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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管家!海绒公司怎么还没有把新的婴儿套装送过来?!你快去催催!”

“知道了,夫人”“……”

颜茗弦眸色冰冷地目视着姜蓉在身前欢天喜地地等着孩子出世的焦急模样,心中讥笑连连这一胎,绝对不会如她所愿是个男孙,因为她没有爸爸诺希,再等我一下,再多等我一下就好了,总有一天,我们会一家团圆的10月4日身在监狱服刑的乔诺希依旧如行尸走肉般苟且活着,好像随时都可能永远倒下去妈妈已经不在了,曾经将之坚定不移地作为信仰的爱情也已经如秋叶般枯萎和凋零,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有什么不同23:00PM原本早已陷入一片死寂,宛如暗夜古堡里某座墓地的监牢不知为何突然警铃大作,叮叮咚咚的刺耳鸣响无端划破深秋寂寥月夜的静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几下剧烈爆炸声,伴随着整个监狱里忽然冒起冲天的火光,将无数猛然惊醒的囚犯心中那些压抑太久的恐惧瞬间点燃哭声,喊声,爆炸声全数混杂,此起彼伏地交织在一起,让不久前还沉静如墓的监牢真的变成了人间地狱无数身着暗蓝制服的狱警,在闪烁回转的暗蓝警灯的映照下,手持三尺来长的漆黑警棍,成片涌入,分别赶去各个房间开锁救人“快!去操场集合!”监狱长急忙拉响广播,声嘶力竭地朝乱成一团的众多囚徒吼出指示,又立刻调集了大批警员前来维持早已混乱不堪的秩序所有身着囚衣的惊慌犯人在狱警一解开手镣脚镣后即刻像发了疯似的死命狂奔,不顾一切地向没有危险的操场冲去“蹲下!”

“老实点儿!”

为了维持场上的秩序,囚犯们被全部要求双手抱头蹲下做投降状,一些半天回不过神的犯人稍不听话,坚硬如铁的警棍立即如雨点般落下,砸在她们脆弱不堪的头部和面颊警棍甩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渐次涌起,“平平砰砰”的从不间断“人数对不对?!”

“报告长官!还差了十来个!”

“混蛋,怎么会这样?!”

“她们的牢房实在太靠里面了,刚解开镣铐房顶就塌了,真的来不及把她们带出来啊!”

“算了算了!快找人灭火!”

“是!”

高轩和戴逸一路飙车赶到监狱门前,发现那里已经被重重狱警围得个水泄不通,闲杂人等根本不能进去“轩哥!怎么办啊?!我好担心诺希!不知道她逃出来了没有!?”

高轩满脸惊讶地目视着面前宛如重山蔓延的冲天火焰,心头越来越沉“小逸!算了!这边根本进不了!我们从后山绕过去!快!咱们走!”

此时的乔诺希,正被一堆熊熊燃烧的烈焰围困在最靠近后院出口的牢房边缘四周到处都是那些和她共同服刑了一年之久的伙伴烧坏的尸体,人肉的焦味,木头的燥味,各种金属物质的化学气味,让里面的每一寸呼吸都难如登天反正都是生无可恋的人,挣扎也就成了象征性的举动乔诺希倒在一堆早已离世的尸体中央,感受着周围逐渐向她逼近,就快围成一个圆圈的炽热火光不断燃起的燥烈痛感近成一圈的火光中间露出了今晚漆黑夜空的一角,上面繁星点点,光耀迷离,就像颜茗弦倾城无双的柔嫩黛颜一样美得极致又纯粹往昔温馨缠绵的记忆涌起,让临走之前的乔诺希终于有了一点值得回味的甜蜜如果时光回转,永远停留在她们毕业的那一晚就好了,那一晚为她吹奏《同桌的你》的颜茗弦,是爱着她的吧,她知道被浓烈呛人的烟气熏得喉头沙哑的傻兔子,双眼因疲倦而逐渐收拢,干燥苦涩的乌青嘴唇却不受控制地唱起歌来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跟我在一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从前的日子都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闭目哼歌的乔诺希逐渐沉入梦乡,完全感觉不到自己那两行从眼角末梢跃出,自太阳穴滑过的晶莹眼泪可惜,它们尚未来得及进入乔诺希柔顺亮泽的亚麻发间,就被周围炽热的空气蒸干不见了“颜茗弦,再见了……”温柔宠溺的暖暖笑意再一次在她纯净明媚的年轻容颜上完全绽放开来,像极了那些在高□度的无数夜里,她们一起观赏的漫天繁星一样闪耀美丽“妈妈,我来了……”呼吸越来越长,单薄燥热的空气已经不足以维持任何一个脆弱的生命在这残酷的世间继续走下去“诺希!醒醒!”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一股不小力道,迅猛地将她从一堆焦透了的尸体中拖了出来费力迷糊地微睁开眼睛,戴逸狂躁不安的亲切容颜跃然入眼“戴逸……”眼眶顿时张大,即刻从死生的交界处骤然回神,心里感慨万千“戴逸!你来干什么!快走!你不要命了!”

