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谴弥勒警觉看向四周，都没有忘尘缘的身影，只有佛乡的僧侣和欲界的人马在不停打斗，等他有所感觉时，划一堵气挡在身前，忘尘缘的面孔倏然出现，掌劲与气墙向对峙，气墙破裂手掌一下击中了谴弥勒。

谴弥勒从空中跌落在地面，口中流出一道血，佛乡的僧侣万分担忧他，个别从战斗中抽身跑过来扶起他，谴弥勒看着忘尘缘忽然笑了起来，只感到可恨：“哈哈，忘尘缘，你之前潜入佛乡成为慧座的时候我便该杀了你，被识破后你又回欲界继续做你的辅座，真是悔恨！”

忘尘缘潜入佛乡的事欲界众人都知道，谴弥勒之前也是去佛乡做卧底的，结果莫名其妙被佛乡的人感化了，最后变成了佛乡的人，在欲界的人看来就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耻辱。忘尘缘神情自若，把手自然垂下，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谴弥勒是什么神情，他也笑了笑：“欲界不需要那么多叛徒，而且我也不想做第三个。你不觉得如果我追随裳璎珞会变得很可笑吗，你也知道裳璎珞的事，我至始至终只追随魔佛。”

谴弥勒脸色一变，一下铁青了许多，抿紧了嘴唇，站在他后面的数位佛乡僧侣倒是听得糊里糊涂，只觉得两人对话说不出的玄妙，面面相觑又不敢问出来，裳璎珞在他们心中可是一个神圣的存在，他们是低层的僧侣，自然也不知道谴弥勒的事，反正整个佛乡在他们心里都无比神圣。

两人又过了几招，谴弥勒招招索命，忘尘缘只是化解，谴弥勒感到忘尘缘似乎只是在拖延时间，周遭的欲界人马越来越少，只剩一些尸体。几招过后，忽然一个僧侣跑过来，胡乱双手合十一下，连礼仪都做的一团糟，气喘吁吁的说：“不好了，欲界魔佛和掌命已经带人杀入佛乡了！”

在场的众僧侣都惊慌失措，佛乡都被攻入了自己还在这里像个蠢货一样，众僧正要往回跑。“都走不掉。”忘尘缘抬掌虚划半圆，光芒闪现，再往前推出，这次的掌力犹如一堵海浪，把众僧淹没在其中，原本已经断了一半的竹子更显破败，众僧一阵惨叫，喷出一口血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谴弥勒倒还死不了，只是受了伤，他猛然跃起来，虚晃了几招击中忘尘缘，忘尘缘身体向后飞掠，谴弥勒一跃趁机掐住了忘尘缘的脖子，忘尘缘一时挣不开，感觉一下喘不上气来，谴弥勒刚要使劲把人掐断气。不知道从哪突然飞出一方手绢，手绢看似柔软，却比刀刃更锋利。谴弥勒吃痛，但是不想因此松手，但是也由不得他，完全感觉不到四指的知觉，剧痛之下还是收回了手，发现四指已经断掉，就剩拇指和手掌，一看居然是西宫吊影，他早就知道古陵逝烟不可靠，但是来不及多想，身后一人的手从他背后穿入，鲜血从嘴里涌出，痛得直抽气。那只手在体中掏挖着什么，待那只手从胸膛穿时，还抓着一颗血淋淋的东西，视线模糊，似乎是心脏，视野完全变得黑暗。谴弥勒倒在地上，他睁着眼睛，胸口的大洞不停流血。

“我来看看你，既然已经没事了，我想去看师尊。”西宫吊影手里捏着染血的手帕，他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便扔了下去，落在谴弥勒的尸体边。自从来到欲界后，他的情人痕千古并没有跟过来，还是待在烟都，不过他能和古陵逝烟相处的时间也非常少，有时候很难见上一面，这段时间和忘尘缘待在一起的时间反而多了很多。

