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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陵逝烟忽感一阵风掠过，一丝丝的雨滴在脸上，下一瞬身体都浸在水中，那里还是很浅的池塘水，并不能淹没他，古陵逝烟感到迷达的手把他的头往水里压，脑袋浸在水中，半睁着的眼看到黑色的泥土和浑浊带着一缕缕杂色的水。

第一百五十八章

鼻子无法呼吸，越来越难受，古陵逝烟去抓迷达按着他脑袋的手，他用力也掰不动，只是把头发弄松弄乱了些，而且迷达还用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后面往水下摁。浑浊的池塘水从耳朵与鼻子进去，憋不了多久鼻子和嘴巴就不由自主的呼吸，可是吸上来的还是水，一缕缕杂色的絮状物从眼睛底下浮过，近得几乎贴着眼睛，还有他呼吸时的一串串气泡。

古陵逝烟很费劲才侧了侧头，从水中看到半跪在旁边把他往水里按的迷达，浑浊的水被他弄得一波波的浮动搅碎了上方的人脸，耳朵里都是咕噜噜的水声，呼吸困难，头脑发热，就连心也感觉沉了下去。迷达好似说了什么，但是听不清，古陵逝烟支着池塘底想摆脱这个情况，但是脑中嗡鸣无法与对方的力量抗衡，他张嘴说话都只能冒出气泡和咕噜噜的水声。

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古陵逝烟挣扎的力气逐渐散去，除了水中的气泡，还有雨滴的涟漪，挣扎的水溅到了迷达衣服上与脸上，他弯下身子凑过去看古陵逝烟的脸，第一次发现古陵逝烟会真的露出一些痛苦的神情，古陵逝烟有些无力的拉了拉他的手臂，让他想起古陵逝烟和他撒娇的样子，平时对他来说确实很有用，迷达心里有些动容，还是选择继续把人按在水里，忍受古陵逝烟这么久一下爆发起来却没有快意。

有时候古陵逝烟让迷达觉得很烦，就着那次的事件原本以为可以摆脱古陵逝烟，没想到古陵逝烟很难缠，表面上又顺利的在一起了，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古陵逝烟又在打主意都打到他身上来了，就是想坑他，但也不止是为了自己，他还有更生气的事。

肚子里一阵阵抽搐后，古陵逝烟眼前开始发黑，身体轻飘飘起来，好似浮在水面上，但是还一直在水中，连心也被水淹得抽痛。这些复杂的关系和事情，什么佛乡裳璎珞和玉海九□□以及现在被水浸泡的他，一瞬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想笑却只是灌进了几口水。

古陵逝烟已经一动不动，眼睛闭起，意识开始逐渐远去，迷达的心也随之沉到水底。不解自己拥有绝对的力量却还会觉得这个世道太艰辛，竟还有人利用灵佛心压制他，处处都是他不喜欢的人，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还顺利在一起，为了灵佛心又吵起来。迷达把古陵逝烟捞起来，揽着古陵逝烟的背让人靠在他怀里。古陵逝烟感到一阵旋转，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终于从水里出来靠在迷达身上，他大口的呼了一口气，鼻子很痛都呼吸不上来，肚子还在绞痛，很恶心，他偏过头去张嘴吐出几口污浊的水来，手摁上肚子，呕了几口水便没东西了，干呕了两下什么都没有，喉咙都贴紧了火辣辣的痛。

夜雨绵绵，寂静沉默的天边闪过雷电，映亮了池塘。发热的头脑稍微好了一些，古陵逝烟与迷达四目相对，古陵逝烟眼睛里浮现许多血丝，唇色苍白，几乎与脸色一个样子，有些难分辨，从迷达脸上竟看出有对他不舍和心疼，古陵逝烟瞥开眼去，靠在迷达身上并伸手环着迷达的背，他发痛的嗓子说话有些嘶哑：“我爱你。”

