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可是廖公公?
远处那人也瞧见了太子,甩了下衣袖,翩翩而来。
时已入秋,小公们皆换上了蓝灰的衣袍。廖晓拂身着圆领窄袖的青色袍衫,露出来一截儿茶白色的中衣领口,莹莹白白、剔透干净。茶白的布料箍在嫩嫩的喉结处,分明是加了一枚暗扣,透不出一丝丝的脖颈肉来。
那小帽也不是曾经那顶,而是如纱无翅的一顶八品帽,透出绾过的青丝。青丝之上乃是束发的莹润玉冠,俨然已经不是那根烟青色的布条发带了。
霎时他已到了跟前,笑时眉眼如画,耳垂儿像被人捏过了一把,掐出了水,薄薄的耳肉透出红殷殷的颜色。
“奴才小福子,见过殿下,见过张大人。”说话微微阖眼时,一股太子寝殿特有的荣檀香将廖晓拂的人淡淡地整个儿包了起来。
两月未见,这、这可是廖公公?张广之不经哑然。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到40章就完结啦,然后是中卷啦。中卷更新两章后,周三入V,入V当天掉落三章,具体明日会挂公告的!请大家务必留意!
中卷前两章不入V,给大家福利,兴许就是一辆豪华车驶来……
尼古拉斯.傲娇中二.祁老四:太好了,终于轮到邪魅狂狷的本王了。
太子:四哥你知道不知道中卷开篇就是五弟我上车了?
尼古拉斯.冷漠脸.祁老四:我没有你这种弟弟,让我下车。
第40章
女眷的胭脂香拢住了菊瓣散出的清香,宛如丫鬟们浇下由盆子溢出的清水,顺着青砖石板交接的缝隙缓缓延下,初时不觉什么,恍如回目已然蔓过了整座园子,叫人绕不开。
小福子却是满院繁花中独一枝儿,脚下盛菊纷纷烈烈地吐着花信,盖不住这人身上半分的荣檀香。
张广之跟在后头,心里的疑问也恰似这阵忽隐忽现时而袭来的香氛,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殿下,廖公公这是怎得了?这般打扮……”低声问着太子,张广之不停打量前头引路的小公公,总觉得这身装扮有所异样。
祁谟侧脸道:“怎么?你觉得这般打扮不好看?”
“臣不敢。”张广之答道,“廖公公衷心服侍,对殿下事事上心,升个品级那是早晚的事儿。再说首领太监也就如八品使监,算不得高升,廖公公担得起。兴许是看久了寻常小公的穿戴,头一次见廖公公着青色,一时还不习惯。”
张广之心里头叫苦,廖公公本就是太子殿里最易招惹事端的靶子。进宫前廖子孟还叮嘱了他带句话来,提点他小弟给太子当差万事谨慎,也不可做那招人眼目的出头事。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必先交给齐兄过问,齐兄见识多广,务必能想到旁人想不出的点子上去。
殊不知你那齐兄果真想出了旁人想不出的点子,不仅给你小弟升品级加月俸了,还准他精雕细琢,扎在丫鬟堆儿里都是个出众的胚子。这回去如何与廖大哥交代啊!总不好说你小弟在宫中愈发招眼,还是你那位齐兄的主意吧?张广之心道,顿时愁苦凄凉。这叫他如何是好?
廖晓拂揣着手跟在师父后头,紧握手心,恨不得垂着头只看靴面。
自从应了那事,虽说殿下已亲自和陈白霜将此事说开,可小福子见了师父就像耗子见了狸猫。骗得了旁人骗不了师父,若他与旁人说自己乃是为了殿下大计才豁出脸面去的,兴许那人信个五成,剩下那五成自然是当小福子贪图荣华,拿了太子的好处。
可这事到了陈大公眼里就不是那一回事儿了。别说是太子有意诈小福子,就是不诈也是自己徒儿乐意而为之。小福子恋慕动心已不是短茬儿,恐怕一年有余。与其说是将计就计,还不如说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徒儿求之不得。
碍着主子是当今太子,陈大公这气无处倾诉,只得将殿中的规矩立得森然有序,把各处侍从的口风再紧了又紧。
绕过红墙环护便是凤鸾殿正殿的垂花门,青石板止于此处,白玉般的磨石砖汇于抄手游廊的开端,通左右两边。虽说已不是盛花之季却仍旧花团锦簇着,可见赵皇后将爱花护花的喜好从太师府带进了宫里。
游廊两面皆是玲珑雕空阁,妃子们喜爱在窗格上镶金嵌银,或点缀宝石。赵皇后这处却只安放了各样盆景小树,每种样式皆出自于皇后之手,或作岁寒三友,或作平安喜顺。如今再配上这近百盆的菊花,其花香非一般可比。
陈白霜引路,顺着游廊步入前殿,拂尘一扫跪下唱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武贵妃娘娘,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大公一跪,后面接二连三跪了一片,廖晓拂必然也在里头。起来后太子经过身边,住了住脚,对陈大公说道:“陈公公有劳,入宴后叫小福子伺候就得了。”
“老奴省得,谢殿下惦念。”陈白霜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侧脸召唤小福子跟上。就看自己那不争气的徒儿抿着唇角,轻笑着跟太子跑了。
唉!陈大公讪讪重叹,情动年少不知愁啊,生怕满宫不知他给太子做了小宠。
“殿下,奴才方才扮得像不像啊?”廖晓拂见师父不跟着了,跑紧两步贴了上来。近来日日与陈鸳消磨苦学,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皆是六哥亲自把关的。然而就是这样的名师也只教出了个三分弟子来。
祁谟勉为其难地点头应道:“是比前几日精进了。过会儿子待在孤身后,哪儿也不准去。”说罢便入了席。
赵皇后宫中设宴乃为家宴,也不愿摆高架子,遂而宴席没了诸多的规矩,各主也落得开怀。今日赵皇后身着一身正红,富贵雅致。发髻中仅用一支百合步摇便端住了主位。左右首的位置分列坐得是武贵妃与大皇子祁顾,纵二排是陈贵人。下首分列是荆妃与二皇子祁惋。三皇子生母冯贵人本身位分不高,碍于三皇子的脸面与祁商分列次下首。几位平日见不着的答应小主与之同纵,坐最下位。
元帝自登基便不偏爱女色,故而后宫好颜色不多,位分大多不高。三位年长的公主已嫁为人妇,多用于牵制朝堂命官或藩王旁支。祁谟不禁动容,难道对父皇而言,儿女乃是权衡弊益、制衡谋欲的棋子吗?复而想起鸿门家宴之恨,既然天家无父子,就别怪他今后无情。
“儿臣拜见母后,路上耽搁着来晚了,叫各位娘娘好等,是儿臣不对了。”祁谟入席前朝母后一拜,并未如同往常一一见过,杀个措手不及。君君臣臣、臣臣君君,太子乃是诸君,自然不必行礼。在这宫中只有他父皇、母后及父皇的长辈能受得起太子这一拜。再有便是傅大学士,那是祁谟恩师,自然也受得起。
而那句是儿臣不对就算是对长辈交代了。
众女眷一一起身向祁谟回礼。未免冲撞了皇后,妃嫔大多身着淡粉、明绿、湖蓝等偏色,再配以锦绣罗缎,明媚却不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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