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西南边陲的昆明虽然地势偏远,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中却犹如世外桃源般安宁祥和,丝毫感受不到战争的残酷与威胁。以及此时,庞家的家主又远在淞沪战场无法分心顾家,所以这大宅中养尊处优的女人们闲来无事了,便成日里变着法儿的勾心斗角。而身为家中唯一男丁又是无依无靠的小少爷庞统,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众矢之的。
首先沉不住气的是性格泼辣的八姨太。一天傍晚,她趁家中下人不备,将不过两岁大的庞统推到了井里,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淹死他。可谁知第二天一早,庞统却是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工于心计的六姨太见她失败,便从药店买来了毒老鼠的砒霜,偷偷混进庞统的汤里,然后亲眼看着他一口一口喝下去。本以为这次这小杂种是必死无疑,但没想到庞统仍是活蹦乱跳的,反而是九姨太误饮了那碗汤后,被当场毒死在了厨房。
此事一出,让其他各房的太太们都是大为震撼,纷纷收敛了行为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在暗地里静观其变。不过尚且年幼的庞统对这一切始终一无所知,只管每天穿梭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宅大院里,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毕竟从小就没了娘,所以庞统一直都跟在老管家阿忠的身边,由他照顾着。阿忠虽然为人木讷,但对他的管教却异常严厉,稍有不对就毫不留情的斥责教训,让庞统对他是又敬又怕。而起,为了保护庞统免遭毒手,阿忠还常年禁止他与这大宅中的其他任何人接触,因而在童年的大多数时间里,庞统都只能自己跟自己玩。但即便是这样,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庞统还是慢慢发现了,自己和别的孩子似乎有着很大不同。
他的五感异常敏锐,能够轻而易举的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看到他们在黑夜里看不到的东西。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绝佳的反应力和判断力总是能让他逃过一劫。除此之外,他身上似乎还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神秘力量,让这大宅中所有的动物都对他非常恐惧,完全不敢靠近。
庞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也没有过多的好奇,只是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一切。直到他五岁那年的一个夏夜,庞统从睡梦中醒来,依稀听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伴随着一阵诱人的甜香味飘进他的鼻端。
庞统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突然便觉得有些饿。于是他索性套上鞋悄悄的溜出房门,准备到楼下探个究竟。
由于此时已近深夜,整个大宅里没有半点声音,安静得几乎有些恐怖。不过庞统对于这些丝毫不介意,只是沿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一路找寻过去,却意外的发现阿忠半蹲在院子的中央,在他身旁不远处,还躺着那个传说中性格最为温软的十三姨太。
依照常人的审美来看,十三姨太无疑是个漂亮的女子,但是今天,她一贯精致的面容却扭曲的厉害,还带着一种极为惊恐的神色。庞统不觉又往前靠了靠,这才发现原来十三姨太早已经死了,而阿忠正一丝不苟的从她胸膛里挖出心脏来,往嘴边送去。
“忠叔,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庞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让阿忠的动作不由得一滞。于是他慢条斯理的转过头去,语气平静又有些无奈的对他道。
“少爷,我说过很多次了,晚上请乖乖的呆在房里,不要到处乱跑。”
“可是,忠叔你一直都不来陪我,我一个人觉得好无聊。”
庞统根本不理会阿忠的劝告,只是自顾自的跑到他身边,也蹲了下来。眼前十三姨太的尸体已是肠穿肚烂,死状十分恐怖,可是庞统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饶有兴趣的伸出手来,戳了戳她血肉模糊的腹部。
软软的,而且由于刚死不久,还带着些温暖的感觉。以及庞统这时候才发觉,原来之前那股无比诱人的甜香味,正是从这里传来的。
庞统又使劲吸了吸鼻子,在确定了香味源头确是这里无疑之后,冲阿忠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忠叔,她可以吃么?好吃么?”
他说着,直接从十三姨太肚子里拖了一块内脏出来,刚要往嘴里塞,就被阿忠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她毕竟是你的同类,你不可以这么做。”
阿忠帮庞统擦去蹭在他脸颊上的血迹,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块内脏,然后动作优雅的一口口吃了下去。庞统见状不觉有些失落,于是扁了扁嘴跟阿忠撒娇道。
“为什么不能?忠叔,我也饿了啊。”
阿忠望着庞统也是淡淡的勾起嘴角,伸出手来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发顶。
“是我的疏忽,少爷到了这个年纪,也应该吃些不一样的东西了。”
语毕,阿忠暂且停下进食的动作站起身,跟庞统嘱咐了一句乖乖在这里等他之后便离开了。由于有了这具新鲜尸体作陪,庞统倒不觉得无聊了,只是玩性大发的戳戳这里摸摸那里,很快便搞得满身满手都是血,他也不在意。
不一会儿,阿忠便回来了,手中还拎着一只不断挣扎的兔子。庞统有些好奇的望着他将那只兔子递到自己面前,维持着一贯的语气再度开腔道。
“少爷还小,先吃点容易入口的东西吧。等您长大一些了,再去找那些更美味的猎物也不迟。”
庞统从阿忠手中接过兔子,循着本能对准那可怜的小东西的脖子,狠狠一口咬了上去。甘甜鲜美的血液顿时涌进他嘴里,让他不禁惬意的眯起了眼睛,冲着阿忠含混不清的嘟囔道。
“好好吃。”
阿忠又对他笑笑,继续从十三姨太的身上里挑了一块鲜嫩的肉,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
“既然少爷喜欢,那自是再好不过。只是少爷,此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希望您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来,好吗?”
庞统动作有些笨拙的从兔子身上撕了一大块肉吞下去,望着阿忠无比认真的表情,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庞家大宅中闹鬼。
这个不知是从何而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遍了整座昆明城。据之情的人说,先是十三姨太在宅子里莫名其妙的失踪,尸首都还没找到,四姨太和七姨太又不见了。这一来让整个大宅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大太太不得不加强了家中的防备,才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可好景不长,几个月后,十六姨太深夜去了趟后院,就再也没回来。而与她同去的十四姨太人虽说是没丢,却得了失心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尖声嚷着“不要吃我”,没过多久,就从楼上摔下来磕碎了脑袋,也未能逃脱厄运。
就这样短短两年的功夫,庞家大宅中的人是死的死逃的逃,宅子整个空了大半。唯一剩下的几房姨太太,莫不是老实本分就是成日里与佛堂为伍,也生不出什么祸端。再加上这样一来,家中顿时清净了不少,倒让庞统和阿忠觉得更为惬意了。
“忠叔,你都几个月没尝到过肉腥味了,怎么还是这么挑嘴啊。”
又是一个宁静的夏夜,八岁的庞统坐在后院高高的树杈上,望着下面的阿忠在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上挑挑拣拣,忍不住挪揄他道。而阿忠闻言也不生气,只是从内脏堆里翻捡出已经碎了一半的心脏,心平气和的同庞统解释道。
“少爷不懂,这十几岁的年轻姑娘身子还没长成,肉又太嫩,除了质感特殊的内脏之外,其他地方吃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嚼头。要我说,还是那些年过三十的太太们更为美味,毕竟她们的身子丰满紧实得多,又成天被各种山珍海味养着,光是肉汁,就让你欲罢不能。”
阿忠颇有兴致的跟庞统多聊了两句他的美食经,庞统只是听着,末了还顺手从树上逮了一只不知从哪窜来的花猫,十分熟练的捏碎了它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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