“那我们走吧。”忘尘缘向西宫吊影走近了些，两人化作褐与黄两道光一下便消失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紫竹源剩下的魔界兵马疯狂的涌向佛乡大门，裳璎珞与十个圣僧守在这里，佛乡僧侣也很多，不止守着门口的人，寺院里也列了几个大方块。这次欲界倾巢而出，来势汹汹，裳璎珞知道紫竹源肯定保不住，眼下保住佛乡才是大事。

面对带着兵器冲上来的人马，裳璎珞手中佛珠一转正要动手，一个圣僧阻止了他，说：“佛铸，交给我们便可。”

两个头有戒疤的圣僧从裳璎珞身旁走出，瞬移至前方，同时口中念着晦涩经文，掌中亮起佛光往前一推，佛光耀眼形成很长一道菱形，他们从欲界魔兵身边擦身而过，随着一片哀嚎声，血色刺眼，眨眼瞬间，从紫竹源过来所剩的欲界魔兵全数死亡，身躯如海浪般倒下。

突然空中响起一道浑厚声音：“魔佛驾临！”

天空蓝色光芒乍现，带着紫色闪电迅速向四周扩散，很快便布满了整个天空，同时寒风为之呼啸发狂，还有点朦胧的灰白色天空变得更昏暗，上空出现迷达的伟岸身影，带着涯十灭和一大队人马，看起来像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披风被风吹得往上翻飞，迷达在上空早已看到两个僧人一掌便击杀不少魔兵，他好似已经不在乎这些，依旧沉稳，手掌朝上一翻，暗色火焰在他手中凝聚，它周围的景色变得扭曲，还有火花跳跃，落在迷达的袖袍上，但是却完好无损。俯视裳璎珞，裳璎珞脸上仍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许久不见，这就当问候吧。”迷达淡漠的说道，甩手将火焰掷向那两位动手的圣僧。

火焰迅速扩大，覆盖了一部分的竹林，毁灭的热浪扑面而来，那两名圣僧也是难以逃出，纷纷竖掌运起自己强悍的防御方式来抵御，金色的光圈笼罩在他们身上，眼中惊骇不已。裳璎珞心中倍感焦急，他感觉那两名圣僧完全不可能抵御这样的毁灭之火，裳璎珞一个翻身飞出佛乡众人身边，手指正要捏诀，迷达目光便一下扫到他身上，金褐色的眼睛透出比这大雪弥漫的地方更森冷的寒意，金色的光芒自他眼中闪出，直袭向裳璎珞。

“迷达！”裳璎珞正要去救人，倏然看到迷达冰冷的眼睛和两束迸出的光芒，为了躲避那两束光，不得不往回一翻，落在了佛乡众人身边。“佛铸！”佛乡众人向裳璎珞走近了几步，大有要拼死保护裳璎珞之意，裳璎珞在他们心中最重要也是最强悍，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裳璎珞身上。这些人第一次看到欲界魔佛降临在佛乡这片净土上，犹如毁灭的遭难来临一样，虽惊骇但也打算死守佛乡。

下面的竹林已经燃烧起来，形成一片火海，紫黑色的火焰压迫着两名圣僧苦撑的光罩，把光罩完全包裹住，在裳璎珞返身落地的一刻，光罩便破裂开来，随着两声惨叫火焰一下把他们给吞噬掉，逐渐散去后只剩两具尸骨，成片的竹林也被烧光，霎那间变成了一块空地。

欲界的人落在这片烧灼过的土地上，泥土上有许多的灰烬，随着冷风飘舞，地上仅有了一点火星也消失殆尽。

多了这两具尸体，佛乡更欲界更是仇恨增大，看着对面负手藐视而立的迷达，裳璎珞感觉累世的仇恨都在此一刻爆发，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佛珠，骨节泛白还听到咯咯的响声，脑中都是玉菩提圆寂时候的场景，还有欲界给佛乡、给世间带来的遭难。在很多年以前，裳璎珞记得他追随佛乡创造者玉菩提还不久，内心已是对玉菩提无比敬仰，玉菩提打造了一把神弓为了消灭欲界魔佛，佛乡与欲界空前大战一场，弓虽重伤了迷达，但是玉菩提被伤得更重，裳璎珞想尽了办法也没用，不久之后玉菩提便圆寂了。不过裳璎珞并不知道这两人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只知道是死对头，一正一邪，铲除邪道是天经地义。

