥,终极到底是什么?”

闷油瓶的目光穿越浮冰和海水,直达海底,仿佛那里就有答案。

第19章

接下来的几天,海上相对平静,无风无浪,陈皮阿四的手下得以休养生息。阿宁的队伍已经被完全击溃,大难不死的狗被捞上来关进笼子,还能使用的各类物资分门别类地放进货仓,被俘的水手们被陈皮阿四手下一个叫叶成的家伙连哄再吓唬,全投了降,编入他们的队伍干活。

闷油瓶带着吴邪东躲西藏,不肯乖乖地钻进笼子。水手们抓了两天,只找到了吴邪不小心留在舱房里的一撮金色的长毛。好在这两只对咬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神出鬼没地弄点食水,因此大家也就罢手,随他们去了。后来,吴邪甚至会大摇大摆地躺在甲板上晒太阳,那些水手也视若无睹,有喜欢狗的,还会摸摸他的额头,给他扔片火腿之类的。

闷油瓶从来都不这么干,虽然他从来也没有像吴邪那样亲近人类,但是 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躲着人,他白天几乎都呆在安静的角落里,尽量不给人看见。晚上,等船上多数人都睡熟了,他才会出去,一间一间地查看舱房的状况,观察那些他觉得危险的人。他藏得很好,有一回吴邪叼着一只冻得硬邦邦的羊腿,几乎找遍了半条船,累得气喘吁吁才找到了闷油瓶在货柜下面狭小空间里的藏身之所。

这事儿实在是奇怪,吴邪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闷油瓶只是说:“那个人……很危险。”并且让吴邪离他远点。

“那个人”指的当然就是陈皮阿四,看他炮轰阿宁的船,枪杀了那么多人的狠劲,吴邪就知道这个人绝非善类,但是让闷油瓶忌惮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有点奇怪。

吴邪没有继续问下去,试图让闷油瓶说出详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吴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成功地撬开过任何一只瓶子的瓶盖,更别说闷油瓶这种看起来就盖得特别紧的了。这段时间,吴邪经历了很多在导盲犬基地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简直做梦都梦不到的可怕的事,他已经不会像过去那样容易冲动和轻信。

他花了很多时间观察陈皮阿四,终于确定那个人不是真正的盲人,尽管他的眼睛上有一条狰狞的横贯伤,鼻梁骨都给割断了,可是居然还能看得见,甚至比一般人的视力更好。吴邪试着跟踪他,但是每次都很快被发现,就算隔着黑墨镜,吴邪还是能够敏锐地感觉到陈皮阿四那种冷冰冰像刀子一样的眼神,他羞耻地发现,那种眼神让他觉得恐惧,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往往,陈皮阿四走了以后,吴邪站过的地方会留下四个湿湿的爪子印——那是冷汗。

但是吴邪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件事,他尤其很在意陈皮阿四看小哥的眼神。怎么说呢,所有的金毛猎狗天生就擅长察言观色,吴邪更是其中翘楚,按科学的说法,凭借远超人类的敏锐听觉和嗅觉,他能从对方的心跳频率、呼吸节奏甚至体温体味的微妙变化分辨出悲伤、喜悦、愤怒或者仇恨,在他面前,最擅长演戏或者最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无法伪装自己的情绪。

在仅有的几次跟陈皮阿四的近距离接触里,吴邪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尤其是陈皮阿四看着闷油瓶的时候,这个人的心跳就会陡然加快,他能嗅到仇恨和恐惧,这显然不仅仅因为吴邪和闷油瓶那时候还属于阿宁——吴邪确定,任何人看到任何一条狗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陈皮阿四和闷油瓶,果然是认识的吗?他们,又有过怎样的恩怨纠葛?

吴邪飞蛾扑火地想要搞清楚有关闷油瓶的每件事,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导盲犬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冷静和理智,他是最好的导盲犬,每个训导员都夸过他,可是只要想到闷油瓶,吴邪立刻就失了所有的分寸。这是为什么呢?他思来想去,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也算是天意,他算是栽到那只叫张起灵的哈士奇爪子里了,不管是冰海雪原,还是荒漠沙海,风里火里,他吴邪这辈子,算是跟闷油瓶绑定了。

所以,尽管害怕,吴邪还是抓紧所有的机会跟踪、观察陈皮阿四。靠岸前的那个晚上,风急浪大,那种鬼一样的雾气笼罩了整个海面,华和尚朗风等手下见情况不好,不得不把陈皮阿四请出来在驾驶舱中坐镇。所有的伙计们都紧张兮兮地操舵、掌帆,在甲板上或者走廊里跑来跑去。吴邪趁着所有人都忙乱着,一路小跑直奔陈皮阿四住的船长舱。