戴逸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她高声激烈的斥责,只是一味拼尽全力地想要把她救出火场“戴逸,放开我!放开!”一年多来已然宛如死人般波澜不惊的乔诺希终于恢复到当初年少纯净的模样,透出她骨子里本就该有的朝气“戴逸!求求你!快走吧!我的腿已经被烧坏了!根本逃不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何必……”

满面炭火焦灰,一身尘土,部分头发也已经散发出熏臭味却还在吃力拖拉她的戴逸终于火了,一个狠戾的巴掌就这么干净利落地甩在了她残缺不堪的脸上“乔诺希!你以为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吗?!你以为你不想活了就可以一走了之吗?!那乔姨的仇谁来报?!你自己的恨谁来雪?!”

“什么……”乔诺希原本空无一物的心里突然波涛汹涌起来,连衰弱无力的瘦小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戴逸一边吃力地拖扶着她避开随地蔓延的四方火焰一步一蹒跚地朝外挪去,一边咬牙切齿地低语,愤怒赤红的牙肉在烈焰的映衬下越发刺目“是姜蓉在乔姨的医疗器械上动了手,你妈妈的病情才会突然恶化!姜佑堂根本不是你弄瘫的!你不过是做了顾末的替死鬼!”

“……”扑朔迷离,光影交错的过往一幕幕在她残破不堪的惨淡心房上渐次涌起,继而逐渐交织成铁证如山的真相难怪,她明明记得在离开医院前,医生说母亲已经脱离危险了的;难怪,她明明只是把姜佑堂打晕了,最后却被判蓄意伤人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而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卑贱女子,不过是这场权力角逐盛宴上粉墨登场的跳梁小丑,自以为爱得惊天动地,可歌可泣,哪知道简直就是愚不可及,死不足惜戴逸没有工夫理会她逐渐恢复血色的惨然面庞上弥散出来的,由各种心痛,惊愕,愤怒,失望,仇恨,怨怼等交融成一片的决烈表情,体力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她,只能时断时续地勉强进行着和她眷恋将近五年的乔诺希的最后一次交谈无数豆大的汗液渐次在她被烈火灼伤的额上,脸上,颈上层层聚集,汇拢,最后成股流下,一点一滴地打在被她奋力朝外拖拽的乔诺希几乎全部烧毁的丑陋容颜上此刻面目近毁的乔诺希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让她看过第一眼就怦然心动的俊秀女孩子了,白皙柔嫩的冰肌雪肤早已不复存在,被大片大片暗红赤黑,浊臭逼人的烧伤痕迹包裹覆盖可是,她那颗执拗顽固的,一直想要守护疼爱她的心,傻得从来不知道怎么改变“乔诺希……我警告你……你还有多少仇恨……咳咳……没报……”浓烈呛人的烟气百般阻扰,致使她不住开合的薄唇里尽力吐出的每一词每一字都异常艰难“你要活下去……就算是……以仇恨作为你……全新的骨血肌肤……你也要……

活下去!”

活下去……

老天爷……

请你让我活下去……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好多好多的,恨;好多好多的,怨;好多好多的,伤;好多好多的,痛;这些贯彻肌骨,缠尽体肤的每一寸烧伤裂痕,全部都是乔诺希这一生也掩盖不去且数之不尽的,好多好多的怨恨和伤痛而这些好多好多的怨恨和好多好多的伤痛,都是由曾经独属于颜茗弦一个人的,好多好多的爱衍生出来“诺希!!活下去!!!”终于费尽生命最后一丝气力将乔诺希推出火场的戴逸,笑了明朗单纯的孩子模样和高一那天晚上向尚未成熟的乔诺希告白的时候一模一样“乔诺希……”

“嗯?有什么事?”

“我喜欢你呢……”

“拜托!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

是啊,我喜欢你不关你的事我喜欢你,却从来不敢奢求你和我交往,奢求你爱上我,那真的是太奢侈了我只求你活下去,哪怕以仇恨为骨血答应我,好不好“戴逸!!!!!!!!”