古陵逝烟脸上尽是水痕和水珠，耳边两簇头发贴在脸上，迷达正要拭去古陵逝烟脸上的水，听到古陵逝烟说话时动作一顿，手掌贴上古陵逝烟的脸颊，手指拨去古陵逝烟脸上的水珠，眼角划落的晶莹水珠还带着一点温度。迷达挪开手仔细一看手指上那滴水珠，像眼泪，很快就被雨水打散了：“你哭了？”

“裳璎珞当初明知道你是欲界魔佛还会找你，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刚刚你把我按在水里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关于裳璎珞还有你的玉海九□□，以及我。”古陵逝烟平淡叙述的语气里有些嘲讽之意，抚了抚还有些作痛的肚子，微微推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在没见过迷达之前，他也想过到底会是什么样，很多时候觉得像个君子，不像别人说的坏人，但是他知道对方真的很坏，比他坏更多倍。“杀妻狂魔。”古陵逝烟冷语落下，抿了抿苍白的唇，接着扬手给了迷达一个耳光，几滴水滴随着古陵逝烟的动作甩出，迷达没躲看似猝不及防被一个耳光打偏脸。没有响亮的声音，只是“啪”的一下轻响。

四个字给了迷达几乎沉重一击，比脸上的痛更痛，不管是古陵逝烟嫉妒心太重非得认为那两个也算是，还是因为他刚刚萌发杀害古陵逝烟的心，对于那个黑影或许是想古陵逝烟说的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萌发了想诛杀玉海九□□的心。迷达看古陵逝烟一步步后退，离他渐远，面无表情着突然又莫名的笑起来，古陵逝烟越往后走池塘的水越深，已经没过膝盖。

迷达五指一张，一把剑出现在他手中，他握着剑，一步步向古陵逝烟走去，脸上有几分不解和恼怒，说道：“可是和我成亲的只有你，古陵吾妻。我一直都是只喜欢你的，我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非要这么逼我，你表面喜欢我，我在你心里却是这样。”

天上响起闷雷声，隐又雷电突破黑漆漆的云层，一闪一闪的映着下方，人影也是歪斜和支离破碎，树影更加诡异。池塘的水淹没膝盖后古陵逝烟便没有再退，对面的迷达持着剑走来，表面是发狂过度的扭曲冷静，内心还是一样发狂，看起来也让人害怕，池塘的水没过迷达的靴子，剑尖朝下有一段隐在了浑浊的水中，划出一道水痕涟漪来。迷达周围的水出现了黑色，像墨水染的，还带着一点点如星状微白，如碎银。

在水中拖出一道墨痕来，在迷达走远一点后便又消失，在两人还十来步远时迷达停住了，他把剑抬起，剑尖露出水面，剑上雨水和池塘的水混合从剑尖滴落，犹如以往的鲜血一样，在水面上荡漾开来，闷雷带出的闪电给它镀上一层铮亮的银光。

“那你又为何这么逼我！”古陵逝烟心中一团怒火，高声尖锐非男非女的，闪电不停闪烁的光芒有一下没一下的映亮了这里，这样的迷达是他见过最可怕的一次，感觉对方要被他给逼疯了，他也快要疯狂了，眼睛又涩又痛，落在脸上的雨水像泪水一样，最可笑的是别人以为他们一直都很好从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灌满了水的袖子十分的沉。

古陵逝烟一手撩开贴在脸上的头发，另一手自然抬起手指张开，被丢在池塘岸上的百代昆吾化作青烟来到他旁边，雨滴随着剑飘洒飞溅，竖着几个旋转后古陵逝烟扣住了剑柄，缓缓往下垂一些，剑刃倾斜直对着迷达，天空传来响彻云霄的隆隆闪电声，一抹亮光从剑身划至剑尖。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兵器交接声与雷声交错重叠，迷达的剑往前横扫，磅礴剑气横扫前面一大片，激起层层叠叠肮脏的池塘水，一瞬间露出了黑色的泥土。古陵逝烟飞身跃起，空中一个翻滚，从那道剑气上方越过，落在迷达身后，反手负于背后的剑发出一道凌厉细长剑气直奔迷达。迷达仍背对古陵逝烟，察觉剑气袭来，心念一动，他身后出现半透明的镜子，与古陵逝烟一样的剑气从镜中镜射而出，同样的气势与速度。

