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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不乐？或许是在屋里太久了，外面的景色真美。”古陵逝烟说道，抬眼全是雪，眼前都是石头和树，肃杀的昭示着隆冬将至，他回抱着迷达。“你不冷吗。”外面的天气总是不太好，古陵逝烟每次想出门的时候，不是大风就是大雪大雾，还没出去多远又回去了，反正也没要紧事，这些都无所谓，倒是今天非常不同，他得到裳璎珞的消息后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在别人看来也只有这种事才能让古陵逝烟出来，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迷达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抚着古陵逝烟背后的长发，片刻之后依旧一言不发，后背的披风被寒风卷起，飘至古陵逝烟后背，好似想把人也给裹住，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倒是古陵逝烟穿着一身皮毛大衣还是觉得冷。古陵逝烟不肯对他说实话，他也没有跟古陵逝烟说最重要的话题，虽然攻占佛乡是他的目标，但是他根本不在乎裳璎珞，也没把裳璎珞放在眼里，他不明白成亲以来这些看似顺风顺水的日子逐渐有了些微妙的抑郁积压在古陵逝烟心中，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事还没解决或者完成，到了今日总算明白一点，他让玉海九□□去困住裳璎珞，古陵逝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出动了。

从成亲那天起，古陵逝烟没有见到过玉海九□□，或者说从战云界之后就没见过，也没人提起玉海九□□的事，古陵逝烟还不知道它在欲界何处，迷达几乎都和他呆在一起，但他总觉得迷达私下见过玉海九□□，相拥一会，思绪万千，寒风从身边呼啸却无心感受寒风的刺骨。“吾夫，我应该早些与你出来看这景色，不过没关系以后还有许多机会。隆冬到来时，百花即已绝……”对于一统九州的大业两人都是胸有成竹，只是一些事情还是困扰着他，古陵逝烟从迷达肩上抬头，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现在我要去找裳璎珞了。”

“不说到‘隆冬’的时候，就是现在我也会陪着你，我和你去找裳璎珞。”迷达感觉到古陵逝烟一手搭在他肩上，轻轻往后一推，他知道古陵逝烟的意思，只是不想放手依旧拥着古陵逝烟，他的心隐约有一丝不安，自从成亲后他像是更加故意把玉海九□□藏起来一样，自己从不和古陵逝烟提起，也不准别人提，古陵逝烟也没问过他和玉海九□□的关系，好似战云界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古陵逝烟剑艺超群他几乎没有担心过，这次却是不同。

古陵逝烟闭了闭眼，好似思量，迷达去了和没去在他看来就是两个不同的结果，虽然他也不想有一刻分离，他还是得选择一种结果，他抚了抚迷达的后背，柔声说道：“可是我想自己去，你让我自己去吧，能有什么事。”古陵逝烟说得云淡风轻，他五指更紧的握了握手中的剑。

迷达目送古陵逝烟离去的背影，穿着雪白的大裘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这片雪中，雪花从面前飘过，战云界一幕幕仿佛重现在他眼前，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古陵逝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空灰蒙蒙，不见一片云朵，光线灰暗，寒风凛冽，越往上走越是植物稀少，渐渐的树也没有了，放眼一看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古陵逝烟来到一个山坡上，周围是被白雪覆盖的岩石，岩石有些地方还露着原本的黑色，他眺望周围，那白色的淡雾好似云朵萦绕着，犹如登上了某个仙境。玉海九□□应该就在这附近，却不见人影，在古陵逝烟记忆中，那就是一个漂浮在空中，半人高的黑色影子，身形看起来应该是个男的，有一双会发光的红色眼睛，这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黑色影子。

