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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得，想象中尹诗宇抽搐着脸让他轻一点的样子他没看到。卓晟佑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满布脸上的是漠然。

药酒抹完，尹诗宇抓起断袖的睡衣有些迟疑，“到时候我来洗。”然后穿上。

“会用洗衣机吗？”

“不会，总可以学吧。”

“不早了，要睡么？”

尹诗宇没有回答，低着头，卓晟佑再问了一次，他依旧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我爸打的。”

陆陆续续以这种有些压抑的嗓音讲着很多很多，关于他家里的事，关于卓晟佑不了解的那个尹诗宇。

他父母都在银行工作，他妈比他爸大三岁，在承受不住家里的压力和外界的眼光以及觉得还算适合的情况下结合了。

他妈三十岁才有的他。

不管是他妈妈那边的亲戚还是他爸那边的亲戚他们的孩子都很优秀，优秀到他父母在家宴上都不敢提到他上什么学校，成绩如何。

“所以，我不是他们的光荣，除了光荣，他们也没有所谓爱情，亲情。十七年了，他们始终还是想要面子。”尹诗宇这么说着，闭了闭眼睛，就这个举动都像是无声的嘲笑。

淡淡的话语在卓晟佑心里掀起波澜，不大，不小。

尹诗宇还在说，卓晟佑一言不发，坐在边上，安静得听，这是一段不符合他们年龄的诉说和聆听。

两年前，尹母由于工作上的失误被从分行副行长的位置降职，那一天开始，尹父在家里的话越来越少。肢体上的教育逐渐多过言语上的教育，每次他不甘他反抗尹母好像只是在一旁看，什么都不说。

……

时间带着淡淡的叙述，分针转了一百八十度。

最后在尹诗宇一声干笑着说：“这次打我好像是因为知道我和女人上床了？我也不知道，啊，我居然连为什么被打都不知道。”结束，静，静得有些喧嚣。

卓晟佑能说什么，长久的静里他为了打破，嗯了一声，还在想着接下去的话要怎么说，尹诗宇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痞痞得对他道：“小爷我都对你这么掏心掏肺了，你不需要把你的事也都告诉我么？”

卓晟佑看得出他强颜欢笑，深吸一口气，“好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多的需要隐瞒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chapter14

少有人会和他提起这些，过去的事像电影回放一样，一个一个零碎的片段在卓晟佑脑海里交叠播放着。

回忆里，那是他从前的‘家’。

墙上挂着一张放大的照片，看起来像结婚照，照片上男人英挺女子柔丽。她身着的并非婚纱，是一件别致的礼服，年轻的脸上布满了幸福。身旁的男人不苟言笑，搂着她的腰身，能想出当时两人对着镜头摄影师一按快门把那一刻记录的样子。

门被打开，进来的女人和照片上是同一个。眼角的细纹被厚厚的粉质盖住，正红色的口红，显得欲盖弥彰。她满身的酒气，走到桌边倒一杯水，喝花了艳红的嘴，放下杯子再倒满一杯，第二杯还未喝完，她弯下腰吐了一地然后脚下无力跌坐在地上。

咯咯笑，女人扶着桌边在咯咯得笑。

少年走到女人身边，把她扶起来，一碗褐色温热的液体小心得喂入她的口中。

“晟佑，卓晟佑，你说他为什么……为什么……”女人眼光迷离，两只手贴住满是脂粉的脸，食指慢慢滑下来，妆更花了，脸颊下巴都染上了红色，“是……老了……么？”

“不是的，是他薄情。去洗澡好么？”少年极其熟练得，回答，这样一句安慰的话他早已说过很多次。

每一次女人出门前，细心打扮，哼着小曲儿时，他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了。

男人找她，却又不只找她一个。他眼里没有她。

女人撒泼，手在桌上一滑，如果桌上不是空无一物那所有东西都将掉入她的呕吐物中。

直到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少年方才开始清理地板，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是他的日常。

片段无声得切换着。

那间屋子的每个房间都挂着金色相框，华丽如结婚照，关于男人和女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卓晟佑，熟悉又陌生。

这间屋子已经多久，没有女人的气息了。他觉得他是无力的，女人不见好多天了，她是死了还是活着他都不知道。

再如何，他都是她十月怀胎剩下的，再如何，她还是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