两道剑气相撞激起了水波，水波还未落下，迷达转身提剑袭向古陵逝烟，古陵逝烟依旧气定神闲，只是眼眸冷了几分，他对背后杀气丝不退避，背后的剑划出一虚影，对方那把剑贴着剑身划过，发出几声磕碰的清响。

几根被削掉的银灰色发丝从背后飘落。后方还没放弃攻势，古陵逝烟把剑一转，对方的剑尖正好刺在他剑刃上，用剑与对方周旋了两下，松手放开了剑，剑仍兀自与对迷达的剑争斗在一起，古陵逝烟转过身对迷达击出一掌，迷达也击出一掌，两人抓住剑各自退后了一小步。

这么打下去并不是办法，古陵逝烟想寻找出去的路，奈何迷达一直缠着不肯停手，迷达的身影一闪诡异消失了，少了打斗声，四周又只有雨声和时不时的雷声，古陵逝烟环顾四周，无论他如何用心去注意，都难以察觉迷达会出现的地方，他往岸上那边走了几步，底下绵软松垮的泥土让人有种会陷进去的错觉。

离岸上不远时，古陵逝烟突感背后腾腾冷意，悄无声息的，等到了才察觉，再躲也是来不及，在他发现时迷达的剑刺入了他的右肩，鲜血晕开染红了那一块，古陵逝烟把剑交左手反持，迅速往背后一刺，刺入了迷达胸口左边。

那样的伤口并不能让迷达感觉到痛，他现在狂乱到迷失了自己，剑也没有拔出，静默了一两秒，古陵逝烟右手一动，向后击出一道掌气，迷达震退了几步，拔出的两把剑带着几颗血珠。古陵逝烟反身击出一掌，击中了迷达心脏的位置。

迷达再后退了几步，水面波动不止，像愣了一下，随后神情完全变了，变得狰狞又痛苦，把剑插在地上，跪在水中，池塘的水没到他的腿部和手臂，他一只手支着地面，脸上衣服、发狂又痛苦的颤抖着，时而发出低沉粗哑的喘声，搅得水面激起浪花波涛，头发上都带着一些肮脏的泥土。

古陵逝烟后退至岸上，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水，沉重的袖子也是满是水，还带着一些泥沙，头发松垮，脸上也有一点泥土，狼狈得很。只见迷达跪在水中发出粗哑痛苦的喘声，一直搅着水，溅起的水一遍遍的刷着他的脸，伟岸强健的身影开始闪烁，闪烁了几次后竟变出了以前丑陋的模样，矮小又猥琐的样子，或许比古陵逝烟还矮一点，而且带着年老的皱纹。再次闪烁后又变回现在高大且帅得无人可及的模样，完全不能想象这是同一个人，如此的不停反复，身形大一圈又小一圈，面容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无论谁看了都无法忍受，古陵逝烟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这次还是冲击力不小。

反复了十来次后，迷达终于平静了下来，依旧是现在无人可及的容貌与伟岸强健的身形，脏兮兮的泥水也不能掩盖他夺目的光彩，他脸上的水不断的从下巴滴落，乌灰色的唇上沾着一点细小的沙子，古陵逝烟在岸上远远的默不作声的看着他，那双眼中总有种看到原形的感觉。迷达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剑，单膝半跪，一把抓过剑，他才平静下来，还微喘一两声，身体前倾，一手支着松软的地面。古陵逝烟在岸上可算是俯视水中的迷达，那双抬起来的眼睛狭长阴骘狠戾。迷达的剑从水面横扫，层层波浪随着剑气涌动，哗啦啦的推着往岸上走，等到了岸上就成了一堵水墙。