古陵逝烟往前走了几步，他断定那个黑影就在这个地方，地上的雪忽然向四周滑落去，古陵逝烟停下脚步，一株株藤蔓从四周生长出来，还有黄绿色的花蕾，枝蔓有些地方破了一大截，可以看到里面的紫黑色，好似一株快死去的奇异植物，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味，令人难受。虽然对这些植物很陌生，古陵逝烟断定这就是那个黑影，腐烂的植物看起来很脆弱，藤蔓向他袭来，他抬手捏一个剑指，指尖上闪烁着柔和的蓝光，往前方一划，那些藤蔓立即被削成两截掉在地上。如此简单就解决了，古陵逝烟收回手，神情淡然：“时隔多日，古陵想亲自再登门拜访阁下一番，可惜总是没有机会。”

呼啸的大风很容易便盖过了古陵逝烟的声音，古陵逝烟静候了一会，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古陵逝烟，你是因为战云界一事而来找我的么？是想来复仇的么。”声音听起来很空灵，虚无缥缈，仔细一听还有几分柔和的余音回荡着，音量不大但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像是人说话的声音。

“此事阁下说复仇，是不是有些言重了呢，既然我们已经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就不说那些事了吧，如今你我在欲界应该同仇敌忾才对。”古陵逝烟说得有些模棱两可，他说的这些自然都是只为了好听，他仔细想刚才的声音，不太像战云界见到的那个黑影的声音，比之前那个好听得多，连那些腐朽的植物也没见过，周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阁下可否现身一见？”

“哈哈哈，就凭古陵逝烟你也配和我说话？”空灵的声音笑了几声，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讽刺道。“古陵逝烟你少假惺惺的，虽然我不想看到你……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有意思，有些事还是要弄明，你来找我吧。”

那声音说完之后再没了动静，古陵逝烟不想玩这种游戏但是他听到“有些还是要弄明白”时心中一动，便应了：“好。”

四周景色忽然暗沉，好似一下子就变成了天黑的时候，天边飘过颜色深沉的云朵，慢慢遮挡了天空，四周也暗了下去，没有月光，白雪也被黑暗笼罩着，渐渐的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有一事突然浮现在古陵逝烟心中，他有点怀疑刚刚和他说话的那个人，不过那个人没有否认自己就是玉海九□□和战云界一事，他记忆中战云界一战的黑影完全不像刚刚那个人。四周都暗了下来，能看到的也只有眼前的几步距离，古陵逝烟往前走去，感觉自己完全在走同样的道路，昏暗的场景莫名让他心中压抑，他看着眼前的黑暗，忽然竟觉得像一阵旋转倒转了过来。古陵逝烟驻足，仿佛刚刚那一下旋转只是幻觉，他继续往前走，山路有些小起伏，还算好走，越走越发觉得迷糊，这里的空气让他逐渐难以呼吸，在战云界时候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

好似心里有个声音在误导古陵逝烟，前方黑暗突然散去，战云界的情景出现在眼前，正是他和迷达最后打起来的那个场景，还有三头巨魔神，他在一边看着远处的自己和迷达打在一起的身影，迷达的身影闪烁几下，变成了另一个人，古陵逝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迷迷糊糊之中他甚至怀疑和他打起来那个人是不是迷达，他定了定心神，坚信那个人就是迷达，他并不会躲避这个事，而且迷达也没有不承认，不知为什么玉海九□□会给这样的错误信息，古陵逝烟越发觉得玉海九□□和迷达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四周恢复了被黑暗笼罩的雪地，古陵逝烟感觉自己双眼无力保持睁开，很想闭眼睡一觉，寒冷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四周静悄悄的，也感觉不到寒冷。古陵逝烟走着走着，一路迷迷糊糊，什么也不去想，再稍微清醒些时，发现自己坐在雪地上，好像是睡了一觉，自己却不知道，背靠着一块一人高的岩石，他半睁着眼，扫了一眼前面，头脑还是浑浑噩噩的，狐白大裘严实的裹着他，手从大裘伸出抚了抚柔软的白色绒毛，无法思考太多，还是隐约记得这是刚入冬不久，迷达送他的，不是普通的大裘，这衣服还有个名字叫“烛阴”。古陵逝烟慢慢闭上眼，在合眼一瞬，大裘变成白烟笼罩着他，隐约还看到一个银灰色的蛇脑袋，眼帘一闭好似又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古陵逝烟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听不清说什么，他想清醒，一时半会却醒不过来，那个低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吾爱……”古陵逝烟想回应一句，对方还在呼唤他，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醒过来，挣扎着清醒过来，古陵逝烟一睁眼便看到了迷达的脸。

