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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门时作夫妻打扮并非单纯执着于冯绍民的男子身分，毕竟拥有这样优秀出众的完美丈夫，是女人总偶尔会有炫耀的虚荣心，更何况──天香咬了下嘴唇──她才不想与其它男人分享冯素贞的美丽，再给自己制造麻烦！

那是天香未曾对冯素贞言明的私心，有时候，甚至连她都忍不住讨厌起自己对冯素贞的强烈独占欲！但别说这人生来光长着一张聪明相的脸，冯素贞脑袋瓜也确实不差，平日温柔体贴心思细腻更是没话说，可为何偏偏对于情感之事常会挑对时机不开窍？岂止让人气得直跳脚，简直还想剖开她脑袋瞧瞧装了什么豆腐脑儿！

倘若不是意外碰上剑哥哥，大概这辈子尚无缘见到冯素贞为她吃醋，自己早已在醋海中灭顶无数次了吧？只是生气归生气，想起昨晚别过一剑飘红归来，冯素贞那副等着被人宣告抛弃的失魂模样，瞧得天香是既无奈又心疼。

「傻瓜。」天香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人是完美的。

春寒料峭侵肌浸骨，只穿着单薄衬衣就下床的天香搓搓手臂，结束长吁短叹准备关上窗户回温暖被窝去补眠，一阵湿润的晨风吹来，让她鼻头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天香摀住口鼻后立刻惊慌地回头。

确定方才声响没有引起任何动静，床上人依然好梦正酣，天香这才放心地关好窗户，但回到床边时，却看见冯素贞已经拥被坐起。

「啊、我还是吵醒妳了吗？」天香揉揉鼻子，露出懊恼神情。

冯素贞的反应显得意外迟钝呆滞，先是沉默摇头，才想起应该出声回答。

「没有。」声音微弱得像是一缕游魂。

爬进被窝的天香微觉奇怪地看了恋人一眼，莫非刚才起床时见到身旁无人，冯素贞又如昨晚开始胡思乱想，以为她不要她了？

「还是做恶梦了，睡不着？」

天香又问了一句，这次不待回答已经主动地伸手拉过冯素贞，将她连人带被抱个满怀，一如过去对那人做恶梦时的安抚行为。

「不知道……」或许是半张脸庞几乎埋进天香胸臆间的关系，倚着天香身躯的冯素贞回答听起来相当模糊。

「不知道没关系，有我陪妳一定会做个好梦。放心吧、快点睡！」下颔轻点冯素贞发顶，像对待孩童般抚着冯素贞的背脊，天香安慰恋人之余，顺便汲取对方透过薄衣散发的不绝暖意，补充因晨起逸失的热量。

「我不想睡…不要……」彷佛闭上眼就会看见张牙舞爪的梦魇扑来，冯素贞紧揪着天香的衣襬喃喃自语。

（这个人也会说孩子气的话呢！）

发现怀中人无法压抑的颤抖，天香眨了眨眼，语气坚定：「有我在，妳不会做恶梦，就算是做恶梦，我也一定会立刻把妳叫醒，听清楚了吗？没事的，妳不会做恶梦……」

除了不厌其烦地以言语重复着，天香轻拍肩背的安抚动作也不曾停顿过，持续良久，好不容易才令陷入焦躁的冯素贞恢复冷静。

「嗯，谢谢。」赧然往天香怀里又缩了缩，细微的低喃带着甜意，未让天香看见的郁结神情缓缓化为舒展线条。

听见这句有些过度生份的道谢，天香皱起眉头，但感觉比昨晚更显脆弱易碎的娇柔女子，令人油然升起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疼惜保护的心情，于是准备好好再教育冯素贞一番的想法也就此做罢。

不过，接着跳进脑海中的怜香惜玉四字却使天香念头又转了九弯十八拐。

听见所依偎的起伏胸膛底下逐渐加速的心跳，冯素贞担心地抬起头，发觉对方眼神透出不知游离何方的讯息，于是伸手抚上恋人略泛潮红的脸颊与额头。「天香？」

「啊…唔呃、妳没、没事道什么谢啊、傻瓜！」骤然回神，作贼心虚的天香不但立刻拉下冯素贞的手恶人先告状，还按下冯素贞的头然后将她扣在怀里，避免被发现自己大清早就对恋人欲求不满的想望。

只是力度不知轻重的粗鲁举动换来冯素贞的低呼抗拒，天香非但没有因此放开冯素贞，反而更加使劲地抱紧她不放。

「公主，妳想谋杀亲夫吗？」几经挣扎终于摆脱天香的蛮力施压，重获新鲜空气的冯素贞转转脖颈低叹道，无奈口吻一如往昔。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欸、让妳睡觉就睡觉，没事问题那么多做什么？快点睡啦！」天香慌张察看着冯素贞的情形，正要解释忽而杏眼一瞪，板起俏脸将冯素贞重又拉进怀里，赌气似地牢牢搂住。

居然被说问题多？她只是不想让自己英年早逝还死得不明不白而已，尤其是闷死在恋人胸前这种、不知该说幸福、还是丢脸的死法……冯素贞唇畔溢出苦笑。

「冯素贞，妳到底还要不要睡觉？」没有得到回答，天香拍了下早已滑落床铺的棉被，劲道不大，声音却挺响。

（这个爱动手动脚的公主啊──）

「我睡了，妳不会让我再做恶梦对不对？」闭上眼睛枕着天香肩膀询问，冯素贞语气里难掩些许疲惫。

「当然，我答应过妳的嘛，我会一直在妳身边，生生世世……」望着忽然又变得软弱的恋人，天香左手仍是环着冯素贞腰际，右手细心拨开冯素贞颊边纷乱发丝，然后将掌心贴在冯素贞颊上细细摩挲，柔声问着：「妳信不过我吗？」

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冯素贞眼睫微微颤动着。当初是她先向天香许下的诺，然而昨日先退缩畏怯的却也是她，天香自始至终待她不曾变过……倘若她还依然懦弱得连相伴此生都无法坚持，又如何能冀望与天香缘系千秋万世？

没有睁开眼望向天香，冯素贞只是让嘴角扬起弧度。「我信妳。」

天香见状也笑了，不再言语，拉起棉被裹住两人依偎相迭的身躯。

※※※※※

屋外敲击瓦片的雨声不歇，房里除了宁静还是宁静。

听着另一道平和悠长的呼吸声，凭着不曾间断的规律起伏，天香无须低头确认也能得知怀中人此刻睡得多么香甜，但是软玉温香在抱的她却半丝睡意也无，因为──她的背现在好痛。

没有软垫只好背靠硬柱，而且怀里还抱着人，维持僵固姿态坐了一个多时辰，背不痛才怪！如果她哄冯素贞睡的时候记得先躺到床上就好了……

缓慢地挪动身体调整位置，然后侧身将怀中女子移至床上安枕，天香的一举一动皆是格外谨慎小心，生怕稍有疏忽会再度惊扰冯素贞。其实可以先叫醒冯素贞躺好再继续睡，如此便不用大费周章苛待自己，虽然是个两全其美的简单方法，可是天香舍不得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