古陵逝烟眼神一凛，把剑往空中一抛，捏起剑指举起指向剑柄，剑随着他的动作往下划去，剑身裹着蓝色的光芒，古陵逝烟顶着剑柄顶端身体往前飘动，破开那道剑气与水墙，迷达那磅礴雄厚的剑气震得他耳边嗡嗡作响，喉中腥甜，嘴角益处一抹血红，水墙化作数万水珠撒向天际，再与冷雨一同落下。

迷达看到那银色的剑尖朝他袭来，他抓起剑站起来，刚才那一刻他竟然看到了一点痛苦，虽然表面看起来他很痛苦的样子，但内心却觉得只是一点，真是莫名的情绪。迷达狂乱的内心短暂的清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对于他和古陵逝烟之间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他和别人什么事都没有，古陵逝烟总是说他有多少个情人。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想着套路他，那些被他拒绝套路的又想疯狂报复他，连古陵逝烟也一直都在套路他。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么？！”迷达低沉嘶哑的声音掩盖不住的怒意，剑与古陵逝烟的交错抵着，发出嗡动与低鸣，近距离的看着对方脏兮兮的脸庞，双方脸上都是怒火与冷意。

“都是你逼我的，你一直……不，有时候会骗我，我必须这么做。”古陵逝烟一个转身，身影飘动，剑刃与迷达的堪堪擦过，两人背对着擦身而过。

两人再转过来时，古陵逝烟的剑疾速一动，他的剑速无人可比，一下刺入迷达胸口，只是没入剑尖，古陵逝烟持着剑却不再进一寸。迷达没有往后退，低头看了一眼刺入的剑，再看离他这么近的古陵逝烟，他往前走过去，剑刃从他后背穿出，没两步就已经抵到了剑柄。古陵逝烟似乎在看着迷达发愣，迷达手搭上古陵逝烟肩膀，划至上臂，好似想把人拥抱住一样，沿着上臂来到小臂、手腕，拉开古陵逝烟的手，迷达抓住昆吾的剑柄，侧身到古陵逝烟旁边，不动声色间把自己的剑架到了古陵逝烟脖子前，左手扯出古陵逝烟刺入他身上的剑，松手后剑掉入了水中，水面上飘起了一层红色。

古陵逝烟缓缓垂下眼帘，冰冷的剑刃抵着他的脖子，能感觉到上面散发的寒气，还能听到雨滴落在剑身的滴答清脆声。迷达贴着古陵逝烟的后背，脸颊触到古陵逝烟的发丝，嘴唇碰到耳廓，温热的气息喷在侧脸，把古陵逝烟的睫毛都看得分明。

“我不想打了。”古陵逝烟有几分妥协，他不再有别的动作，静静听迷达的呼吸声。

迷达迟疑的凝视着古陵逝烟一会，将信将疑的把剑移开了。古陵逝烟转过来擦了擦迷达脸上的污渍，抱着他的腰，轻声说道：“不如我们一起沉下去吧。”

一起沉入水中不用再醒来现在看来居然是个不错的主意，迷达把剑丢下，抱着古陵逝烟，一手按着古陵逝烟的后脑让古陵逝烟贴着自己脖颈和侧脸，有点难以相信就这么容易且无耻的和好了，说道：“好。”

池塘的水顿时如海浪一样，汹涌滂湃从四面八方而来，把两人卷在中间，脚下松软的土地开始塌陷，身体不停的往下沉，被水淹没。两人还是相拥着，一串串气泡往上冒出，长袍和头发向上浮动，雨声与雷声已听不见，犹如沉入了海底，这一刻令人窒息、意识散去，明明是在不断下沉，身体却感觉轻飘飘的往上漂浮，却格外的祥和甚至幸福。