眼睁睁地看着被烈火隔在里面,微笑着逐渐倒下的戴逸,乔诺希再怎么无坚不摧的心,终于在这最后一刻,碎成了粉末她曾经灵动修长的双腿已经遭酷热无情的剧烈大火烧残了,再也站不起来所以,颓然趴于地上,只能以手勉强撑起小半个上身的,面目全非的乔诺希,只能选择一点一点地,挪动烧焦熏臭的躯壳一寸一寸地朝戴逸爬过去成股汇集的鲜血,温柔无声地自她灼烂撕裂的焦黑肤肉上蜿蜿蜒蜒地滑落下来,在这片火焰温度异常炽热的场地边上,飘散出独属于人血的那种黏腻的铁锈腥味在激烈明亮的火色和朦胧温婉的月光下,以脆弱手肘支撑柔软的泥土地面,咬牙死撑,一寸一寸地朝着戴逸永远倒下的方向迟缓爬去的乔诺希,完全没有注意现在面目尽毁的自己到底是个怎样丑陋邪魅的模样她曾经粉嫩通透的双臂,如今只剩失去大片白皙皮肤的焦烂血肉,而那两处被她用作支点的,支撑着她不停朝前挪动的手肘关节,竟然烧得露出了最里面的几片软骨那些难得有机会暴露于空气中,本该洁白如雪的骨头表面早已附上让人不忍直视的焦黑乔诺希全然不觉,带着满身的伤痕与血泪,还在一点一点地,死力地朝戴逸爬过去被她裸,露的黑色手肘骨撑过的那些柔软的泥土地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人眼般大小的凹面,凌乱不堪地分布在她一路爬过去的地上流淌不息的刺目鲜血,从不间断地沿着她被烧断了的血管缺口流出,一点一滴地,填满了那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凹面,像无数巧夺天工的小小血池过往五年的所有回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交融汇集成源源不断的河流,彻底冲刷走了乔诺希这一年来宛如行尸走肉的颓丧和低迷“到了毕业那天,我和你,就是,我们了”“好……我们……在一起吧”“茗弦,你知道吗,苜蓿草一般都只有三片叶子,大约是每十万株里才有那么一株长成四叶。而这四片中,第一叶是亲情,第二叶是友情,第三叶是爱情,而最后一叶,代表幸运。所以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这一生都能拥有完整的亲情,友情和爱情,还有数之不尽的幸运。”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就是我唯一的那一叶爱情”“诺希,求求你……要我……把我撕碎……吃了我……”

“我们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你不要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也不要让我做什么选择,因为你不可能比比得上他”“我早就说过,我们都是女孩子,是不会有未来的。将来,你我都会嫁给适合自己的人,又何必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呢?”

“真恶心……”

“……”

挂在脖子上的精致吊坠里紧紧包裹着的正是那片一直被她视若珍宝的四叶苜蓿草,如今只剩下一叶了,其余三叶全部化为了灰烬而这唯一残留的一叶,或许就是戴逸赔上自己的生命作为祭品才勉强换回的,幸运四叶草,幸运草爱情,友情,亲情我都不要了只求让我活下去的那份幸运,因为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一年前,失魂落魄的乔诺希即使有着年轻美丽的少女胴体,却毫无生气,宛如死人;现在,面目全非苟延残喘的乔诺希,终于被这场铺天盖地,绵延不绝的熊熊烈火烧毁成了这人世间最邪恶狠毒的魔鬼顾末,姜佑堂,姜蓉,还有,颜茗弦我乔诺希今夜以这具残缺不全的躯体上每一寸焦烂恶臭的肌肤起誓,有生之年,即便用尽残存的每一滴鲜血,损毁仅剩可数的半身骨骼,也要将你们这群所谓的上流人士,全部拉下地狱妈妈的仇,我的恨,戴逸的生命,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绝望

同样的夜晚,妇产科医院折腾了整整五个小时的颜茗弦终于在凌晨钟声叮叮咚咚响起的那个交界时刻,顺利产下一名肉嘟嘟的宝宝产房门外,姜蓉还在来来回回焦急不安地等着金孙出世她的儿子姜佑堂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植物人了,所有的希望不得不全部寄托在这个尚未出世的孙子身上一定要,是个男孙啊“恭喜夫人!恭喜夫人!颜小姐生了个儿子!”

“真的真的?!太好了!快!快!快带我去婴儿房看看我的孙子!”

邵靖安目色冰冷站在这次为颜茗弦接生的妇产科医生旁边,确认护士已经将那个只顾孙子不顾媳妇的姜蓉领走后,才偏头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哪里的话,你快进去看看她吧”凑过来低头耳语,声音几不可闻“她的女儿我放在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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