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御风乃是五代千里良驹之后,通人性又识忠良,品行不正者与它看不顺眼的都碰不得。这马……虽说体貌与骨相皆属一品,生性却差上一截。若将其驯服,圈养其后代,兴许五代后能出一匹好过御风的去。”苏青松随太子绕着木栏细观,一一点评。交战时敌我人数相当,差就差在马匹上。若马弱一等,战力只怕相差甚远。
这点众人心知肚明,苦于没有对策,纷纷一筹莫展。“禀将军,廖公公及右参将杨义求见。”张广之上前道。只是这里没有宫中规矩森严,说这话的功夫人已经上来了。
右参将杨义不同于年近四十的左参将,是祁谟亲手从参军提上来的人才,二十有一却精通用兵之道,在禁军之中也小有威名。祁谟欲在军中扶植自己的人,这才破格将人提拔上来。
廖晓拂前头是杨参将,手上捧着的是太子猩红色的将披。这种节气已经极少见人穿浅色的衣衫了,廖晓拂却喜欢这身茶白色的。近一年吃得不缺,发密而肤白,颈子上露出里衣的浅樱色来。虽不及太子器宇轩昂,五官除却英气还有一丝耐人寻味的柔美。上天给了廖晓拂一张好面容,却是个挑人的轮廓,稍稍肃穆则显得心高气傲,笑开过后方显出柔和。
祁谟远远见他过来,目光就在小福子身上打量。虽说那日的话是自己亲口说的,可眼下后悔是万万来不及了。前日就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马厩,非要留下陪廖公公一同刷马遛马,吓得拂儿扔了水桶就跑回来,末了还是叫张广之把人轰走,也不好扯出太子来,只得说廖公公喜欢清静,不许再跟着。
待祁谟回来,人早找不出来了,在十万人的兵营寻一个人可比海底寻沙难多了。小福子当时就欲将衣裳换了,还是叫祁谟给拦下的。这事错又不在拂儿身上,他若不拦着,岂不是叫人寒心,并说道:“孤觉得你生得好看,旁人也必定是一样想法,天下之大,总拦不住有人想亲近你。孤不愿叫你委屈,怎样过得舒心就怎样过。我若现下都护不住你,往后你成了九千岁该如何是好?”
可眼下祁谟宁愿自己不是太子,而是一介草民,也没什么九千岁,全当那番话没说过!什么护着藏着的,那左参将杨义离他的拂儿那么近作甚!知不知道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下一章太子要显摆、要嘚瑟、要膨胀了!与祁老四相比,祁谟的宠更像阳光,给小福福投射很正面的正能量,比如别人亲近你是因为你好看,不是错,你不需要改变,我只要来保护你就好。要是祁老四,那就是先嘲笑一番你这样的居然也有人偷看,然后背地里把人做掉……
小白菜:这日子过得真舒坦,连着睡懒觉,主子每日还来给我刷白白~
灵蛇:诶,风哥你瞧,那匹白菜自己傻乐什么呢?
御风:不瞧,专心吃草。
小白菜:诶诶诶诶你是什么人啊,离我这么近作甚!别以为我好欺负啊!
灵蛇:诶!风哥你瞧!有个脸生的人朝那匹傻白菜去了!
御风:不瞧,我专心吃草。
小白菜:你你你你你不许欺负我啊!我主子很厉害啊!
灵蛇:诶!风哥你……卧槽,风哥,风哥!风哥!算了,算了……
路人甲:我就摸了这匹白马一下,对面的马抽什么风呢???
第96章
方才杨义正欲找太子商议弓箭手与骑兵的调度,半途遇见的廖公公,便一起来了。现下不知怎的,总觉得殿下的怒视往这边飘呢,快把他的脸烧出洞来。
“卑职杨义见过太子。”杨义上前道,顶着太子的注视迎难而上。
祁谟点点头,转脸去问小福子:“日落风大,廖公公怎得来了?”
