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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约莫一刻，没想到对方审慎斟酌后吐出的只有这样简短一句话，而且冯素贞的声音听着还有些许别扭，像是没话硬要找话讲的感觉，呆楞片刻后，天香嘴角自然扬起弧度回应她。

发出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冯素贞转过身躯背对着天香，没有说话；猜测揣摩着此刻的冯素贞该是何种神情，专心思索的天香亦是不发一语。

同样是对话中断的情形，安宁祥和的气氛取代了先前房中弥漫的沉滞凝重，虽说天香与冯素贞依然各怀心事，然而没过多久就只剩下两道平稳和谐的呼吸声。

今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至此总算有个和平落幕。

※※※※※

窗纸透入朦胧晨光之时天香便已醒来，见冯素贞尚沉浮于梦乡之中，再无睡意的天香悄悄坐起身，借着微光仔细端详身畔女子。

（她…看起来又清减了。）

离开嘉宁以来，冯素贞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如从前，过去数日为了照顾昏睡中的自己，想必也未曾好好休息过吧？天香慢慢伸出手想抚摸那张熟睡中的憔悴容颜，但又在即将触碰到冯素贞脸颊前的剎那猛然缩回。

不能这么做！脑海中有个声音警告着天香。

昨夜冯素贞虽然希望她留下，却没有连她的感情全盘接受，所以她不能让自己一时的鲁莽冲动毁了这个难得机会，更不想惊吓到随时都可能醒来的冯素贞，害两人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为了避免再有什么情不自禁的危险举动出现，在冯素贞醒来之前，还是暂时跟她保持距离比较安全吧？深思熟虑过后，无论对眼前女子如何恋恋不舍，天香仍是毅然决然选择起身。

只是，天香虽然忍住了在床边等待冯素贞清醒的念头，却忍不住在离开房间前留下一声低微叹息。

漱洗完毕穿戴整齐，天香刚打开房门就有一道灰色的忙碌身影从眼前穿过。

「小二哥。」天香连忙叫住那道身影。

「客倌有何吩咐？哟，您的嘴怎么受伤啦？小店有备些金创药，敷上几天准好，可要小的拿些上来？要是客倌不放心，这就给您介绍城里最好的药铺瞧瞧，像是东门大街……」停顿脚步看了天香一眼，对方便若打开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

「唔、这个不是…呃、只是昨天吃东西太急不小心咬到了。」惊慌地抬手遮掩着伤处，天香笑得几分心虚。

虽然隔着屏风看不见床上人影，天香回答前还是下意识转头朝屏风方向望了一眼，落在阅历丰富的小二眼中，便径自认定了这伤是小夫妻间的闺房纠纷造成，于是丢给天香一个心照不宣的暧昧眼神。

「咳、公子，您别怪小的多嘴，这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哪！美食当前，您可还得耐心仔细点才是。」

「……欸欸、小二哥，你说笑了。」面对这一语双关的调侃，天香会意后顿时面红耳赤，偏偏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尴尬地敷衍过去。

听着热心过头的客栈小二天南地北东拉西扯，好不容易找到缝隙插话打断，把所有要求安排好，天香才又悄悄地回到房里。

※※※※※

不愿吵醒睡得正香的冯素贞，手边又没甘蔗啃着解闷，无聊的天香很快就在桌上发现她昨夜未曾留意的陌生物品。

为了七夜转魂汤而急于寻找老乞婆释疑，在妙州城中从午后奔波至晚间的天香连饭都顾不上吃，而回到客栈后与冯素贞之间发生的事，更让她将肚子饿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如今摆在面前散发芬芳气味的纸包，对于饿了一夜饥肠辘辘的天香实在是莫大的诱惑。

理智上天香当然明白不告而取谓之偷，双手却不听使唤地拆了纸包，还将糕点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稍微』安抚过度饥饿的肠胃后，看着不觉空了大半的纸包，天香心虚地想将包装纸按照原样一点一点重新折回。设计精巧的双层纸包让粗枝大叶的公主殿下着实费了番功夫。

「天香…」突然响起的柔和嗓音带着刚醒的模糊。

「呃、 咳！我、我没有故意偷吃妳的东西，只是、只、咳咳……」被主人逮到的准现行犯惊慌放下手中纸包辩解，却被口中尚未完全湮灭的罪证给呛到。

冯素贞嘴唇一抿微微蹙眉，然后立刻下床朝桌边的天香走来。

糟了、糟了！她一定惹冯素贞生气了！好不容易才和冯素贞有个开始的，结果还是被自己给搞砸……天香一面咳嗽一面难过地想着。

一杯水放到了天香手中。

「怎么噎着了也不懂得喝水？」轻拍着天香背部，冯素贞脸上满是天香熟悉的无奈与温柔。

（好、好温柔…冯素贞…其实还没睡醒吧？）连喝了几口水缓解咳嗽后，天香受宠若惊地想着。

「这桂花糕本来就是买来给妳的，天香妳可以放心的吃……」发觉自己仍是衣衫不整的冯素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先去更衣梳洗，妳可别再噎着了。」

「喔、好……」天香只能傻楞楞点头应是。

直到目送冯素贞拿着外衣隐没在隔出沐浴间的屏风后，天香才从恍惚状态回过神，把视线重新移回到冯素贞说是送给她的糕点纸包上。

零食点心并非冯素贞的嗜好物，当然没有为讨好她而撒谎的理由，那人方才自然流露出的关切之情更是一点不假，所以、即使还未相恋，自己在冯素贞心中已经占有的份量地位也是无可比拟的吧？

看着桌面余下的小半包桂花糕，天香捧着茶杯满足地又呷了一口，化在嘴中的桂花糕顿时甜进了心里。

重遇（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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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日子似乎终于恢复了平常，可是有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却不可能当它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