“若当初不是你，光尊早已修成佛，今日，一切都了解了吧。”裳璎珞手中那串佛珠挥手一甩，运起真气，佛光自他身边发出，映亮了他的轮廓，激起了地上的积雪，佛乡一群人都一副要应战的模样，纷纷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越活越愚蠢。”迷达冷笑了一声，他早就对裳璎珞丧失了耐心，他以前一直觉得人几十到一百年的寿命已经够愚蠢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越来越蠢，他甚至有时候都不想去思考无尽寿命的人会怎么样，裳璎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直都没看到古陵逝烟的身影。迷达知道古陵逝烟肯定还在佛乡，他放眼一望，所有东西在他眼里都遮挡不住，眼睛微微的发亮，遥视一开，视野里一片蓝色，只有深浅之分，还可以看到人的骨架，墙壁也无法遮挡住他，穿过层层墙壁和楼房、僧侣的身体，看到古陵逝烟往离大门比较近的一个楼去了，正走在楼梯上，不知道古陵逝烟在搞什么。

裳璎珞竖掌一手在前面虚划经文，金色的经文浮现在身前，一甩袖袍，佛光磅礴气势汹汹，迷达收回目光，眼睛的微光消失了，挥手间，巨大的透明镜子挡面前，将所有的人马挡在后方，透明的镜子反射出两方人的模糊的身影。如墙的镜子破碎，四下飞溅，在昏暗的天地间犹如点点星光，并不炫目却异常的美丽，晶莹的碎片落了一地。不知何时，一把长剑已伫立在迷达身边，高至腰部，长剑没有剑鞘，细薄的剑身坚硬无比，他拿起长剑高举，下令道：“杀！”。

两方人马已经再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你死我亡的一战终究难免，裳璎珞脑中时不时总会有那些陌生又像曾经有过的记忆在闪现，身边的僧侣也都一涌而出，杀向欲界的人，迷达身边的魔兵也出动了，唯有他们两人还在对视，一片喊杀声，震动天地，裳璎珞觉得脑中都被这些声音填满，下一刻却是空白寂静的，只有对面那张冷漠的脸。他修行了不止数百年，却觉得仍有许多看不透的事。

另一边，古陵逝烟登上了一座楼房，这里是佛乡的藏经阁，离大门很近，站在最高层可以俯瞰下面情形，就连战况也能看得很清楚，纵览全局。这时藏经阁只有古陵逝烟一个人，下面的僧侣也知道古陵逝烟上去了，但是战争已经开始，谁也没心思去理古陵逝烟。藏经阁全是书籍，高大犹如几层楼的书架，还得放个梯子还能爬上去，最顶楼有一个露台。古陵逝烟站在露台上观战，这里装饰的还挺雅致，木制的菱形窗子，还有桌椅笔墨蜡烛，宽阔的露台把下方都尽收眼底。

古陵逝烟看着那边越来越激烈的战况，他捋了捋胸前的辫子，看得投入了一些，手碰着头发没有放下，迷达和裳璎珞打在一起。

那边裳璎珞大喝一声结了一个晦涩难懂的法印，真气爆提，一个巨大的佛掌惊现空中，大有碾压欲界所有兵马之势，天地间一片金光，犹如朝霞一般，让人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佛光普照，迷达挥剑间暗云涌动，与这满天的佛光搅在一起。没想到裳璎珞功力并不差，一时难分彼此。

“裳璎珞？真是奇怪，到底怎么回事。”古陵逝烟喃喃低语道，似回过神来，他猛然觉得裳璎珞的出手并不像一个二十多岁修佛的，这个藏拙也稍微有点深了，用另一只手也接着抚上头发，那些打斗发出的巨响传到他耳里，依旧是震耳欲聋，一团团各色的光团看的人眼花缭乱。