“就是日落风大,奴才就赶紧给殿下把披风送来了。”廖晓拂轻道,端着披风的指头微翘,像兰花的幼瓣,“殿下先穿上吧。”
祁谟这飞醋正吃得出神,就好像自己碗里从来都盛着香喷喷的一块儿肉,一直只给旁人闻闻味道,都没舍得吃上一口呢便将狼惹来了。更别说上回马厩一事,惹得祁谟生怕自己这块儿肉被别人惦记了。再瞧杨义的长相也似风雅之士,想想便转过身来,颇为直白地说:“那,就麻烦廖公公亲自给孤披上吧。”
苏青松转身扶额,不想看太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骠骑将军的威严靠带兵实打实地树立起来,却在这地方栽跟头,旁人多看廖公公就当做觊觎,丢人呐。
廖晓拂的身量堪堪与太子齐耳,忽然被这么吩咐,也是云里雾里的。但主子怎么说,自己怎么办就是。双手把将披抖开,半踮着脚,小心翼翼给太子披上,好看得像个壁画里走出来的人儿。末了还被太子搀了一把:“廖公公对孤上心必然是好,怎么穿得如此单薄?自己也要记得添衣。”
“是,谢殿下惦念着,商议大事要紧可衣裳别少了,奴才也觉得这几日冷些,几位大人也是。”廖晓拂不敢乱了分寸,把胳膊收回来,退一步站着。他才看不懂殿下是闹哪一出,
只觉得太子眼中的光格外炙热,要将人烧坏了。
猩红色的一领将披被北风吹得扬起,祁谟板着一张玉面罗煞的冷脸说道:“有点儿紧了。”
“怎、怎得了?”廖晓拂被这变故般的反应惊愣住了,又觉得出口失言,立马上前来给太子的将披松了松。
祁谟动了动肩,又道:“襟口又松了些。”
刚将手收回了一半,指尖还露在袖子外头,廖晓拂又把腕子抬高,给面前高出半头的殿下整理襟口,像对付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祁谟的语气也完全不像在使唤下人,好似这对于他主仆二人再常见不过了。他就用这种方式劝诫各位,廖公公对太子的细心是旁人比不了的,是无微不至的,你们看看就得了,休要妄想。
杨义略一抬眸,正对上太子迎面的审视。虽说殿下还比他少上两三岁,论智谋、胆量,还有宫里练就的气度都叫人信服,更别说对自己还有知遇之恩。只是叫一个参将想破了脑袋恐怕也想不出殿下与廖公公的这层关系,还当太子使唤廖公公习惯了,心中暗自隐隐发酸。
“卑职还有一事要与殿下……”他开口欲为廖公公开脱,忽而身侧一阵脚步异动。石洲边境的北风猛烈,山石间隙被风刺过从而形成哨声,又叫哨子风。而现下这哨声中还掺杂着几声诡异的马嘶,好似割裂了皮葛,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响动自然祁谟也听出来了,稍一仰头,木栏与麻绳胶结之处已快被辽马撞开。八名兵士速速取下盾来抵挡,惊慌高呼起:“保护殿下!”
众人皆被这场来势凶猛的变故吓怔,谁能料到无人去招惹它,那马竟像尾巴被点了炮仗,瞬息间受惊了。八人合力推上来的木栏已不再是困住那马的桎梏,粗重的木头像承受了阴曹地府的怨气震颤着,而后不堪重负地撞碎了。
然而人数众多也奈何不了惊雷般的马蹄声,廖晓拂梦如初醒,仓皇地抓住太子的衣袍,脸上失了血色:“马惊了!殿下快走!”
不远处那匹发狂的辽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开了八人合力的盾形,弯弯扬起的马颈子如同黑无常的夺命镰刀,一时再无可抵挡之物。祁谟见兵士抵抗不住,原本还捏了一把汗,惊忧今日恐有惨死马下的冤魂,错愕中竟发觉辽马无意与他人敌对纠缠,高高跃过众人,只朝着自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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