古陵逝烟稍微转了下脑袋，发现自己半躺在一条矮榻上，背后靠着一个垫子，景色是“玉海明沙”的庭院里，青色的帷幔围成半圆垂落在地面，随着风舞动着，前方的案几上放着青烟缥缈的香炉，还是那股熟悉的幽香，还有一套茶具，一只瓷茶杯中还剩半杯茶水。傍晚十分的庭院阳光不太明亮，穿过青色的帷幔向里边撒入少许金光，外面的长方形莲花池也染上了残阳，看来马上就要落山了，而且有些灰蒙蒙的。

迷达正坐在榻边，他把盖到古陵逝烟腰间的薄毯往上拉了拉，古陵逝烟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好似还没完全醒来，迷达说道：“我从魔佛殿回来没看到你，你怎么在外面的亭子里睡着了。”

“睡着了？”古陵逝烟低声说了一句，他只觉得这次刚睡醒浑身都有些难受，头脑也昏沉，胸口更是像憋着一口气一样闷得发慌，让他半躺着都不舒服，他坐起来把手放到胸口上。“胸口好闷，还有些昏昏欲睡，真是奇怪。”

“都已经入冬了，你就这样睡在亭子里。”迷达覆上古陵逝烟胸口的手背，古陵逝烟反抓着他的手贴在胸口上，往他那边靠了靠，好似还是不解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来回轻抚几下古陵逝烟的胸口，又说道。“我叫了你好几次。”

“啊……想起来一点。”古陵逝烟拖着长语调沉吟一声，还拐了个弯，他枕在对方肩上，指尖来回摩挲了一下眉弓的地方，顺势转下太阳穴，头脑完全清醒过来，他却觉得那里不对劲。“我梦到我在一座雪山上，那里只有一片黑暗和雪地，我只看到前方几步的距离，一开始很冷，走着走着就没感觉了……不知走了多久，什么都不记得了，在梦里醒来发现自己靠着一块石头……然后你把我叫醒了。”

“真是奇怪的景象，好似有个人和我提起过……你的声音有点变了，是不是着凉了。”迷达只把那当作普通梦境一下带过，古陵逝烟的声音鼻音本就有些重，显得声音比较黏，现在更重了一些。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么冷的风……”古陵逝烟低声说了一句，他翘起的手指一抚垂在胸前的细辫子，手指都冻得有点痛，嗓子也难受，然而他却没醒过来，迷达把毯子拉到他肩上，只是这毯子依旧阻挡不了冬天的寒风。

古陵逝烟捋了捋迷达背后的长发，抬眼仔细的看着迷达，他疑心重重，免不了怀疑面前的人是别人假扮的，眼前人也低头看着他，他内心一动，迷达的周围好似蒙上了一层黑雾，那张脸的五官闪烁几下，有点怪异的扭曲，古陵逝烟仍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疼得难忍，他扶着额角，从鼻子里低哼了一声，声音很含糊，感觉到一只大手贴着他的脸颊，肩膀被搂得很紧，听到迷达语气颇为担忧的说道：“头疼？”

最尖锐的疼痛转瞬即逝，“嗯……”古陵逝烟低吟一声，他再定睛看迷达时，那扭曲的五官与黑雾都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错觉，被紧抱着一下温暖了许多，他抬眼看着迷达，揽着迷达的背，顿了顿说道。“风吹得我头疼，今天特别冷。”