这间舱房总是锁得严严实实,而且永远不开灯,吴邪试过不分昼夜地卧在门口,却从没听清楚过里面的任何动静。他灵敏的嗅觉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那舱房里总是充斥着刺鼻的檀香味儿,会呛得他流鼻涕,如果倒霉被闷油瓶看见了,那家伙就会用忧郁的眼神看着他,说:“吴邪,你又感冒了。”

可是今夜,或许是陈皮阿四走得太急,舱门竟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吴邪小心翼翼地人立起来,用一只前爪扶着门框,另一只爪子像人那样轻轻敲了敲门,他的心砰砰乱跳,紧张,但是并不太害怕,毕竟,只要有人应门,他还是可以掉头就走,作觅食状无辜路过。

没有人,吴邪把耳朵贴在舱门上,什么也没听见,他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四爪落地,用脑袋将虚掩的舱门顶开,然后先把鼻子伸进去,嗅了又嗅。

檀香味儿挥之不去,却因为混了海上风浪的气息,不那么刺鼻了。吴邪觉得没什么危险,就伸进一只前爪。地毯真软,爪子都能陷进去,吴邪低头嗅了嗅,然后闪身钻进了这间最神秘的舱房。

舱房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和窗帘缝隙透过一点点微光。吴邪的夜视能力是人类的五倍,仍然觉得到处都影绰绰灰蒙蒙的。他竖起耳朵,尽力倾听,深呼吸,仔细分辨空气里细微的味道,每个分子都不放过,他记得基地那条退役的老警犬告诉过他:“就算你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只要用心,看到那东西的一刻,你会知道,就是它了。”

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体味,就像是一张识人的地图,吴邪擅长分辨这些,可是陈皮阿四却那么特别,他身上有一种异常的香气,像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却连浓重的檀香都遮掩不住。吴邪循着那种气味,检查了陈皮阿四的床,陈皮阿四的衣柜,陈皮阿四的茶具,最后,他停在了一尊奇怪的佛像面前。

人类很迷信,总会供奉一些他们不懂的东西,并且指望着神佛可以因此庇佑他们的生活和生意,从餐厅里供的关公,到路边供的土地或者地藏菩萨,吴邪看惯了,但是没有一个是像这尊这么奇怪——它很大,有一人多高,很重,在颠簸的船舱里始终纹丝不动。可是陈皮阿四为什么要在船舱里供奉这么大的佛像?一般来说,保护航海平安不是一个一尺多高的小佛龛,里面供奉妈祖之类的神像就足够了吗?

吴邪凑过去,用爪子搭住佛像,将那佛像从头嗅到脚,那种淡淡的骨香自内而外地发散出来,让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有点害怕,他想跑出去,却隐约知道,这就是陈皮阿四的秘密了,甚至不仅如此,这里面藏着跟“终极”有关的秘密。

爪子被冷汗弄湿了,吴邪不好意思地在软毛地毯上蹭了又蹭,围着佛像转了好几圈,又试图用尖牙咬下一小块木头来研究,忙得十分起劲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舱房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陈皮阿四苍老的声音响起来:“看紧点,千万小心。”华和尚回答:“您放心,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就能看到港口了。”

吴邪的心砰砰乱跳,陈皮阿四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混蛋,如果被他发现,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慌张地四下环顾,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门锁转动,刻不容缓,怎么办?

床下进不去,有两只樟木箱子挡着,柜子和地板之间只有不到20公分的距离,闷油瓶的话还能缩骨藏进去,可是绝对藏不下吴邪这么大一只金毛,忽然,他侧头瞥见佛像后面似乎有个小小的空间,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赶紧钻了进去。

吴邪刚刚把尾巴压在肚子底下藏好,就听见陈皮阿四进来的脚步声,他大气都不敢喘,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皮阿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喝了水,换了衣服,又找了什么东西出来,他虽然不是盲人,却似乎十分习惯在黑暗中做事,方向感和听觉都是数一数二的,吴邪忍不住想,如果哪只导盲犬跟了他,倒是比较省心省力。

“快到了。”陈皮阿四突然转过身,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吴邪吓得耳朵后面的毛都立起来了——被发现了吗?怎么会?随即他恍悟,陈皮阿四不可能对一条金毛这么严肃地说话,他,是在跟佛像说话。

这人大概已经魔障了,吴邪想着,却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听下去,准备一会儿溜出去,一字不落地说给小哥听。

“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是另一个声音,闷闷地,带着回音,吴吓了一跳,差点没从他的藏身之处窜出去——没错,他后背倚靠着的木头佛像微微震动,那声音,是从佛像里面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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