第一百五十章

佛乡除了楼阁更多的是佛像，一尊尊数不清的各种姿态的佛像，高耸的佛乡脚下列着一排排一人多高的小型佛像，中间的有个类似小山丘，底下几列打坐的佛像，最顶上躺着一尊，雕像侧躺一手撑着头，表情怡然自乐。迷达与裳璎珞交手越来越激烈，两人掌对掌打出一击，各自往后退去。迷达往后腾空一翻浮到空中，跃到了那尊最高的侧卧佛像上，裳璎珞冷眼一扫，也飞身追了上去。

还在露台上的古陵逝烟目光追随着那两人的身影，异常的冷静，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屈起手指勾着长发，拇指与两指轻轻摩挲，总觉得不管是欲界与佛乡，还是迷达与佛乡的人，这其中藏着许多被掩埋的事。迷达很少提以前的事情，似乎是心里很厌恶总是避免谈起，古陵逝烟也知道他和迷达的岁数实在相差太大，或许知道很早以前欲界和佛乡瓜葛前因后果的人早已经不在了，他曾试图去探查，但这犹如千古之谜一样，靠着这些人基本没什么希望解开。

“再等等看，或许会有机会知道。”古陵逝烟看了看那边站在佛像上打斗的两人，返回去看到有一架古琴，顶楼这里文房四宝都不缺连古琴都有，古陵逝烟停在古琴前，指尖凝气弯身一拨琴弦，古琴出发的音不止悠扬，还带有一股空灵的力量覆盖战场。

战场上除了激烈的打斗声，还有不合时宜的琴声。迷达正与裳璎珞对招，迷达剑前的紫色的宏大光芒与裳璎珞掌前的清圣金光撞上，两股力量对峙，忽然听到一阵琴声，琴声空灵盖住了整个战场，不会让人觉得刺耳，好似从空中传来，还带着余音回荡，音色深沉，节奏还比较慢，听起来很是悠然抒情隐约有点阴沉缓慢。如果是别人或者普通的琴声迷达当然不会在意，他还是转头去看了，正是古陵逝烟在那个露台上抚琴，与他的目光一对。

紫光与金光相持不下，这样近的两三步距离看得再清晰不过，裳璎珞说不出自己有多痛恨这张没有血色的脸孔，两股力量在他心中燃烧，正好迷达稍微分心了一下，裳璎珞抓住机会一甩手中那串佛珠，一道白光猛然击出。迷达回过神来侧身一躲，眼前一片白光，已是躲闪不及被打中往后飞快退了几步，胸口疼痛袭上来，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裳璎珞。”迷达眼中闪过冷光，一张开五指手中剑便径自旋转，唰唰的抡了几圈，紫光暴起，把他长袍肩部与上身的盔甲都映成了紫色，剑飞至身前，他抓住剑柄稍府前身猛然向裳璎珞杀去，所过之处，大一片紫色光芒覆盖，范围广大。

“今日一报光尊与佛乡诸僧之仇！”裳璎珞话语坚定有力，内心莫名的两股力量争斗也不能阻止他，眼神一凛，屈起拇指、中指和无名指，浮空而起，腿部盘坐犹如入定，清圣光芒自他身上发出。

古陵逝烟不急不慢的抚琴，节奏没有一点错乱的地方，恐怕连修佛的人心中都没有他现在这么沉静，他像个局外人一样在观战。手中是抚琴，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那两人，都这样的时刻了还有这般雅兴，而且他弹奏的还是比较慢节奏的曲子，和这激烈的战斗场景如此违和却有一股莫名的微妙感，琴曲中沉静悠扬还透着一股落寞和悲凉。疑惑在古陵逝烟心中萦绕，他不相信迷达跟佛乡周旋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拿下佛乡，其中蹊跷恐怕已经没人知晓，裳璎珞就算多活了个几百年也是不知道内情的，刚刚他听到裳璎珞说的光尊，光尊就是指玉菩提古陵逝烟自然是知道这回事，恐怕也就只有玉菩提知道那么久远以前的事了，可是玉菩提早都已经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