“到屋里去吧，别生病了，再过会就是用晚膳的时间了。”迷达似乎不知道古陵逝烟刚才一瞬的异常，他看了看天色，日暮西山，仅留一点点残阳，天边远处有一道橙红色的晚霞，那样微弱，四周已经暗了下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其实这个时候时辰还算早，太阳落山得越来越快了，现在天色都暗了下来，烛台的蜡烛也没有点燃。

“我还不想回去，晚膳我们晚些再用，时候还算早，我们在外面走走。”古陵逝烟发觉迷达正要起身，他拉住迷达，俩人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坐着。

说起来迷达特别宠古陵逝烟，不过在古陵逝烟看来迷达对别人也这样，比如忘尘缘还有那个黑影，可能只是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习惯或者姿态，只是对每个人的程度并不同。

不过迷达却格外爱惜古陵逝烟，在深秋的时候也要给屋里的椅子加上垫子，柜子里塞着几床被子，屋里的茶水总是热的，吃的也不用多说，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摆摆便拿走了，现在入冬屋里暖炉和碳也没停过，屋里从白天到晚上都是暖的，洗浴时浴池那一大池水也是冒着白烟。平时如此爱惜，生怕人病了，或许是应该他没有从未有过人的这种体验，不过在战场上是相反的，他基本上没担心过古陵逝烟。

“外面有什么可看的，你不走我就抱你回去。”迷达说着，另一只手穿过古陵逝烟的膝弯，谈话间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古陵逝烟也没有挣扎只是看着他，他直接把人抱起，往帷幔的缺口处走去。

夜风吹来，帷幔拂过后背，古陵逝烟回头看了一眼这四下无人的地方，青色的帷幔在冷风中拂动如此温柔，好似轻轻落在纯白的地板上，他躺过矮榻若隐若现，香炉已不再冒起青烟。被人抱着人有点颠簸，古陵逝烟摩挲了一下迷达的肩膀，轻柔的唤了一声：“吾夫。”声音显得更阴柔了。

“嗯？”迷达回应的语气不禁温柔了一些，刚才古陵逝烟唤的那一声纵使再强硬也不由得软化了许多，甚至听得他有些情不自禁的。迷达抱着人继续走，离那个亭子越来越远，古陵逝烟没有挣扎着要下来的动作，好似一直都这样温顺，从未拒绝过他，甚至在床上也是，但有时候就是能牵着他走。

“那日我说扫清我们雄途拦路的石块，这些日子以来如此顺利，可我这颗心一直放不下。”古陵逝烟幽幽说道，他话里暗含着迷达十分不想提起的事，他并不是试探，而是暗喻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只是不直截了当的说而已。

“吾爱。”迷达听了后，停顿了片刻，好似迟疑了一下，眼里却依旧平静无波，古陵逝烟暗示的无疑是忘尘缘与玉海九□□的事，战云界的事已经过去，忘尘缘平日看起来也没有得罪过古陵逝烟，玉海九□□更是没有来见过古陵逝烟一面，古陵逝烟是什么样的人迷达自然知道，古陵逝烟从来没打算放过那两个，他却也不能这样跟那两人无故翻脸。“真的会有那一天吗……辅座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还是因为我与辅座谈话稍有拖延寻你迟了一点。”

“不，不是因为这个，先不说这事了。”古陵逝烟马上否认，平时就算再小心眼，他却不是因为这个小事，在他看来完成这个伟业只需要他和迷达就够了，迷达舍不得那些忠心耿耿，却又“心机叵测”的部下，恐怕征途中还夹带内忧，若是古陵逝烟就这样过下去或许可以相安无事，古陵逝烟觉得胸口难受，搂着迷达的脖子不再说话，越发难以这种生活，他一直没有对那两人有动作是为了迷达考虑一下，迷达并不支持他那样做，而且古陵逝烟不想失利，他还清晰的记得战云界那一战，直接挑拨是没有用的，要鱼与熊掌兼得，让迷达依旧喜欢他而且愿意舍弃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